第三十五章 與君再世相逢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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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二小姐是看我們走了,心裏高興,轉呈來敲鑼打鼓歡送一程的?”遲羽望著前方空無一人的石板路冷笑道。
半晌無人應答。
“告辭。”遲羽冷冷撂下一句,便拉著容晚向外走。
“站住!”一道明黃色的殘影從天而降,二人定睛一看,果真是傅如眉。
“在我的家裏又吃又睡,要走,可沒那麽容易!”傅如眉握著一把柳葉刀,迎風颯颯而立,昂著下巴,道。
容晚懶得與她癡纏,這樣的人,多與她講一句都是浪費。“你想怎樣?”
傅如眉哼了一聲,道:“若要從我白葛劍莊出去,就得跪下來,給本小姐恭恭敬敬磕個響頭,再叫一聲姑奶奶。否則,我的橫霜刀可是不長眼的!”
“叫你什麽?”遲羽故意道。
“姑奶奶!”傅如眉不耐煩道。
遲羽聽了哈哈大笑。他拍了拍容晚,道:“肉丸,她喊你呢。”
傅如眉刁蠻無理,但這智商卻是不及其母的十之一。過了好半天,她反應過來了,才氣急敗壞地喊道:“好小賊!敢占姑奶奶便宜!看我不卸了你的胳膊!”說著,便將柳葉刀挽了個花,對著二人砍去。
二人早看出她功夫不佳了。無論是輕功還是內力,都實在是平庸得很。眼見著刀鋒便要欺到麵門,遲羽竟躲也不躲。待刀離自己隻剩寸距離之時,他突然伸出夾住了刀鋒,內勁由丹田而起,傳至四肢百骸,隻聽“鏘”的一聲,那寒光凜凜的柳葉橫霜刀竟被他硬生生掰斷了。
容晚微微一笑,雖說徒斷刀的不是自己,但心竟也有種成就感。
“你……你……你賠我的刀!”傅如眉呆了半天,才氣急敗壞地跳腳喊道。在她看來,這把刀可是削鐵如泥的神兵利器,居然,居然就被這小子幾根指給掰斷了!
“我還要你賠我精神損失呢,我無縛雞之力的,你一刀上來,我好怕怕哦~”遲羽將的半截刀鋒隨一擲,賤賤笑道。他有心嚇嚇傅如眉,擲刀之時用了兩成內勁,果不其然,刀鋒直直紮向一旁的大石,一半刀身都沒了進去。
傅如眉驚得目瞪口呆。但隨即想到,這好歹是自己的地盤,就這樣服輸,也太丟人了。“那個,你,你叫什麽容晚是吧?”她將目光從遲羽身上移開,繼續不可一世道。
容晚看了她一眼:“是。”
“昆侖派玄武長老,你可認識?”傅如眉繼續道。
容晚握住劍柄的一下緊了起來。她不知道她為什麽要這樣問,所以沒有出聲。<>
“認識,怎麽不認識,現在誰還能不認識他啊,”遲羽慢悠悠道:“你未來的夫婿嘛。怎麽著,還沒成親,就想把姑爺搬出來嚇人了?”
出奇的,傅如眉這次竟沒和遲羽幹起來。她冷笑一聲,道:“弟子見了長老,不打個招呼再走,未免也太沒禮數了。”
“你什麽意思?”容晚上前一步,道。藺清硯要來了?這怎麽可能。她還沒有準備好,她不想見他。
“什麽什麽意思?你聽不懂人話嗎?”傅如眉柳眉倒豎,叱道,“玄武長老即刻便要到了,你們別急著走,到時候,讓長老判判,該如何處置你們!”
遲羽偷偷看了一眼容晚。隻見她臉色發白,也開始顫抖。他怕她急怒攻心,再把毒給招出來,連忙上前道:“處置什麽處置!他是個什麽東西,我們不想見他,走了肉丸。”說著,便拉起容晚要走。
容晚甩開遲羽的,眼睛卻直直盯著傅如眉:“藺清硯要來?”
傅如眉怒道:“你什麽意思?我未婚夫婿的大名,豈是你能直呼的?”
容晚似笑非笑,目光冷然地將她望著,一字一句道:“你也配?”
看見容晚這副模樣,傅如眉倒真的愣了一下。但隨即又怒道:“我不配?難道你配?!”說著,一揚,一枚暗器樣的物什便破風而來。
“肉丸小心!”遲羽反應極快。他低喝一聲,一把將容晚拉到了身側。容晚心神恍惚,腳下一滑,竟撞在了遲羽懷。
遲羽一護住容晚,一竟將那枚暗器穩穩捏著。他瞟了一眼:是枚造型怪異的飛鏢,正反麵都是白葛劍莊的圖樣,隻不過刃上銀白,應該沒有被喂過毒。
“怎麽回事?”不遠處突然傳來的女聲讓個人都嚇了一跳。回過頭去,一射之外的樹下竟站了四五人。
其一位青年男子青衫白袍,麵如冠玉,腰間斜斜掛著一根白玉長笛。周圍的人都喚他“玄武長老”。
藺清硯站得不近,但對麵的每個人他都看得清清楚楚。當他的目光掃過遲羽,落在被他攬住的女子身上時,他心裏一陣鈍痛,險些呻吟出聲。
他永遠也不會忘記,那一日,容晚看他的眼神。
沒有愛,沒有恨,那是空蒙而沒有情感的,像看一塊木頭,一塊石頭。
他知道,他知道她一定會恨他,他甚至希望,她能上來扇自己幾個耳光或者捅自己一劍。
她身邊的少年,長得真好看,大約很喜歡她吧。就是因為他,所以,她才連一絲一毫的情緒,都不願再分給自己嗎?連恨,她都不要了嗎?
白葛劍莊上空的日影緩緩沒入雲層,霜風淒慘,孤雁橫飛。<>
容晚已經在這裏站了半個時辰了。
遲羽歎了口氣,上前拍拍她的肩:“好了,沒事的。”沒事的,有我在,一定會沒事的。
容晚身披藹藹暮色,望著一池殘荷,淡淡道:“我並不想見他。”
“那他適才讓我們在此處等他,你為什麽還要來?”遲羽道。他比任何人都不希望他們見麵,他也怕。很怕。
“他會騙我的,”容晚苦澀一笑:“他既然已經騙過我了,這回,也一定不是真的。他讓我在這裏等,我就在這裏等,反正……他不會來。”
遲羽心裏並不比她好受,卻又不能說出來。他向來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可是,他唯獨怕藺清硯。倒不是說動起來怎樣怎樣,他隻是怕,自己辛辛苦苦,好不容易將容晚從泥沼救出來,他一出現,就全都前功盡棄了。
自己,就真的,什麽都不是了。
“不管他來不來,你答應小爺的,還做不做數啊?”遲羽故作輕鬆道。
“我從不背信。”容晚道。
遲羽放下心來。他舒了一口氣,道:“好。隻要天黑他還不來,我們就立刻走,回我們該回的地方。”
不遠處,他們的對話藺清硯聽得清清楚楚。他心裏一陣酸澀,甚至有些後悔自己的這個決定。但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他整理好情緒,緩緩向二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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