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傅如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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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約過了一刻,遲羽才從自己方才的猜測回過神來。他揉了揉太陽穴:如果真的和他猜測的一樣,那就太可怕了。他感覺到,事情正在向著一個未知的方向發展,而且,絕對不是好事。
媽的,都是這封信惹的事。遲羽在心裏暗罵。容遠也他娘的不是人,自己親徒弟也要算計一把。他不明白,門派利益和一個活生生的人比起來,真的有那麽重要嗎?
信。遲羽心裏一動。他猛地想起那日在淞縣,他們二人拚死從一個豬頭裏竊取來的信了。說起來,那封信在自己這兒也揣了也好一陣了,再不打開看看,怕是都要發黴了。
遲羽環顧四周,見確實無人窺伺,便小心翼翼地從懷裏將信掏了出來。黴倒是沒黴,隻是一直貼身放著,倒是揉得皺皺巴巴的。遲羽瞥了一眼信封一角上的圖騰,那股妖異的邪氣仍盤亙於此,久久不散。
遲羽撕開信封,將一張薄薄的信紙抽了出來。紙上隻有寥寥幾行墨跡,筆跡利落,力透紙背。
——汝所言之事莊主已斟酌再,終覺不妥。此人不殺,必成大害。
遲羽將信收了起來,心裏對這件事卻已有了大致的輪廓。無疑,傅軒轅與寫這封信之人是在為同一個組織效力。他們的頭頭被稱為“莊主”,而且這個莊主凶殘陰邪,嗜殺狠辣,在江湖上有一定影響力。
可到底是什麽莊呢?不會真是高老莊吧。遲羽心裏苦笑,難道還能是白葛劍莊?他晃晃腦袋,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些事。這段時間已經夠煩了,先下智商餘額明顯不夠。
“你在想什麽?”耳邊突然響起清泠泠的女聲。遲羽嚇了一跳,一回頭,卻是驚得說不出話來。
容晚迎風而立,一身梨花色長裙四下翻飛。她未施粉黛,一頭長發隨意地綰在腦後,清水芙蓉,自生風韻。
遲羽向來知道容晚長相不俗,卻沒想到她隻是換了個裝扮,竟有如此風神韻致。他心不禁為藺清硯惋惜:好好的青年,年紀輕輕就這麽瞎了,錯過這麽好姑娘,真該回祖墳上縮著哭。
“看什麽?”容晚被遲羽盯得心裏發毛,她不自然地將頭發抿到耳後,問道:“很奇怪嗎?”
遲羽回過神來。他輕咳了一聲,移開目光,嬉笑道:“被小爺我看一眼可是無上的殊榮!這是對你最高的讚譽了。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外。”容晚似笑非笑地斜睨了他一樣,玩笑道。
“對了肉丸,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在淞縣從那豬頭上搶來的信?有圖騰的那個?”遲羽正色道。
容晚點點頭,道:“記得。<>怎麽,你看了嗎?信裏怎麽說?”
遲羽將信的內容與自己的推斷都說了一遍,容晚越聽眉頭皺得越緊。
“事情到這樣估摸著不是我們能控製得了的了,”遲羽最後給出了結論,“你怎麽看?”
“關鍵是圖騰,”容晚道:“找到那圖騰,一切都好說了。”
遲羽還想再說,但已有幾個小侍婢從不遠處向他們走來了。來者道酒宴已經擺好,特來帶二人前去。
二人到飯廳時,傅夫人與一個年男子已在席上等候了。那年男子身著玄色長袍,雖長相英姿不凡,身上卻有一股陰騭之氣。這種氣質很詭異,令人不敢逼視。
此人便是白葛劍莊莊主,號稱獨步武林的傅子虛。
“見過傅莊主,傅夫人。”遲羽心下不安,便拉著容晚行了一個正式的禮。這傅子虛身上戾氣太重,不僅沒有長者該有的慈和,就連普通武林人身上的正道之氣,在他這兒,都是無從尋覓的。
“二位少俠請入座。”傅子虛抬虛扶了一下,道。他一是有心在後輩麵前賣弄,二是要讓昆侖派看看白葛劍莊的實力,因此,他說這句話時運用了成內勁,估計幾裏之外都能有所耳聞了。
容晚瞟了一眼傅子虛。不知道為什麽,看見他,自己心裏竟有一種難以言說的驚懼。
“眉兒呢?今日宴客,怎麽也要遲到?”傅子虛對傅夫人道。
傅夫人柔聲道:“眉兒練完功總要去沐浴更衣,我們且再等等。”說著,轉向了容晚與遲羽:“二位少俠莫怪。”
“算了,不等了,”傅子虛一端起酒盅,道:“我們先吃。”
容晚與遲羽對望一眼,也將麵前的酒盅舉了起來。可酒還沒靠到唇邊,門口便傳來了嬌脆的一喝:“誰說不等我了!”二人回過頭,進來的卻是個一身黃衫的嬌豔少女。
“你來的這樣晚,倒教客人等著,實在是失禮了。”傅夫人微笑道。雖是這麽說,語氣卻無半分責備之意。
“等便等了,還能怎樣?”少女在傅夫人身邊坐下,容晚遲羽這才看清楚她的長相。
少女約莫十五六歲,嬌小纖弱,眉目卻是燦若春花。一頭的珠光寶氣襯得她異常豔麗,但看多了,卻又有幾分老氣。
“二位少俠,這是小女,小字如眉。”傅夫人微笑著對二人介紹。隻是目光落在容晚身上時,有些微不自在。
“二小姐。”容晚淡淡道。遲羽則幹脆不講話了,就當自己沒看見沒聽見。
傅如眉挑眉看了一眼容晚,道:“你就是昆侖派來送信的啊?”她又轉向遲羽:“你也是啊?”
遲羽心下不爽:好沒家教的丫頭。<>但礙於傅子虛夫婦在場,他也不好發作。“是啊。”遲羽低頭吃著菜,也不看她,含糊道。
傅如眉從小到大被傅夫人慣得無法無天,在白葛劍莊裏也可以說是一呼百應,她沒想到,這外頭來的小子居然敢對自己這般無禮。仗著爹娘都在場,她將筷子往桌上一拍,發難道:“本小姐問你話,你憑什麽不說‘回二小姐’?這般無禮,真真是好沒教養!”
遲羽一聽也火了。他行走江湖這麽多年,鮮少有人這樣對他講話,別人也就算了,這死丫頭可是搶走了肉丸心上人的人,自己沒揍她一頓已經是給足她麵子了,沒想到她居然這般不識抬舉。
遲羽將酒杯往桌上一頓,正欲發作,容晚卻按住了他的。
“何必再生事端,自降身價。”容晚難得話帶刺,她垂著眸子,淡淡道。
傅子虛夫婦似乎習以為常,並沒有什麽反應。倒是傅如眉,聽見了容晚這句話幾乎沒給氣死。
“你說什麽呢!我乃傅家二小姐,肯同你們講話那是抬舉你們,也不看看你們是什麽身份,我是什麽身份?還自降身價?區區昆侖裏的無名小卒,還敢和本小姐談身價?”傅如眉尖著嗓子說完這一大段話,這才舒服了一點。她向來都是這般,從不肯饒人半分。
“肉丸,你聽過一句話,叫什麽仗人勢嗎?”遲羽不怒反笑,對容晚道:“這飯是莊主與夫人留我們吃的,莫非白葛劍莊的飯菜都是金子做的?吃不得了?動一動筷子,便要被咬一口?莫說你是二小姐,就算你是大小姐,蠻不講理修養奇差,也不配與我們無名小卒談身價。”說著便站起了身:“肉丸,我們走。”
容晚也站了起來。她對傅子虛夫婦矮身福了福,道:“二小姐所言正是,我們江湖人,本就是餐風飲露饑飽不接。白葛劍莊盛情我們難以消受,信已送到,我們這廂告辭了。”說著,便向門外走去。
傅子虛沒什麽反應,依舊自顧自的吃菜喝酒。在他看來,除了自己的事情,其他,任何人的喜樂死活,都無足輕重。倒是傅夫人,立刻站了起來。她急急離席追到門口,對容晚道:“容姑娘,診脈之事……”
“有勞夫人了,在下尚有要事,就不叨擾了。”容晚淡笑道。
遲羽死死捏著拳頭:那個秘密明明已經快被自己觸碰到了,半路卻又殺出這樣一個攔路狗來。不過走了也好,那些事情,不知道反而更好。
“別,別啊,”傅夫人竟露出了焦急不安的神色,她拉住容晚的,幾近懇求道:“我既答應幫你,又怎能失信?容姑娘,我代小女向你們賠不是了。<>”
容晚心裏疑竇驟生。傅夫人那樣想留住自己,莫非真的有什麽陰謀?她輕輕抽出雙,道:“傅夫人的美意容晚心領了,日後若是有緣,再行向夫人討教。”說完,便提氣運功,腳步飛快地離開了此處。
遲羽看了一眼傅夫人:這種急切痛苦並不像裝的。可是,這些已經不重要了,這些東西,都不該讓容晚知道。
白葛劍莊的園林小道彎彎曲曲,跟迷宮似的,若不是二人走過故絕道,怕是要好半天才能繞出去。快到門口時,遲羽卻突然停了下來。
“怎麽了?”容晚問道。
“有人。”遲羽將伸向佩劍,緩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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