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心存芥蒂借題發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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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景仁宮,一行人吃過酒,身子都覺得有些乏累。讓兩個孩子先下去歇息,自己則被錢氏約著一同去了她的屋裏說話小憩。

    屋裏的暖融讓人昏昏欲睡,可是想著這是第一次在宮裏正兒八經地按規矩過春節,雖然早就被告知了流程安排和規矩禮數,但一想到家宴上的事,也擔心再出什麽別的岔子,二人也就沒敢貪睡,分左右倚靠在暖榻上,一邊強打著精神閑聊,一邊等著錢氏派出去的內侍們將打聽的消息動靜回報過來。

    “今個皇後身邊那三位公主,姐姐可曉得是什麽來曆?怎麽之前沒聽提起過?”吃口茶提過精神,錢氏開口隨意問了句。

    我心裏對這件事原本也有些好奇,聽錢氏問起,想了想應道:“皇後之前說她身子不適,免咱們的晨昏定省,之後我這邊又是非不斷,所以往皇後那邊走動也少了,倒是真沒聽她提過這事。說來也是奇怪,也沒聽許福多說起過這事。”說著看向一旁伺候的許福多,問“你可是曉得?”

    許福多一直在身邊伺候著,聽我們說起那三個公主的來曆,便一副欲言又止有些著急開口的模樣,無奈主子們在說話,做奴才的不能隨便插嘴打算,隻能在旁邊幹著急。直到我問起,他趕緊忙不迭地上前打千回話道:“主子恕罪,這事奴才之前確實是得了信的,隻是那時主子尚在齋戒沐浴中,奴才尋思著不是什麽大事便沒說,後來忙著張羅過年的事,一來二去也就忘了,奴才該死,請主子責罰。”

    “大過年的別說什麽死不死罰不罰的,隻說你這張嘴可就比小順子差遠了。”錢氏聽了許福多告罪的話,臉色微微一沉,輕嗔了句。雖然錢氏性子軟,平日對下人也甚是寬厚,但久居上位的人多少也養出了些富貴脾氣,加之如今她也是三十多的年歲。這個年歲拿到現代正值盛年,可是在這個普遍壽命都不長的時代算是步入了垂暮。這些年裏又見多了生生死死,自然不喜歡聽人在如此喜慶吉祥的日子裏說這些晦氣的話。

    許福多一見自己說話犯了忌諱,連素來好脾氣的熹妃都出聲數落,也不敢再開口,隻是伏在地上不敢動彈,等我如何處置。

    我與錢氏相交二十載,如何能不知她的心思。自然明白錢氏的不痛快並非單單隻是因著許福多的話犯了些忌諱,多半也是對家宴上的李氏對我找茬的事還憋著火,尤其她也懷疑冬梅選那簪子是故意的,所以在聽到許福多帶著辯解的話,又想到小順子在的時候百般妥當,便對我身邊這些仆婢憤懣不滿起來。

    對於這些生生死死的忌諱話,我一向是不在意的,可是見錢氏開了口,再尋思自己對身邊的人或許確實太過縱容才導致他們或是輕率或者妄為,無論是有心還是無意,長此以往下去對誰恐怕都是禍非福。

    眼下景仁宮裏的人,錢氏身邊是潛邸時就一直伺候她的老人們,倒是可靠穩妥。隻有自己這邊素來是人不找事事找人,身邊除了許福多是小順子安排的,可以親近外,其他人都是宮裏分派的,這些人的背景和人品著實難說。

    至於這冬梅,雖說是入宮後蘇培盛特意幫著挑選的,可蘇培盛在胤禛身邊的事也多,不可能照顧的麵麵俱到,讓人鑽了空子也難免。就算今天這事不是冬梅故意的,可是事情發生了,這人也是重用不得。

    也罷,正好借著許福多這事為借口,等過完年好好整頓一下自己身邊和景仁宮裏的這些人。心裏如是想著,對許福多開口時,麵上和話語中也冷了幾分,淡淡道:

    “你現在做事愈發不上心了我讓你辦得事,也敢自作主張隱瞞不報?消息的重要與否什麽時候是由你說了算的?一個二個的可是覺得我平日對你們太好,可以開始怠慢了?還有今個冬梅拿錯簪子的事,你明知道皇上對宜妃娘娘不待見,在旁邊盯著卻也沒提醒一句,這是存心合著夥給我使絆子呢?”

    小順子安排的人豈會是個笨的,何況在宮裏待久了都能混成人精,想安生活命就要學會揣測主子的心意,否則行差踏錯一步便是萬劫不複。許福多很清楚自己是我的心腹,我自然不會懷疑他與外人聯手對付我。一開始他聽到我話語不善,許是怕我怪罪他延誤消息未報,還有些緊張惶恐,可聽到我最後那句話提到了冬梅和簪子,他似乎一下子想到了什麽,整個人緊繃著的身子反而放鬆下來,靜靜聽著我下文。

    察覺到他細微的變化,猜想他應該也窺到幾分我的心思,便順手端起茶盞淺抿了口,借著這個空檔緩和了態度,將話題再次引到那三個突然出現的公主身上,道:“今個過年,責罰的事先放一邊,說說那三個丫頭是什麽家世來曆?”

    許福多想明白了我的態度,心下已定,連忙將之前得到的消息說了出來。

    原來家宴上的那三位公主正是雍正即位不久後便收入名下三個養女。

    神色間帶著怯懦柔弱,舉止雖然得體,但處處透著拘謹的那個年紀稍長的,是“廢太子”胤礽側福晉唐氏所生的六女,如今養在雍正名下被尊為二公主,稱淑慎公主,直到成婚時被封為和碩淑慎公主。

    記憶中這位和碩淑慎公主當真有些命不好。就在她出生這一年的九月,她父親胤礽的太子身份被廢掉,全家處於被圈禁的狀態,雖然過了半年,她父親又戲劇性地被複立為太子了,但她那時隻是個嬰兒,應該全無記憶。廢而複立的胤礽的日子並不好過,他府中的那些人也跟著他惶惶不可終日。到康熙五十一年,她父親再次被廢,那時她有四歲的樣子,也許會多少留下一些記憶,想來那應該是很恐怖的記憶。太子被廢黜圈禁,她隨著一起失去自由。雖然康熙在衣食用度上保障正常的供給,但禁錮的生活還是給她的童年蒙上了一層陰影,讓她的性格顯得謹慎怯懦。後世有紅學家說《紅樓夢》裏秦可卿便是以她為原型,也不知幾分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