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史終究還是因我有了些許偏差，雖然我不知道在前世的曆史裏胤禛為什麽那麽痛恨胤禟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但肯定不是因為一個女人。而此時兩人的仇恨卻實實在在因我而起。

    盡管這些偏差不影響大的曆史走向，如微小的水滴投入曆史的長河中泛不起半點漣漪，最終會湮沒無蹤或被人為修正，但我自己卻無法不去正視胤禟這一世的慘淡結局隻怕是因我而起的事實。

    “九爺那邊有什麽動作？”我問。

    小順子沒有立刻回答，伸手從懷裏掏出一疊紙遞了過來。我接過那疊紙一一看過，竟然是一些地契和房契，而且全部放在了我的名下。

    “這是什麽？”我詫異莫名地蹙眉問道。

    “九爺給主子的。”小順子說：“他說主子在宮中需要用錢的地方頗多，如今耿家雙親離世，主子在京中沒了依仗，他遠隔千裏也是鞭長莫及，擔心自己一時半刻照應不來，所以幫主子做了些安排，免得主子手頭會有短缺。”

    “他什麽時候置辦的這些，有多少人知道這件事？”胤禛在胤禟身邊安排了許多眼線，而我此時也還沒弄清隱藏在暗中針對我的人，盡管對他替自己著想而感動，但更多的是對二人處境的憂心。

    “奴才知道主子的處境和顧慮，所以九爺給奴才這些時，就暗中查訪過，確定可靠才拿給主子的。”小順子道。

    小順子的回答讓我稍稍安心，還沒來得及開口推拒，就聽小順子放低聲音說了句：

    “據奴才所知，八爺他們對皇位仍未死心，最近在暗中聯絡朝中黨羽，有謀逆之心，甚至有意事成後推宜太妃為皇太後。九爺一向以八爺馬首是瞻，私下活動甚是積極。奴才心知主子不願見九爺有事，所以也暗中提醒過九爺此事不可為，但九爺卻執迷不悟，奴才……盡力了。”

    小順子的話讓我暗自心驚，這些年與胤禟交集下來，我也大致了解胤禟的為人。他重情重義，又很是意氣用事，看起來玩世不恭，其實骨子裏很是倔強，他對認定的事情會義無反顧地去做，哪怕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這些性格有其可愛之處，但很多時候卻也是不識時務不懂變通的代名詞。

    “皇上知道了嗎？”我問，得到的是小順子的默認。

    這話問出來就覺得有些多餘，胤禛必然是知道的，小順子會私下提醒胤禟是因著我的安排，但這一切都建立在不背叛胤禛的原則上，他說到底畢竟還是忠於胤禛的人。所以，他說他盡力了，是說他盡力勸過了，但是沒用，他出於職責所在也隻能將這件事告訴胤禛，即便他不說，到時候也會有其他人說，這事太大，以粘杆處的能量是瞞不住的。

    “看來天命難違。罷了，人各有誌，這些我們勸不住，不如想想怎麽善後。總之，一定要想辦法救他一命，這是我欠他的。”我無奈歎息，與其執著於做不到的事，還不如去考慮有什麽能做的。

    “皇上應該很快就會有所應對，主子在宮裏也小心些，千萬不要讓人再拿捏道主子與九爺還有瓜葛。至於九爺給的這些東西，奴才覺著怕是禍患，主子還是謹慎些為好。”小順子不無憂心地提醒。

    小順子說的，也是我心裏正在考慮的。這些東西單從麵上看就價值不菲，想必是花了不少心思安排的。留下，名下突然多了那麽多產業，必然會引起有心人的猜測，存心想要去查肯定還是能查出一些端倪。不留，若胤禟一旦獲罪，家產必然會被抄沒，自己若是能救下他，也不能放任他自生自滅，必須要為他以後的生計多一份考慮。

    看著手上的房契地契，我思忖良久才道：“這個我留下，但是不能以我的名義打理。你門路多，設法不驚動任何人的前提下全部兌換成現銀。正好我名下的產業是弘晝在管，幫忙的那些下人小廝也大多都是你安排的，應該很是忠心可靠。你讓他們分批將這些加入每月的利潤中，我再讓弘晝以孝敬的名義將這些錢分紅到我名下，如此一來這筆錢便不會惹人非議，也好以備日後不時之需。不過這件事的內幕不要讓弘晝知道，我不希望他牽扯其中。”

    小順子聽我如此安排，細細推想過後也覺得可行，也不再多言，應諾去辦。

    胤禟的事情說完，我想到今天家宴上的事，對小順子細說了一遍。

    小順子聽罷皺眉，慎重說道：“那個冬梅無論是有心還是無意恐怕都不能再讓她留在身邊，主子身邊必須全部換上可靠可信的人才行，否則哪有日日防賊的道理。這樣吧，主子想辦法將冬梅發落出景仁宮，往後主子身邊的人交給奴才想辦法安排。”

    “身邊是需要安置些可靠的人，但這個冬梅倒也不必發落出去。水清無魚，她若當真是包藏禍心的，那麽放在身邊未必無用。正如你所說，我也厭倦了日防夜防的日子，這件事總要有個了結。既然想要下套就必須要留個口子請君入甕，就看誰會不長眼的踏進去了。就算是躲在乾清宮裏，我也有辦法把人揪出來。”我語出輕柔，眼眸中卻滿是冷然。

    “主子可是有了懷疑之人？”小順子聽出我話語中明確提到了乾清宮，忍不住問道。

    “還沒有，但是狐狸總會露出尾巴，就看自己能不能藏好。”我不願細說自己的猜測，畢竟隻是猜測而已。

    “主子有主意就好，奴才不能時常入宮，若有需要辦的，就讓許福多傳個話，奴才必傾力而為。”小順子抱拳垂首肅然承諾。

    “宮裏的事不必擔心，幫我安排可靠的人在身邊就好，至於旁的，我自有安排。隻是宮外的事，要靠你多費心了，尤其是我交給你的那件事。不過，無論做什麽，你切記安全第一。如今我能信的隻有你，你也當自個保重才是。”我喟然一歎，話語中是對親近之人才會有的掛懷與囑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