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放線釣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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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二年閏四月初五日,胤禛下諭大興宗學。八旗按左右兩翼各設一滿學、一漢學,宗室子弟十八歲以下入學分習滿、漢文,並兼騎射,由朝廷按月發給銀米、紙筆。以王、公一人總領其事,每學設正教長、副教長,由翰林院編修、檢討充任。下設清書教習、騎射教習各二人,又每十名學生設漢書教習一人,政府每年派人對學生進行考試,以決定獎勵和懲罰。學習三年期滿,分別等第錄用。從此,宗學日盛。
我倚在自己屋裏的榻上,聽許福多說著朝堂宮外的動向,心裏盤算著接下來的打算。自那天後,胤禛雖說忙的見不到人,卻也常會有些賞賜,都是我喜歡的時令水果,尤其是酸梅湯,他素來知曉這是我偏好之物,也知曉我通常是不怎麽用景仁宮外做好的飲食,於是便讓人直接將貢入的烏梅、山楂等物送了不少過來,以便景仁宮的小廚房自己熬煮。
雖說不是什麽貴重東西,可眾人都將那份心意看在眼裏。早上去永壽宮請安時,不僅李氏不鹹不淡地說了幾句酸話,就連皇後烏拉那拉氏的態度都帶著疏遠。自己倒是不太在意她們的態度,也不沒理會旁人如何私下議論,這樣正好是我要的效果,不論真假,隻要讓人覺得我恩寵正盛就好。
不過那天胤禛帶給我的強烈不安仍是如芒刺一般紮在心頭。我不喜歡這種無法掌控的危機感,這幾天都睡得格外不踏實。如此一來也就累得許福多事無巨細地收集著宮裏宮外的消息。然而一切如常,卻如同暴風雨前的寧靜讓人心慌。
我越來越擔心曆史因自己的到來發生改變,即便不會影響大的曆史走向,可是對於每個人的命運走向未必沒有過程的變化。就比如按照史書上說的,胤禛的後宮是很平靜的,並沒有太多的爭鬥,然而我看到的經曆的卻是另外一番景象,還有那個一直躲在暗處處處針對我的人,這後宮已經不是史書上該有的樣子,即便我一直努力讓事情如同我所知的曆史在發展,然而終究是因為人變了,處理事情的方式不同,結果也會有所不同。
“怎地這些日子皇上待你好起來,你反倒是憔悴了?”錢氏將一枚剝好的荔枝遞到我的麵前,把我彷徨的心緒拉了回來。
“你倒是不拘身份,總是紆尊降貴地來我屋裏窩著,也不怕人說道。”我接過荔枝,對她笑了笑,避開了她的關慰。
“主殿太大,冷冷清清的頗為無趣。我本是想讓你去我那邊說說話的,可見著你這幾日似乎總是忙著,怕耽擱你的正事,沒好意思讓人來請,可又不想一個人待著,索性想著自己過來你這裏也是一樣的,反正咱倆也不用拘著禮數。至於旁人怎麽說道,哼,我可是這景仁宮的一宮主位,哪裏是我去不得的。姐姐這裏清靜雅致,我偏愛在這裏,誰敢亂說,就算姐姐不懲治,我也不是個好欺負的。再說姐姐早就把這景仁宮上下調教好了,也隻有在咱們這景仁宮裏,我才能如此輕鬆自在,也不擔心有人時刻把那些勞什子的規矩禮數掛在嘴邊念叨。”
其實錢氏素來是個單純憨直的性格,雖說這些年遇到的事情多了,年歲也大了,性子穩重小心許多,可整個人在我麵前放鬆下來後,性子還是和以前一樣。若非她有這樣單純可愛的性子,我也不會與她有這般情同姐妹且毫無避忌的深厚感情。
“你啊……”我笑著搖搖頭,倒是羨慕起她這份有人庇護的安逸來。
“姐姐,你可莫想岔開話,若有什麽心事也別一個人憋在心裏,與我說說,便是我幫不上什麽忙,卻也能開解一二。”
本以為她隻是隨口一問,隻當是岔過去就沒事了,可沒想到她還惦記著,見避不過去,我隻好含糊其辭道:“其實他對我素來甚好,隻是我自己矯情了,總想著這樣的好能否長久。想多了就難免覺得不踏實,自然也就沒辦法全心對他。若當真如之前那般不聞不問地疏遠著,也沒有這些牽掛,可這些日子親近了些,反倒是心生忐忑,晚上便有些睡不好了。”
這一次我沒告訴錢氏自己的計劃,倒不是怕她會說漏嘴或扯後腿,隻是因著我自己也沒有十足的把握,怕她知道的太多會擔心,也怕她知道太多,往後若出現什麽變故,會將她也一並牽累進去脫不了身。隻要她和弘曆沒事,自己和弘晝就算真出了什麽事,也不會是必死之罪,往後總有靠著她們母子翻身的機會。
“我看姐姐你就是思慮太過,咱們都到了如今這歲數,如何能與那些年輕可人的小姑娘相比,有子嗣傍身,處境終歸不會太差,也不求旁的,隻願皇上還能記得一二就好,還能貪心些什麽。我知曉姐姐的心思,也明白姐姐的綢繆都是為了日後的安穩,可也要過好眼下的日子不是?既然皇上對姐姐還有心,那邊就安心受著,若哪一日又淡了,也沒什麽關係,咱們還不是繼續過自己的日子就好,也沒什麽影響,又何必杞人憂天,多想太多。”錢氏吐出嘴裏的荔枝核,無奈地笑歎著我的多慮。
我笑著“嗯”了聲當做回應,將荔枝放入口中,甜膩彌漫口中,心裏反而更覺得這日子愈發無趣。
“郭氏和安氏過來請安了,正在門口候著。”這時,素芸進了屋裏稟報。
“她倆怎麽這時候過來請安?我見那郭氏與安氏素來不怎麽往來,今個倒是湊一塊了。”即便郭氏進景仁宮一來一直本本分分從無是非,可或許終究是外人,又不知根知底的緣故,錢氏對她素來都不怎麽喜歡。至於分配到鍾粹宮的安氏,對郭氏尚且如此,對她就更加不待見了,說這安氏太過跳竄,明明腦子不是個好使的,還非要耍小聰明,明明不被皇後待見,還總是一心想要往上湊,當真是個沒有眼力勁的,也不知道當初皇上怎會看上了這等貨色。
每每錢氏說起這些,我都笑她嘴巴越來越毒,也和她說會叫的狗未必會咬人,不足為懼,反倒是郭氏這樣悶不吭聲的要多加提防,拿捏不到錯處,反而未必是好事,隻能說她這人非常小心謹慎,也不是個簡單角色。
“無事不登三寶殿,也不必花心思多猜,看看不就知道了?”我對錢氏說了這麽一句,示意素芸讓人進來說話,心裏暗暗思忖著這二人都出自乾清宮,莫不是當真與那人有什麽牽扯,此時開始有所動作了吧,可現在隻是剛開始,那人會如此沉不住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