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兩人越走越遠，已經離開能聽到聊天內容的範圍，方子平這次把視線轉向還坐在椅子上的穆晴昕身上，皺著眉語氣不善。

    你怎麽回事，作為一個公眾人物居然和陌生人聊私事？！”

    她對方子平突然的搭話不以為意，聽到他開口就是指責更加沒什麽好感。

    我又沒說什麽不該說的事情。”

    方子平冷哼，“那是因為我過來的及時，再放任你和她倆多聊會，你看你都能講出什麽來。”

    她更不服，“能不能講我心裏會沒底嗎？再說她倆隻是普通的粉絲而已，又不會造成什麽大影響！”

    陰著臉的方子平一副比她還氣惱的樣子，“你怎麽判斷人家是不是你的粉絲？”

    ......”穆晴昕有點搞不懂他說的話到底是什麽個鬼意思。

    憑人家讓你簽了個名？尖叫著喊‘我是你的粉絲’？這些我現在都能給你做一遍。”

    你應該慶幸今天是在這個半封閉的外景片場，現場的人的確都是電視台和我們的工作人員，如果剛才那兩個人是小報記者，明天你就可以上頭條了。”

    她終於反應過來方子平指的到底是什麽，自己的戒備心的確有些弱到不能直視。如果剛才女生是個小報記者，她哪怕隻說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花邊，人家也能加上些腦洞和想象編出一篇大作文來。

    但讓她在討厭的方子平麵前承認自己的過錯，實在過於丟臉，她有些惱羞成怒地回嘴，“那也跟你沒關係，你著急什麽！”

    方子平也冷笑，鏡片後的雙眼裏沒有一絲笑意，“現在跟我沒關係，等你哪天扯出了秦楊就和我有關了，我可不想替你擦這種屁股。”

    我...我不會把秦楊扯出來的。”

    那你就睜大雙眼，動動腦子，別以為秦楊吃你這套人畜無害的模樣，全天下就都會憐惜你。”

    方子平還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她被氣得漲紅了臉，但也不知道怎麽去反駁他的話。

    好在方子平看到自己警告的目的已然達到，也沒興趣再繼續刺激她，伸手扶了扶眼鏡之後施施然離開。

    穆晴昕氣的雙眼通紅，看著方子平瀟灑的背影恨不得上去打他幾棍解氣。

    不遠處秦楊還在認真拍著外景，周圍的工作人員分不清是電視台的還是他自己團隊的，不過無一例外都在有條不紊地忙著自己手裏的事情，最大限度保障著秦楊順利完成工作，很明顯整個團隊都分工明確盡心盡力。

    而剛才突然暴走的方子平，說到底也隻是擔心她的行為連累秦楊的公眾形象而已。

    不僅僅是方子平，她又回憶起英氣逼人的女強人劉姐，也是為司元洲的發展操碎了心，樣樣先為他考慮。

    如果是自己遇到這樣的情況，可能會陷入危機，或者已經深陷危機，彭哥會做一樣的事嗎？

    想到早上在公司的所見，她那雙靈動的大眼也蒙上了一層灰暗。

    他和公司應該會毫不猶豫放棄自己吧，說起來，他們對劉饒比對她上心100倍。

    秦楊收工回到休息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各占一方自己發呆的兩人。

    穆晴昕也就算了，時不時瞪著大眼發呆的模樣他已經見過無數次。

    八麵玲瓏的瑞納金牌經紀人方子平也在發呆，實在是有些驚嚇到他。

    他想走過去問問這是發生了什麽事，剛走近兩人，方子平就發現了他，立馬站起身朝他走來，他滿腔的問號又憋回了肚子裏。

    方子平來到他身側，也沒一句廢話，開口就是工作，“導演那邊怎麽說，還需要我再去溝通嗎？”

    不用了，我剛確認過，全部OK。”

    那就好，下午可以準點出發去淮市，那邊的工作也就都不用再延後。”

    好，你們先去吃個午飯，我們到點在機場匯合。”

    方子平不解，“你不跟我們一起？”

    這附近沒什麽車，我先把她送回去，”低頭，穆晴昕正坐在椅子上仰著小臉看他倆對話。秦楊忍不住又伸手揉了下她的頭發。

    你現在回那邊的話時間會很趕。”

    沒事，來得及。”

    穆晴昕聽著聽著，終於明白秦楊一會還要飛外地工作，卻還是堅持著想先送她回家，急忙插話，“秦楊我可以自己回去的，你去忙就好。”

    方子平難得的沒有反駁她的話，還幫腔道，“我讓電視台的人送她回去。”

    秦楊皺著眉還想拒絕，方子平又補充，“你不要逞強，那邊的行程已經很趕了，趁這兩個小時你需要抓緊時間休息補充體力。”

    穆晴昕聞言也點點頭，“你多休息，我坐別人車回去就行，工作才是大事。”

    那好吧，”可能也是感覺時間太緊，秦楊終於妥協。轉頭又看向方子平，“子平你先過來下。”

    兩人走到離她不遠不近的小樹下，低著頭壓低聲音談起事情來，她偶爾能聽到個隻言片語但完全組織不起具體含義，隻能把頭枕在椅背上怔怔看著不遠處挺拔的身影。

    她倒不是對秦楊刻意回避她和方子平私聊有什麽意見，工作也好私人也好，總會有些需要保密的東西，他不說，她也不會為了強求兩人進一步的親密關係非要讓他說。

    讓她在意的是兩人越說越激烈的態度，簡直跟要吵架似的。

    方子平麵上萬年不變的冰山臉已經幾近崩裂，秦楊雖然背對著她看不清表情，但從偶爾的手勢和動作也能看出他現在也很不悅。

    到底是聊了些什麽才能讓他倆同時處於爆發邊緣？

    她簡直好奇到死，但偏偏情緒激動的兩人似乎還記得不遠處有個她，對聊的聲音依然低沉聽不清楚。

    突然方子平朝她的方向投來個冰冷的視線，雖然之前兩人兩看相厭，方子平也經常冷冰冰的看她，但明顯都沒有現在這麽誇張。

    因為她在對上他的目光時，感覺渾身的氣溫都低了好幾度，三伏天裏凍死人。

    她實在不懂這又是哪裏不如方子平的意，訕訕地轉移視線不再盯著兩人，看不遠處的工作人員們收拾現場。

    秦楊和方子平其實也沒有聊很長時間，不多時就都收好情緒走回她這邊。

    他俊臉上又掛起了平日裏對她的溫柔笑容，伸手把她從座椅上拉起來，也不顧這是在公眾場合，不遠處還有一大堆工作人員忙碌著，僅僅把她抱在懷裏。

    秦楊...”她在懷裏掙紮了幾下，他還是不為所動地抱著她。

    我要去淮市幾天，一直到下周末我們才能再見了。”

    她掙脫不開他寬廣的懷抱，隻能任由他抱著，“嗯，你在外麵多照顧好自己。”

    我會的，你也照顧好自己，”他本就低沉的嗓音，透過胸腔共振傳到她耳朵裏更加磁性，“我讓別人送你回去，乖乖等我回來。”

    嗯。”

    秦楊這才放開她。

    站在一旁的方子平此時的臉色萬般精彩，剛才那種溫度驟然下降的感覺又浮現在她周圍，讓她不禁摸了摸自己開始起雞皮疙瘩的手臂。

    秦楊一行人很趕時間的樣子，接下來的一切就好像按了快進鍵一般，秦楊和方子平坐進一輛房車絕塵而去，秦楊走前還搖下車窗朝她安撫性地擺手道別，讓她安心不少。

    接著她被塞進一輛陌生的SUV，方子平走前安排了一名工作人員送她回去，等她回神的時候，人已經走在自家小區的林蔭道上。

    包裏的手機一直在震動，她手忙腳亂地摸出手機。

    喂？”

    到家了嗎？”秦楊似乎已經到了機場，手機背景音裏隱約能聽到機場機械的女聲廣播。

    嗯，已經到家樓下了。”

    我也一會就上飛機，”秦楊頓了一下，喊她名字，“小昕。”

    怎麽了？”

    我回來之後...我倆還是會和現在一樣吧？”他的聲音透過電話莫名有些急促，“我是說...不會突然又不想理我吧？”

    ......”她不知道原來高冷如秦楊也會有這樣的語氣，應該是對之前每次離別都出事心有餘悸。

    她很想說之前的變故都不是她想的，如果不是因為每次都戳到了她的底線，她也不想和他反反複複這麽久，但聽著耳邊有些可憐的音調，這些指責的話又怎麽都說不出口。

    不會，你好好照顧自己，早點忙完回來。”

    嗯，一定！”

    得到回應的秦楊明顯一下子情緒高昂起來，兩人又閑聊了幾句，約定著他回來之後再見麵，直到那邊傳來方子平催促登機的聲音，秦楊才依依不舍掛了電話。

    此時穆晴昕也已經走到了家門口。

    這幾天發生了很多事，明明才隔了一夜，她感覺自己已經很多天沒有回到自己的小窩。

    想起早上在公司的見聞以及秦楊的提議，她有好多話想跟青怡說，希望她能給迷茫的自己提些建議。

    翻出鑰匙打開門，屋內一片寂靜，似乎沒有人。

    她換了鞋走到客廳，“青怡？”還是沒有回應。

    她的房間房門敞開著，如果有人在，肯定能聽到她的喊聲。

    平時沒有工作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青怡，今天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