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平現在看到秦楊和穆晴昕就氣到肺疼，偏偏還必須過來麵對他倆至少要把該說的事情交代清楚。

    他站在兩張沙發前麵，居高臨下地看著坐著的三人，目光鎖定依然一副悠閑自在模樣的秦楊。秦楊終於感受到了他刀刮的目光，抬起頭對視。

    “下次有這種驚天動地的計劃時，提前告訴我一聲。”

    秦楊無所謂地聳肩，“也還好吧，你都見慣這麽多風浪，怎麽可能會被這種事嚇到。”

    “我不知道你發現了沒有，現在的你越來越不像以前，”他鏡片後的狹長黑眸掃了一眼舒鈴，最終選擇了比較隱晦的說法，“以前你不會在這種場合整出這種事為難大家。”

    “人總是會變的。”

    方子平被氣到發笑，“你要求的我已經全部做到了，但如果接下來你給我的回報就是這樣的話，我不會再幫你。”

    說完也不等秦楊回複，更沒再看一眼另一個沙發上的穆晴昕和舒鈴，甩手轉身離開。

    穆晴昕知道他倆吵架的最大原因，是因為剛才秦楊為了維護她打亂發布會節奏。

    雖然不喜方子平，但看兩人鬧別扭，心裏很過意不去，“他好像很生氣，要不要跟過去解釋一下。”

    秦楊不以為意，“解釋什麽？沒事，他就是現在生氣而已，一會氣過了就好了。”

    “這樣也不太好吧，他其實也是關心你才說這些。”

    “穆晴昕！”秦楊突然咬牙切齒的叫她。

    “啊？”

    “你到底明不明白他剛才話裏的意思？”就是因為維護她才和方子平起衝突，她竟然還幫著方子平說話？

    “我明白啊。但是他說的也沒錯。雖然你幫我我很開心，但剛才那樣的行為真是讓現場一團亂麻”

    “小昕，”舒鈴突然開口打斷她，“秦楊其實是想直接幫你澄清換角這個事情的真相。”

    “唉？”她一直以為他是因為被記者懟到了才站起來維護她的，難道他還事前考慮過？

    “接下來還有很多宣傳要跑，等劇也慢慢麵對大眾，大家都會更加關注你。其他事情都可以掩蓋，但常溪雨這個角色之前已經公布過一次扮演者是俞藍，如果讓記者找個發揮的空間一直亂寫的話，你就要成為個搶人角色的形象了，你現在又和緋聞纏身的，負麵新聞太多會對你後麵的發展產生很不好的影響。”

    “可是我並沒有”

    “我們都知道你沒有，但是觀眾不知道啊，等報紙一通亂寫之後，假的都會變成真的。秦楊今天應該是想讓顧導當著媒體記者的麵講一遍換角是他自己的決定，這樣以後也沒人會亂寫，就算亂寫了你也還能有反駁的依據。”

    她用眼神詢問秦楊真實性。在舒鈴點破之前，她一直以為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意外，秦楊是一時生氣沒想到他早就已經計劃好今天要幫她澄清這個事，剛才也隻是借題發揮，不是這個題也會是其他題。

    “說我跳槽到了瑞納也是提前就想好的嗎？”

    秦楊點頭，“後期還會有很多工作，與其大家慢慢知道你來了瑞納，還不如今天一次性昭告天下，這樣從現在開始，不管是記者還是工作人員都會對你手下留情一些。”

    穆晴昕突然發現方子平生氣的真正原因。

    不是因為秦楊擾亂了發布會現場的節奏生氣，而是因為意識到他早就有自己的計劃卻完全不合自己商量，行事前毫不考慮後果。

    “你這樣要是顧導不配合你怎麽辦？要是現場的記者都起哄怎麽辦？”

    “不會的，我都考慮過。”秦楊說到這好像想起了什麽情景，突然笑了笑，“唯一讓我沒想到的是你會說那些話，說你不是司元洲女朋友。”

    “我本來就不是”

    “但是如果p粉這麽多的話，一般藝人都會選擇在媒體前賣賣曖昧，最次最次，也不會直接否定，把兩人的關係斷個徹底。”

    舒鈴也在一旁點頭表示認同秦楊說的話。

    穆晴昕聽著秦楊的這番話，心裏不是滋味，到現在她都還沒適應他時不時有些冷酷不近人情的客觀分析方法。

    在座的三人，舒鈴其實早就知道兩人的關係，穆晴昕說話也就沒了顧忌，“你希望我這樣嗎？”

    “那是作為同事才會提的建議，”秦楊看她失落的神色，臉上全是忍不住的笑意，“你說你不是他的女朋友我高興的要死，怎麽可能希望你在人前跟他保持曖昧。”

    她聞言心裏終於舒坦了一點，對他刻意的賣弄有些憤慨，隨即遞上一記眼刀。

    這時有工作人員來到休息室通知眾人發布會下半場開始的消息。

    下半場幾乎都是關於瑞納品牌戰略新方向的發言和探討，劇組主創們隻是以類似嘉賓的方式旁聽而已，沒有什麽需要特別參與的環節，工作人員的說明也就特別簡潔。

    不過一會，所有人就又邁開步伐跟著長腿禮儀小姐回到台前，在剛才主舞台側設的坐席區就座，安靜的聽主舞台上，一個接一個的領導發表長篇演說。

    秦楊這次直接挨著穆晴昕進的場，由於不再是現場的主角，也沒人再要求他必須坐中間位置，他就這麽喜滋滋挑了個穆晴昕身邊的座位坐下，和她一起看著舞台上人來人往。

    要說上半場的時間因為參與感顯得特別真實，下半場就因為一直在發呆而顯得無比虛幻。

    和秦楊沉默地坐著假裝聽得很認真，其實早已神遊到不知哪裏去。

    回想了一遍一個小時前，在現在台上領導站著的位置，他突然出聲維護自己，又事事為自己考慮周全，想起來都是讓她感覺既甜蜜又心驚的體驗。

    用眼角餘光偷偷瞟幾眼挺直脊梁，目不斜視地端坐著的某人。鼻梁挺拔，眼窩深邃，立體深邃的側顏幾近滿分。

    從哪個方麵看都完美的人，再對她那麽好，隻會讓她日日彌足深陷。

    虛幻的時光一眨眼就結束。穆晴昕感覺自己剛剛還沉浸在對秦楊外貌的膜拜中，台上主持人已經宣布活動接近尾聲。

    “各位媒體朋友，我們為大家準備了一些小禮物，禮輕情意重，也請大家多多幫忙宣傳我們的新劇傾君心！”

    台下的記者們還是陸續收起自己的長槍短炮，準備回去趕稿。

    秦楊湊近穆晴昕耳邊，“等會有小型的慶功宴，呆一會再走，我到時候送你回去。”

    她被突然出現在耳邊很近位置的熟悉低音嚇了一跳，下意識扭頭就對上一張放大的俊臉。

    她立馬往後縮，“不要離我這麽近。”

    “沒事的，沒多少人會注意。”

    現在已經不是目擊者少就能杜絕一切消息的，如果有人恰好帶著手機，他倆現在的行為就會被全圍觀。

    她不知道怎麽去解釋自己的不安，從這幾天她就已經看得出秦楊是個特別不在乎別人眼光的人，對兩人關係也是因為她的要求才會強迫自己低調，她總不能每一次都要求秦楊完全按照自己的意願來。

    不過很快她就沒苦惱這些的時間了，舒鈴走到兩人麵前邀請她，“小昕，去不去洗手間？慶功宴還有半小時，我們還可以四處逛逛。”

    秦楊聞言露出個不悅的表情，皺著眉看向和自己搶人的舒玲。

    舒玲完全沒理會他責怪的眼神，隻是專心看著穆晴昕，繼續等著她的回複。

    “去！”沒想到她還有一天被女生的洗手間這個梗拯救的，現在別說去洗手間，就算是去刀山火海，她都覺得比和秦楊單獨待在這裏安全。

    舒玲似乎很想和穆晴昕單獨聊聊，從洗手間出來也沒帶她直接回會場，而是拐了個彎朝走廊另一側走去。

    瑞納選的這個酒店也是津市赫赫有名的五星酒店，走廊裏也奢侈地鋪著厚重的地攤，人走在上麵悄無聲息。

    舒玲一個勁往前麵走，她跟在後麵，終於有些疑惑地開口詢問，“我們去哪？”

    “前麵有個小露台，那裏人少，可以透透氣。”

    她點點頭，繼續跟著舒玲往走廊盡頭走。

    倒也不擔心舒玲會把她帶去什麽奇怪的地方，隻是很好奇她到底要跟自己說什麽，需要避開所有人。

    又一個拐角過後，視野大亮。

    舒玲率先推開和這個小中庭隔斷的玻璃門，朝她招招手。

    屋外的溫度明顯比空調房裏高很多，還好吹著的微風帶著涼意，不至於讓人熱到脫力。

    舒玲寧願來曬烈日也要告訴她的事情到底是什麽，她更加好奇了。

    露台上有專供客人休息的桌椅，一把把深灰色的大陽傘隔斷了強烈的紫外線直射。

    她倆挑了個位置坐下，舒玲有些局促地在桌麵上揉自己的手，似乎在考慮如何開口。

    短短一分鍾，她就已經懷念起室內的溫涼，見對麵的古典美人還是欲言又止的模樣，隻能自己先開口，“舒玲姐，有什麽事直接說吧，跟我不用這麽多顧慮。”

    舒玲抬眼看她，似乎下定決心。

    她也緊張地等著舒玲接下來的話，沒想舒玲開口便話鋒一轉。

    “小昕，你知道我們現在呆的這個酒店是誰家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