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第一眼看見的總是陰暗宿舍外的光線透過穿護的縫隙投射到天花板上所形成的一小片光圈，因為下午放任自己睡到自由醒太多次了，我都能通過那一小片光圈的陰暗程度來判斷自己到底睡了多久。

    此時應該是三點半左右，我猜想著拿起枕邊的手機。

    猜對了。

    3:45分，我又睡了4個小時多，從中午12點吃完午飯就開始睡覺。

    掙紮地動了幾下，起身下床。從室內拉開門走到陽光的一瞬間讓我有種恍如隔世之感，似乎在黑暗裏已經沉淪了幾萬年。我看著遠方愣了幾秒，收回視線。上廁所，刷牙，洗臉然後重新回到寢室內，背起包包就要出門。

    出門前，一個舍友問我：“你是不是去食堂讀書？”

    我反問：“我為什麽要去食堂讀書？？”近期有沒有考試，我需要複習什麽？

    那你能去哪裏？”她語氣裏充滿質疑，認定了我除了去學習便無事可做，像是一個沒有目標的人，隻知道應付學校考試而學習。

    關你什麽事！”

    關上門，自嘲地笑了笑，都不知道自己想幹嘛，能學什麽？？

    可我已將大二了。

    動車站，售票處。

    我掃了一眼站在我左右兩邊排隊買票的人們。有的雙眼拉攏，滿臉疲憊；有的麵無表情，低頭沉浸在手機的世界裏；有的神情急切，不斷伸頭向前張望；而有的神情驚喜，期待接下來的旅程。

    這些人都清楚自己的目的地嗎？

    去哪兒？”售票員略微不耐地問話聲傳來。

    我回神，將手裏的身份證遞給她，去遠方三個字從喉嚨裏發出變成了哈爾濱。

    從福州到哈爾濱，48小時14分鍾，硬座。

    我覺得到哈爾濱冷死之前自己會先累死在這擁擠，喧鬧卻孤獨，寂寞的火車上。

    小女娃笑什麽呢？這麽開心。”坐在我對麵的是一對中年夫妻，盡管他們年紀都不怎麽大，但卻能給我一種生活所迫，曆經風雨的滄桑感。就連那阿姨問我話時是從她微笑的表情中都能看出一絲心酸。阿姨說他們是在城市裏待不下去而隻能回老家。

    沒什麽。”我對她笑了一下，又重新將目光移至窗外，冬天的夜晚總是來臨地那麽快，才六點多遠處的山峰就已經隻剩下一片朦朧連綿的黑影。車窗外微微倒映出我以手撐著下巴的樣子，我盯著映出自己眼眸的地方發呆出神。直到幾個大叔大媽的交談聲在我耳邊變得清晰而刺耳。

    唉！我的孩子就隻知道玩，我都開始擔心他能不能初中畢業了。”

    你孩子至少還上著學呢，我兒子都讀到高二了，愣是不想讀了，怎麽勸都不聽。隻能讓他退了。你說這要是上完高中至少也有個文憑。”

    那我兒子可懂事多了，現在都大二了，我今兒就是來看他的。”說這句話的阿姨我不用轉頭看就知道她此時臉上是有多麽的得意。

    大學生啊。那您兒子真厲害。”一位抱著小孩的年輕媽媽輕撫著懷裏那不滿兩歲的寶寶的頭，語重心長的說：“咱們小寶也要好好讀書，將來也上大學好不好呀？”

    可誰知，這話音剛落下，那小孩便是突地哇哇大哭。惹得在場的人們一陣大笑。

    這小孩真是可愛地有前途！！！

    忽然想起父母每次和別人說我是大學生那一刻表情也是那種微笑中帶著得意驕傲。

    心中莫名一揪，我甩了甩腦袋斷了這般思緒。

    夜漸漸深，火車變得安靜。同行的旅客們相互依偎著慢慢進入夢鄉。而我也靠在窗邊抱著書包閉上眼睛極力想讓自己睡著。明明火車上的窗戶都是封鎖著的，我還是覺得有風不斷鑽進我的衣服裏，冷地我睡不著。直到後來，同坐阿姨怕我著涼，幫我披了條自帶的毯子，我才得以進入夢鄉。

    清澈而溫暖的陽光喝著空氣中發光的微塵，透過窗戶灑在桌子，椅子上。無人的車廂明亮而寬敞，像極了初中時去上體育課而無人的教室。那一刻，我真以為自己夢想成真了。

    許多時候，我多希望一覺醒來，發現自己隻是在初二的一節課上睡著了，而現在所經曆的都隻是一場關於未來的夢。

    可夢永遠不可能成真，因為我卻是還隻是在車廂裏。隻是車廂裏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就連我的書包和身上的手機都不見了，像是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火車還在不知疲倦地駛向遠方。我並沒有用手掐自己來看這是現實還是夢境，因為這並不重要。

    我決定到其他車廂看一看。

    走過了兩個車廂，仍然是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直到我拉開第三個車廂的門，發現裏麵是偏暗的，我走了進去，一樣是空蕩蕩的。但車身的兩壁卻變成了電影屏幕一樣，正播放著視頻。我仔細一看內容竟和我腦海中的某一段回憶如出一轍。

    初中畢業那個離別的夜晚。

    昏暗而朦朧的KTV中，每個人的表情都是放肆而憂傷。有的人對著話筒嘶聲力竭地用歌曲來訴說心中的不舍，有的互相敬酒表情鬧著鬧著就哭了……而視頻中“我”手裏正拿著一本來不及寫完的同學錄，從一個包廂穿到了另一個包廂，然後站定，目光掃過一圈，定格在一個男生的身上。

    或許是醉酒的緣故，那個男生此時正靠在沙發上，雙目微閉卻露出一條極細縫隙，靜靜地對歌詞顯示屏幕，整個人透露出一股疲憊而淡漠的感覺。

    宋陽…不…相對於他的名字，我更願意用“同桌”這兩個字開稱呼他，盡管他僅僅隻是我初二那一年的同桌，但卻霸占了我整個初中所有歡樂的回憶。直到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和他同桌的日子似乎更像是一場美好而短暫的夢，他早已不知蹤跡，而我仍然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我倆並沒有在一起過，可是他喜歡我大家都知道並且我也這麽覺得，但他從未說過；我喜歡他，所有人都明白，除了我自己……我記得我們第一次同桌時我因為害羞而不敢跟他大聲說話；我記得同桌久了之後我便開始各種欺負他，肆無忌憚，他從來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我記得他對我說過你在班上算挺好看的呀這句話；記得每天都會送我一根棒棒糖；記得我們都喜歡許嵩；記我扮演宋慶齡，可他並不是孫中山；記得一切。

    視頻中“我”站在原地定定地朝他看了一會兒，走到了他的麵前；他的臉慢慢抬起，目光對上了“我”的目光，然後露出了一絲不解。“我”沒說話，將手裏的同學錄遞給他，此時他的嘴巴動了動，我記得他隻是略微不耐煩地說了兩個字：“幹嘛？”現在想想盡是那麽的疏離，冷漠。也難怪，初三下半年，我們幾乎沒說過什麽話，而他也有了另一個緋聞同桌。後來畢業了很久才在某一個時刻恍然回神，原來當初自己看著他和新同桌在班上的玩鬧時整個人不舒服的感覺是：嫉妒

    他在同學錄上隻寫下了一個名字，字體有形卻無力。

    視頻中的我從他手中拿回同學錄，拿到眼前僅僅掃了一眼，便是打算走開。

    而就在此時，忽然有一個聲音在我腦海裏響起。由遠而近，由小變大。

    走進去，走進去，走進去。

    走進哪裏？

    回憶裏。

    我困惑，遲疑，不明白。但我的腳卻開始緩緩動了，像是收到了某種蠱惑般向回憶，心跳猶如打鼓般越來與越烈。

    在我觸碰到回憶的那一刻，回憶被穿透了，而我變成了當初的自己，站在宋陽身前，周圍滿是一起度過初中三年的初三同學，竟是那樣茫然而不知所措。

    還有什麽事？”見我遲遲不走開，宋陽抬頭，用微微有些不耐地口吻說道。而我隻顧著盯著他的臉，心裏想到：原來是長這樣啊。發現時間過去太久，以至於每次想起他來時在腦海裏看到的隻是他模糊的輪廓和大概的樣子。而這一刻我才恍然明白，那些我們一直放不下的人或事，其實早已成為過去。不願放下的隻是對現實的不滿與遺憾。

    沒什麽。”我朝他微微一笑，拿起桌子上那杯酒，也不管是誰的。仰頭就往嘴裏灌。喝完轉身離開的一瞬間我瞥見他臉上的一抹錯愕。

    坐在KTV門口，安靜地氛圍和微涼的空氣終於讓我躁動不安的情緒寧靜了許多。

    我真的回到了過去，回到了初中畢業這天晚上，這個讓回我想了很多次的時間點。

    盡管我仍然不知這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又或許現在的我才是現實，而什麽火車，大學，高中都隻是異常很長很長的夢也說不定。

    這時。我們班的一個女生拉著隔壁班的男生走了出來，他們往另一邊沒人地角落走了幾步便麵對麵地停下了，隻見他們低語了幾句後便是緊緊地抱在了一起，重又看到這個場景，我不由地笑了。

    算了，既然回來了，又何必糾結？先把一直遺憾的事情給做了先，其他的管他呢。

    我摸了摸身上的口袋，翻出了彼時的自己正在使用的手機。看著這粉紅色小巧的按鍵手機，心中不免湧起一股懷念之情，這是我人生的第一部手機，還是用外婆給的壓歲錢買的。

    從聯係人那裏翻出同桌的名字。我選擇編輯短信的形式來告訴他我一直想說的話。

    致我迄今為止最愛的同桌：

    盡管我們同桌的時刻遠在初二，但是和你同桌的那段時間絕對是我這三年以來最最最最開心的一段日子。謝謝你在那段時間裏總是默默忍受著我對你惡意狠狠地欺負，謝謝總是慷慨的請我吃零食和送我的每一根棒棒糖（盡管我因此而蛀牙）。謝謝你迄今為止帶得我的所有歡樂。盡管我知道你可能討厭死我了，但我還是很高興能成為你的同桌。

    過了今晚我們可能沒什麽機會再見麵了，希望你在未來的日子裏所有的明天都比今天更加美好。

    離別之際

    沈沉珂

    重新回到了包廂裏時，宋陽已經和大家搖起了骰子。我坐到他的身邊，用手戳了戳他的手臂，他朝我看過來，我示意他看手機。

    看到他點開短信，我這才起身朝點歌台走去，點了一首我們都再熟悉不過的歌：許嵩的素顏

    等我再次轉身，發現宋陽已將手機收起來了並且靜靜地盯著我看，雙唇抿成一條線。我笑著朝他搖了搖手裏的麥克風，他立即會意起身拿起了另一個話筒。

    許嵩是我初中最愛的歌手，而素顏是我初二時最愛聽的一首歌。

    直到熟悉的調子響起，我才有種真的回來的真實感

    合唱完畢，我轉頭給了宋陽一個大大的笑容，他放下了手裏的麥克風向我走來，似乎想對我說什麽，但我已經什麽也聽不到了。

    重新回到火車廂，看著那段記憶，我不由微微笑了起來。盡管我並不知道剛剛這一切是否算數。

    …………

    我繼續往前走，前兩節車廂

    陽光，空氣，安靜。

    第三節不是車廂，而是教室。

    燈光，嘈雜，歌聲，晚自修。

    …………

    如果在看你一眼

    是否還會有感覺

    當年素麵朝天要多純潔就有多純潔

    不畫扮熟的眼線

    不用抹勻粉底液

    暴雨天照逛街

    偷笑別人花了臉

    …………

    聽著耳畔熟悉到不能在熟悉歌聲

    看著教室裏坐滿了的同學

    我突然有種想哭的感動。

    敢在晚自修公然用教室電腦放歌，除了周一的晚上全體老師開會的時候還會是什麽時候？？？

    白板上右下角一個日期赫然顯示：

    2011年12月5日星期一

    此時我正值初三。

    這一天，我又和外婆鬧了矛盾，她甚至打電話告訴我父母我昨晚11點多又跑出門去，可我真的隻是去吃宵夜。她總是說的那麽難聽，說我半夜出去和男人浪，說我早戀~浪她個大頭鬼啊！！

    盡管此時的我是現在的自己和初三自己的意識融合體，清楚的知道那隻是隔代人之間的代溝問題。但生氣，不爽，鬱悶，壓抑的心情仍然不是那麽輕易能化解的去。

    更何況那兩人樂此不疲的拌嘴聲不大不小剛剛好傳入我的耳朵裏弄地我更是渾身不舒服，隻想做些什麽事發泄出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穿越回來的我膽子變大了，我居然一轉身指著宋陽就破口大罵。

    宋陽！你他媽能不能安靜點？自己不學習，別人還要學習！”

    教室瞬間變得無比的安靜，我知道所有同學的目光此時肯定都不敢相信地看著我，可我卻隻是死死地盯著宋陽。

    我看到宋陽愣了一下，冷冷地問我：“關你屁事？？”

    與我無關我還是要管，怎麽樣？不爽你打我啊！”我說著便無所畏懼地轉身向門外走去。

    果然，心情壓抑的時候，就是要發泄出來。反正經曆過一次的我深深地清楚，就算自己壓著不發作，也沒什麽好結果。。

    隻是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再次回來看見宋陽和其他女生打打鬧鬧還是會這麽的介意。

    上一次回到畢業那天晚上，是為了填補遺憾。那這一次是為了什麽？是不是還會回到火車裏？

    沈沉珂！你今天吃錯藥了？沒事幹嘛無緣無故罵我？”

    宋陽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回頭不敢相信地看了他一眼。

    我問：“咱倆逃課吧！怎麽樣？”

    逃課？像你這種好學生也敢逃課？”宋陽的聲音中透著質疑，或許他覺得我在開玩笑，可我說真的，初中讀了三年，我還一次課都沒逃過。更何況高中和大學我都逃課好多節晚自修了，初中怕什麽？？

    是你不敢吧？”我鄙視道。

    嗬……”他笑了。

    這世上還有爺不敢的事？”

    看著他耍寶吹噓的樣子，我不由一樂說：“那走啊！！”

    走啊！”

    於是我倆便貓在一顆大樹後，屏息窺探身穿綠色製服，手拿警棍的門衛大伯，在學校大門前百無聊賴地走來走去。等待時機。

    走！”突然他低沉而急促地說了一聲後，一把拉著我的便朝學校在跑去。他的速度極快，等門衛察覺到不對勁，而衝這我們喊：小兔崽子，快給老子回來的時候，我們已經跑了老遠了。

    成功逃離

    哈哈哈……太刺激了。

    我倆一邊俯身，一邊喘氣一邊哈哈大笑。

    去哪啊現在？”勉強直起身，宋陽問我。

    爬山。”學校後麵有一座不高的山，而我們此時所在的地方就是這座山的入口。

    好。”

    你說山上有鬼嗎？”

    夜黑風高，樹影婆娑，寂靜的林間偶爾傳來幾聲嘔啞嘲哳的鳥叫聲，竟是如此的難聽滲人，弄地我起了一陣地雞皮疙瘩。

    我突然來了興致，悄悄地湊至宋陽的耳邊，幽幽地問。

    怕的話就來追我啊！”他說著竟然大步向山上跑去，很快便和我拉開了十幾級台階。我立刻覺得可怕極了，嘴裏大叫著：“誰要追你。。”卻是大步地朝他追去。

    我聽到了他的嘲笑聲。

    之下山頂，是一條綿長彎延的高速公路。黑暗中，高速公路上絡繹不絕的車燈形成了一條五顏六色，閃爍變幻的彩帶。

    我盯著，盯著不由得迷了雙眼。

    宋陽。”

    嗯？”

    你應該很討厭我吧？”

    哦？這你都知道？”他似乎很詫異，但語氣又是那種痞痞的，讓人聽不出他的真實想法。

    靠！！”我不滿地給了他的手臂一拳。“我隨便說說你居然承認了。不過也在情理之中，誰讓你是我同桌的時候我那麽欺負你呢。”

    現在後悔了？”他此時正看著我，正如我正看著他。

    才沒有！！”反正你所有的同桌都能那麽欺負你，我為什麽要後悔？我恨恨地否認。

    嗬……”宋陽一聲輕笑過後，我發現他的臉正慢慢向我靠近，我不確定他是不是想吻我，但我沒說話也沒避開，靜靜地等待著他的靠近，心跳是那麽地雜亂無章。

    但他並沒有吻我，而是在離我很近的地方停了下來，近的我都能呼吸到他的呼吸。他似乎是愣了一下，然後又快速地移開了臉。

    對不起，我忘了你有男朋友了。”宋陽語氣淡然，我從中感受到了濃重的嘲諷。

    我和他已經分手了。”我幾乎是脫口而出的，但說完的一瞬間又覺得自己很賤。“算了！”我自嘲地笑了笑。

    不過沈沉珂你為什麽當初會選擇跟他在一起？”

    為什麽？？或許是因為太孤單了吧！我無奈地笑了笑。

    宋陽，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那時候對我很好，我第一次感受到這種被人喜歡著的好，太美好，太誘人以至於我害怕，害怕拒絕了他的告白就再也沒人對我這麽好了。”

    你知道嗎？我一直習慣孤單，卻害怕孤單。

    嗬嗬……”宋陽的笑聲很輕，輕地我以為自己幻聽了，可他說話的聲音像極了一隻困獸，蒼白而無力。他雙手抓著我的肩膀，聲音很輕：“那我對你就不好嗎？”

    好！太好了！好到都過去那麽多年了，我誰都不惦記，還惦記著你。

    宋陽，我後悔了，我後悔把感動當成喜歡，後悔因為耐不住孤單而戀愛，後悔失去了你對我的好，為什麽？為什麽第一個跟我告白的人不是你？……………………”我哭了，淚水決堤，嘶聲力竭地喊出了這幾年來一直壓在心底的話。

    宋陽一把抱住了我，可是在他的懷裏，我哭的更加不可抑製。

    這一刻我突然明白了有些事情過去了卻不代表能放下，能放下的不代表想放下。

    還來地及的。”宋陽的手溫柔地扶著我的背說著，可我卻哭地更加厲害了。

    來不及了，真的來不及了……就算現在來的及，等我回到車廂裏，這一切就是場夢………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哭累了。安靜下來之後便開始覺得有點兒害羞，我已經很久沒當著別人的麵哭過了，更何況對方是我一向以強勢對待的宋陽。

    哭完了？”宋陽將我從他的懷抱裏推開，然後抓著我的手臂看著我問道。

    嗯！”我有點不好意思，轉身掙開他的手臂。卻聽到了一聲低笑聲。

    他在嘲笑我！！意識到這一點後，我頓時氣惱地轉頭瞪他，又用手重重地掐了一下他的腰，力道絕對不輕，他隻是吃痛地叫了一聲，卻沒有躲開。就像以前我們同桌的時候，他隻要上課一惹我生氣，我就狠狠地掐他腰和手背，盡管他痛地眉頭都擰在一起了，也不會躲開或是報告老師。

    想到這裏，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便問他：“宋陽，是不是你的每個同桌都能這麽欺負你？”

    不是！”宋陽的回答讓瞬間覺得很開心，隻是我的嘴角還來的及上揚他又補充了一句“除了男生。”

    好吧！”我是笑不出來了，撇了撇嘴後半開玩笑地說到：“你可真是受虐狂。”說完之後，我便轉頭看著那些不斷移動變幻地燈光，沒再說話。

    宋陽也沒說話，黑暗裏他就這麽盯著我看，半晌後才用一種別有深意的語氣問：“怎麽，不是給你一個人欺負，不開心了？”

    我知道他這是在試探我，所以我很誠實地說出了我的心裏話，都已經這份上了，我也不想遮遮掩掩，免得回到現實後，自己又他媽地後悔。

    是啊，我就是不開心了，而且一看到你和連靜鬥嘴，你對她笑，甚至光是看到你和她同桌我就不爽。你信不信我明天就找老師調座位！！”

    隻是明天我可能就不在了。

    我相信。”宋陽大笑著說到，可我卻隻想知道他想不想我去，還想在受我對他的那種慘無人道的欺負嗎？？於是我便問他：“那你想我去嗎？”

    你去做了就知道了。”

    切……”

    我一直以為再過一會兒，我就會一晃神然後發現自己又回到了車廂裏。但想著想著居然就第二天早上了，一覺醒來，我還真沒反應過來自己自己這是在哪裏，盯了半天的天花板才回過神來。

    對，我回到了初中，現在我要去上學了。

    從床上爬了起來就準備換衣服，可一拉開衣櫃翻了翻就有點無從下手了……這些衣服現在看來真的不是一點的土啊，而且也太醜了……吧。

    糾結了半晌後，從衣服的最下麵拿出了一套校服……話說就在不就前一天早上。學校通知可以不用在穿校服來上課的時候自己還高興地一放學就去買了一套新衣服來穿。

    結果現在一看，簡直比校服還醜。。。

    和平常一樣，在學校小賣鋪買了一罐八寶粥和一塊光餅帶回班級，一邊早讀一邊吃早餐。經過我們班的走廊時，看見有幾個同學正站在走廊上吃早餐，而這時剛好有一個同學將頭轉了過來看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情特好的緣故，我想也沒想就揚起笑容，跟他說了一聲。

    早上好！”

    他似乎愣住了，也沒回我，就這麽訝異地看著我笑容滿麵地進了教室。

    他能不愣住嗎？是他女朋友的時候我在學校裏看到他連笑都不笑一下，更別說這樣開心地跟他打招呼了。

    現在想想和他在一起讓我對戀愛的幻想徹底破滅的一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我老是不敢直視他，不敢叫他的名字。在一起的時候不知道原因，後來想明白了就覺得真是挺可笑的。。

    ………………

    那時候認真讀書，中規中矩的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會和這個班上成績特差又特不愛讀書的壞學生有超出普通同學以上的關係。

    做我女朋友。”

    ？？？

    網吧裏，我一臉蒙地盯著突然彈出來的不認識好友的QQ對話框。半晌後才遲疑地打了句：

    你是誰？”

    我是陳銘斯。”

    陳銘斯？？他肯定發錯了人。為了證明我的想法又附帶著一點點連自己都不清楚怎麽生出來的緊張感於是我便問：

    你知道我是誰嗎？”

    知道，你是沈沉珂，做我女朋友。”

    那他肯定在耍我！！

    那萬一是真的呢？？我該回什麽？？哎算了，就回

    ？？？？”

    我是認真的，做我女朋友？”他又重複了一遍，盡管我還是不是很相信他，但我還是回了句：

    對不起，我不能做你女朋友。”

    說真的當時的我不知道為什麽居然有點開心，是一種突然發現有人關注自己的受寵若驚，而且對方還是班上看起來跟壞的那種男生。我莫名地喜歡這種感覺。我以為我拒絕了以後他便不會再理我了，但沒想到從那之後的兩天他都會在QQ上找我聊天，對我噓寒問暖，跟我說晚安。。

    星期一，這是我們在QQ上聊天後的第一次見麵。我看見他站在走廊上。本來我覺得也在QQ上聊了兩天了，那待會應該對他笑一笑打個招呼吧。可是在經過他的時候我居然身體發熱，莫名地緊張感讓不敢轉頭看他，我隻好裝作沒看見似的快步走進了教室，盡管我的餘光看見他一直在看著我。

    我一直覺得這是因為我害羞了，但直到很久之後才想起來這是一種不自在的感覺造成的，而不自在源於我們在QQ上聊地很多，可現實生活中其實不熟而已。

    ………………

    教室裏，我一下子就看見坐在位置上和跟其他同學說話的宋陽，不由地笑地更加開心了。

    我朝他走了過去，將手裏的早餐提的老高然後笑容滿麵地問他：“你吃過早餐沒有？”

    他搖了搖頭，然後就痞笑著伸手向我的早餐而去。

    那我就不客氣了。”

    我立刻將自己的早餐向後移了移，避開了他的手，得意地說到：“我就給你看看而已。哈哈”說完就走了。

    坐到位置上再轉頭看宋陽的表情，發現他正用一種“你等著”的笑容看著我，我便朝他揚了揚嘴角表示我等著。

    他笑地更深了。

    今天早上學校的安排是讀英語，我舀了一口八寶粥放進嘴裏，然後將英語書翻到今天要聽寫的那一課才發現，原來初中就學過這些單詞……

    為什麽要和宋陽同桌？”在這種反早戀的敏感時期，我突然提出要和一個男生同桌，其目的昭然若揭。班主任一臉嚴肅加質疑地看著我問。其實我知道她真正想問的是：你是不是早戀了？

    因為我喜歡他。”我的坦白嚇到了班主任，隻見她拿著開水的手抖了一下，似乎被燙到了她連忙放下水杯，我笑著給她遞了一張紙巾。而那剛好走進教室辦公室的陳斯銘也是停在了那兒，用一臉不知道什麽表情的表情看著我。我淡淡地掃了他一眼，便重新將目光固定到班主任臉上。

    陳銘斯，你先回班上。”班主任先對他說到，再轉向我：

    沉珂啊！”她想了挺久後語重心長地跟我說到：“下個學期就要中考了，你的目標是上市裏最好的高中。隻要多多努力，以你的成績是沒問題的，你可不能讓早戀拖了後腿。而且早戀本來就是不對的，你……”

    老師。”我苦笑地打斷了班主任喋喋不休的大道理“你要是不讓我跟他同桌，我根本就靜不下心來讀書。我保證隻要我一跟他同桌絕對認真讀書，而且你不是老說宋陽心思不放在學習上嗎？我來監督他，他肯定更加認真讀書。”

    不行，早戀本身就是件錯事，我不能明知這是錯的還這麽做，這是害了你。好了別說了，不然我就要請家長了。”班主任瞬間嚴肅地說到。但我知道她其實已經有點動搖了，所以我轉做便無所謂地說到：“那我來告訴他們吧，反正我外婆說隻要一發現我現在談戀愛她就把我趕出家門，我正好試試在這種條件下我的成績是升還是落。到底這種事情讓家長介入是不是真的對我們好。”

    說著，我便笑嘻嘻地掏出口袋裏的手機，班主任盯著我看，我知道她生氣了，我也知道她一定在想，我肯定不敢這麽做，可是她錯了，我真的撥通了我媽媽的號碼……其實我也挺好奇的。

    喂！媽。”電話接通我率先說到。

    沉珂，你現在不是應該在上課嗎？怎麽給我打電話了？”我媽問我。

    我想跟你說一件事情，就是我早……”結果我話還沒有說完，電話就被班主任搶了過去，她瞪了一眼，然後用老師對待家長那種語氣說到：“沉珂媽媽您好，我是沉珂的班主任，是我讓她給你打電話的，我就想跟你談談她近來的學習情況……”然後兩人也不知道哪裏來的那麽多話，嘰裏呱啦地說了一大堆。

    怕了你了。”掛了電話後，班主任沒好氣地說到：“一周時間，如果我發現你一周之後你的考試成績有一點點下降就立馬換座位。”

    哈…就知道老師最好了。”我激動地擁抱了班主任一下，終於又再有機會同宋陽同桌了，真是太他媽地開心了！！！！我連跳帶跑地往教室而去，就想早點告訴宋陽。

    不過還沒跑幾步呢，手臂就被拉著往反方向走。我頓時氣惱地扭頭朝陳銘斯罵道：“你有病啊，快放開我。”

    我們談談！！”他說著根本不理會我的掙紮，硬是把我拽到了一個沒人的樓梯間。

    我們沒什麽好談的！！”他一放開手，我就想走，卻是一下又被他按在了牆上，他臉色陰沉地盯著我說到：“我們倆還沒有正式分手呢！你這麽快就想找別的男人。”

    聞言，我頓時就怒氣衝天，狠狠地推開了他。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意思。說我們先分開一段時間等畢業再決定要不要分手。你當我傻子啊？？被你當備胎還不知道？而且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上周跟隔壁班的女生告白，還親自跑到她家樓下。怎麽被拒絕了又想起我來了？”我冷笑了一聲，繼續說：“你別做夢了。你知道嗎？我發現我從來就沒有喜歡過你，我跟你在一起不過是因為感動，我一直就隻喜歡宋陽。”

    宋陽？”陳銘斯怒極反笑，他走進我，壓低了聲音問：“如果他知道我們已經做了那些事了，會喜歡你嗎？”

    明知道他是故意的，但我還是不了遏製地僵住了！！腦子裏湧上的一些畫麵，讓我羞愧難當。我的眼眶頓時就紅了。

    想起來了？”我的反應讓陳銘斯露出了滿意的笑容。“要不我們重溫一下怎麽樣？”他說著低下頭，嘴唇慢慢地朝我壓來。

    重溫你媽逼！！”我直接一個高抬腿，狠狠地頂到了他的雙腿間。他瞬間慘叫倒地……整個人痛地蜷縮到了一起。

    沈沉珂……你……你敢……敢……”話都說不利索了。

    以後少來惹我！！”我冷哼了一聲，還敢跟我說起這件事，我真不知道當初的自己怎麽會那麽缺心眼，被他幾句甜言蜜語哄騙地跟他做那些事。

    看夠了嗎？看夠了就走了。”我瞥了一眼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宋陽，他對我露出了一個怪異而痞裏痞氣的笑容。

    我向班主任提了。”我邊下樓邊說。

    嗯，我知道。”宋陽淡淡地說道。

    所以，告訴我你願不願意。”我轉頭問他，他沒有回答，而是低頭淡笑著在我唇上蜻蜓點水般地點了一下。

    可我卻瞬間蒙了，愣了幾秒後回神，麵對他笑意十足的臉，頓時又羞又囧地掄起拳頭就要揍他……“你個變態！！竟然敢……”不好意思收出偷親二字，我又隻好沒好氣地說：“我同意了嗎？？變態！神經病！”

    宋陽邊躲邊用手擋著自己的臉，卻是大聲說著：“我願意！我願意。”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他的意思，下手更是重了。

    你願意個屁，你願意有用嗎？？”我質問。

    我是說我願意換位置。”宋陽一把抓住我朝他滿天飛舞的手，一臉認真的說到。

    我愣了愣，笑了：“為什麽？”

    因為我喜歡你。”

    因為我喜歡你

    因為我喜歡你

    ………………

    我曾經一直希望，有一個隻屬於自己的世界，在這個世界裏我可以為所欲為，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完全不需要負責，沒有後果……可是如今真的經曆過了才明白，這樣的世界，隻會讓現實變得更加痛苦，更加難以接受。

    就像現在，明明時隔多年才聽到了這句最想聽的話，卻又發現這不是真的。

    其實這就是一場美夢，回了現實夢就醒了。

    本來這安靜明亮車廂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可是現在一看，才明白那隻是錯覺。在這沒有一點人氣的地方，有的隻是無盡的孤獨。看著前麵不知道盡頭在哪的車廂，我突然不想再繼續前行，因為我害怕在這裏遺憾彌補地越多，回到現實之後就越是不可自拔。

    可是現在，除了前行我還有什麽選擇？？

    ……不對，應該還有一個選擇………如果這一切真的隻是一場夢的話！！

    於是我閉上了眼睛，慢慢地沉下心來，心中默念著告訴自己：快醒來，快醒來，快醒來……

    沉珂？沉珂？”忽然有人輕輕推了推我，耳畔傳來一陣呼喚聲。我猛然睜開了雙眼，視線所及之處一片迷茫。

    不是吧？我們討論這麽熱烈你都能睡著？”沉珂看著這個正抱怨著自己的人，愣神了半晌才問：

    討論什麽？”

    小說啊！”艾子琳提醒。“我們不是要共同完成一部小說嗎？”

    小說？？哦對。

    彼時的記憶終於湧入腦海。

    那我們一起想情節然後把小說分成四個部分，輪流著寫完怎麽樣？”林亦彤提議到，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裏麵滿是躍躍欲試。

    那我們是不是得先整理一個大綱？”連靜想了說。

    既然決定了，那王子公主的美麗愛情故事就此開始啦。”說到這裏，禾清興奮地大聲宣布。

    那時候的我們做著王子與公主的夢，相約著編織一個隻屬於我們的愛情故事。

    這時，學校廣播響起：

    初二（6）班沈沉珂生日快樂，一首《惟愛你》獻給你。都說越長大越孤單，但我們希望你越活越精彩，越活越美麗，我們六班五公主會一直在一起的。

    2010.4.22

    我怔怔地聽著這熟悉卻透著陌生的旋律與歌聲。看著微笑地對著我做“生日快樂”口型和紛紛將禮物遞給我的四人，心中不知是該感動還是該感傷。

    謝謝啊！”我笑著，卻感覺自己眼角濕濕的。

    謝什麽。我們是好朋友呢。”艾子琳說著朝我的臉頰親了一下，說：“祝福之吻。”

    希望我們的友誼天長地久。”我微笑著對這四人說到，盡管知道這段友誼最終也會隨著時間和某些誤會破裂，風化，成為過去。

    會的。”四人看著我，眼神堅定。

    嗯。”

    不一會兒晚自修開始了。初一初二的晚自修和初三的晚自修最大的不同就是抄作業和作作業。前一節課同學們一般是在聊天和玩，而後一節課大家便是開始不緊不慢地抄作業了。可明明有整整兩節課的時間，也不知道那時的我為什麽好多次都拖到晚自習結束後好幾分鍾才抄完。

    今天我生日，你不送份禮物給我表示表示？？”替自己快快地抄完今日的作業，我便寫了一張紙條，向同桌移了過去。

    同桌看了一眼字條。我趴在桌子上看他。他的嘴角勾了勾後在紙張寫了幾個字，字條被移了回來。

    你想要什麽禮物？”

    我歪頭想了一會兒，寫到：“我說了你會送？”

    你說了就知道了。”

    怎麽又是這一招，我轉頭瞪他。他看向我表情似笑非笑，別有深意。

    寫就寫誰怕誰，我朝他挑釁地揚了揚嘴角後，在字條上寫下我從小到大一直希望擁有的禮物。

    一隻毛茸茸的大玩偶！！”

    哈……居然是玩偶。”他像是發現了什麽新大陸是的看了我一眼，繼而毫不留情地嘲笑：“沒想到你這暴力女，也會喜歡這麽可愛的東西。”

    我就喜歡，你不爽啊！！”我氣急反笑，手右手迅速而準確地在他的腰上狠狠地擰著圈兒，直到看到他痛苦而隱忍的表情才住了手。

    今天晚上，他怎麽沒送你回家啊？”晚自修放學路上，艾子琳朝我的四周望了望，然後笑得甚是八卦地問我。

    我怎麽知道。”我知道她口中的他指的肯定是陳銘斯，不由得聳了聳肩無所謂道。

    記憶裏，陳銘斯在晚自習送我回家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那時的我對於他這個舉動真的很感動，而且也很享受。但是現在的我畢竟不再是那時的我，而我也知道今天晚上他之所以沒有送我回家是因為他買了禮物正等在我的家樓下要送給我。

    而禮物就是一個我一直特別想要的超大玩偶。也就因為這個禮物，今晚我答應了做他的女朋友。

    等我和艾子琳走到我家樓下時，那在馬路的另一頭等待著我的陳銘斯便是滿臉微笑地朝我走了過來，手上該提著一隻超大玩偶。他走到了我的跟前，我看著他對我說：

    祝你生日快樂！這是給你的禮物。”

    他將毛絨玩具遞給我的一瞬間，我聽到身旁艾子琳羨慕嫉妒恨般地驚呼聲。可心裏卻隻剩下一片苦笑，因為我知道，我一接受他就要向我告白了。

    謝謝。”我笑著感謝卻並不伸手收他的禮物。而是說：“祝福我收到了，可是禮物就算了，這個應該很貴吧，你還是拿去退了吧。”這個大布偶都有半個我這麽高了，價格至少地五十以上。對於那時的我來說，超過三十的禮物就已經算的上是昂貴不已了……

    靠！沈沉珂你……”我知道身旁的艾子琳肯定是要罵我傻，所以我一把抓住她的手打斷了她的話。

    可……這個退不了了。”陳銘斯似乎沒想到我會拒絕。隻見他的表情一愣然後有些為難地說到。

    那就送給你女朋友。”我說著將眼睛到處看，不去看陳銘斯震驚中帶著受傷的目光。

    我和她已經分手了。”他辯解道，我不置一詞。

    這時有三個人正好從這裏走過，而其中一個正是我的同桌宋陽。經過我時他目光淡然地掃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陳銘斯和他手上的玩偶。似乎明白了什麽似的，勾了勾嘴角，露出了一絲嘲諷的笑意。

    就在從我身後走過的一瞬間，我又聽到陳銘斯說：“我和她已經分手了。我現在喜歡……”

    不過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我打斷了。

    好了！你喜歡誰我不管，但是你之前不是問我是不是喜歡宋陽嗎？我現在就可以回答你。”說到這裏，我的聲音陡然提高了不知道多少分貝。

    是！我喜歡宋陽！”

    這一瞬間。

    我聽見身旁艾子琳的脫口而出的低罵聲哇靠！！

    我看見陳銘斯的臉色驟變，他死死的盯著我，“你TMD再說一遍試一試！！”

    看他那個樣子，我要是真的再說一遍，他是不是會失控打我？而就在我猶豫退縮時，肩膀突然就被人強勢而霸道地攬了過去。

    說！！”

    我抬頭，看見宋陽看著我，笑容放肆不羈，痞氣十足。

    我瞬間就安心了，於是看著陳銘斯

    是，我喜歡宋陽。”口齒清晰，一字不差。

    你們給我等著！！”陳銘斯惡狠狠地盯著我和宋陽半晌拋下一句威脅走了。

    哎……同桌你完蛋了，他讓你等他。”我戳了戳宋陽的腰，好心提醒。

    怪我咯？”宋陽笑地痞氣而輕佻。

    怪我。。”

    第二天早上，我一進教室便是看見課桌上趴著一隻毛絨絨的癩皮狗正看著我，我激動地差點就跳起來，但介於班上還有其他同學，我隻好克製著自己快步地走到一個大玩偶旁，一把將其抱在懷裏。

    靠，這手感真的很舒服。

    不過還沒等我抱過癮呢，我就又被遣送回了無人的車廂。

    又是一陣巨大的失落襲來。

    啊啊啊啊……簡直瘋了，就算這一切都不是真的，那好歹也讓人嚐夠了喜悅再結束不行嗎？

    上一秒天堂，下一秒地獄。

    真是夠了！！

    突然，我將視線移至火車的窗戶上。窗戶外邊是勻速向後退的風景，從遠處層巒疊嶂的山巒到近處的樓宇房屋，到碧茫無邊的湖泊流水……

    突然有種從火車上破窗而出衝動。這種衝動不是我自身發出的，更像是種莫名召喚。

    我走到窗邊，俯身將頭和手都伸了出去。火車在高速移動，卻沒有帶動一絲一毫的氣流的流動。沒有感受到風在耳邊呼嘯而過，沒有風穿過手指縫那微癢卻舒服的感覺。仿佛除了火車，窗外的一切都是停滯的，給人有種荒涼而窒息的感覺。

    我將頭伸了回來，對著窗外皺了皺鼻尖，打消了從這裏跳下去的念頭。而就在此時，一個玩笑似的聲音傳了過來，我猛地轉頭看見了一個人。

    怎麽不跳了？”

    那人的穿著一身泛著水洗白的陳舊綠色製度，頭戴綠底帽箍，看樣子應該是這個列車上的一個資深乘務員。但他的臉卻幹淨年輕地像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我敢肯定他肯定是我見過最俊秀的男人。而又或許就是因為他的顏值，我並沒有對這個在陌生的地方突然出現的人產生多大的抗拒與戒備。

    你知道不知道這裏是哪裏？”

    從哪裏跳下去，你就能知道一切。”

    為什麽？”我問。

    因為你沒有選擇。”他勾了勾嘴角，似乎是在嘲笑。可我覺得他不是在嘲笑我。

    那我什麽時候能有選擇？”

    跳下去之後。”

    那我會死嗎？”

    這裏沒有死亡。”他說著原本古井無波眼眸中裏閃過一絲奢望。

    好吧。”

    跳下車窗後，沒有疼痛，沒有恐懼。一瞬間的黑暗過後便是睜開眼睛時醫院病房內柔和的光線和空氣中微微刺鼻的藥水味。

    病床上頭纏著白色紗布的宋陽還是安靜地閉著眼睛。已經昏迷五天了他還完全沒有要醒過來的征兆。醫生今天是最後一天了，如果今晚他還沒有醒過來，那他可能永遠都醒不過來了。

    淚水瞬間又充盈了眼眶。

    原來在火車上我早就醒了，並且在第三天如期到達了我期待甚至瘋狂執念許久的哈爾濱站。我緊了緊身上的有些偏薄羽絨外套，擠壓人群之中下了站台。

    四點多點的哈爾濱天色已經完全暗了。隻是在這陌生的黑暗中我看見的是滿天飛舞的雪花和目力所及之處的亮白積雪。陌生的美麗刺激著我的雙眼。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哈爾濱冰冷的空氣。強行壓下了內心因為看見下雪而想衝到人群之外歡呼雀躍的衝動。

    師傅，去冰雪大世界。”在這接近中國最北端的城市，連計程車內都是暖氣十足，一打開車門，暖氣便是撲了上來。冷熱交替之際我趕緊鑽進了車裏。

    小娃子，這大冷天的咋穿這麽少，別凍壞了身體。”司機轉頭看了我一眼，一邊啟動車子，一邊操著一口濃重的東北話說道。

    不……不太冷。”我坐在後座後座上，裹緊自己的衣服，身上未散去的寒氣冷地我牙齒不停地打顫。

    如果此時讓我用一個詞來形容如今身處的城市，我能想到最確切就是“絢爛”二字。沿路隨處可見冰雕反射著霓虹的光，是那麽的五光十色，絢爛耀眼盡管寒冷如此，卻能給人帶來另一種溫暖。難怪宋陽那麽喜歡這座遙遠的城市。

    我一直記得在宋陽生日的那一天，我曾問他。如果有一天你交女朋友了，你最想帶她去哪個城市。

    他的回答是哈爾濱。他說那裏有冰雪大世界，有漫天飛舞的雪花，有五光十色的冰雕，有異彩紛呈的焰火表演…………

    從那一刻起，我就發誓自己一定要去一次他口中的冰雪大世界。

    隻是沒想到的是，我會這麽快就在這個異城碰上多年未見的他。

    計程車裏，還未來的及下車的我仰頭望著車門外邊微微低頭的宋陽。我們就這麽無聲的用眼神對峙著（我正處於震驚狀態），直到宋陽身後一個女生的聲音傳來。

    怎麽了宋陽？”那女生疑惑而俏皮地將頭伸過來，她看見了正在車裏的我，一瞬間的困惑和察覺。

    我趕緊下了車。整個人瑟縮著隊宋陽微笑地打招呼。

    宋陽，好久不見。”

    你怎麽在這裏？”他上下掃了我一眼，表情看上去和我一樣挺震驚的。

    我剛要回答，隻見那個女生上了車，然後又是一臉俏皮地探出頭來叫喚宋陽上車。溫柔的聲音和甜美的笑容讓我頓時沒了下文。於是我便笑容十分善解人意地催促他上車：“我隻是來玩玩而已。你快上車吧，你女朋友還在等你。如果有時間會去找你的哈，拜拜。”

    我裝出歡快的樣子向前方走去。盡管覺的自己這個樣子真的很作，但性格裏那已經根深蒂固的一種自尊又自卑的情感，根本不容許我展現出一絲的不快。

    可此時真的很冷。我的背因為低溫而微弓而顫抖著，揉搓著的雙手不停地放在嘴巴前呼氣取暖。這個時候千萬不能流眼淚，不然眼睛被凍住就悲劇了。

    等一下！！”

    宋陽從背後叫了一聲，我沒有回頭也沒有停下腳步，緊接著一件厚重而寬大的羽絨服便從我的身後裹了上來。感受到一陣濃烈地讓人心安的溫暖。我這才轉頭目光越過他看見那輛計程車已經啟動，緩緩開走了。那女生幽怨的目光透過車窗一直望著宋陽，直至被黑夜阻隔。

    幹嘛？舍不得我啊？”我沒忍住內心此刻的歡樂，頓時笑逐顏開地與他開玩笑。

    但宋陽似乎沒有心情，他默然地看著我，表情沉靜地沒有一絲浮動。我心底咯噔了一下，我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對這種麵無表情的沉默感到很害怕。心想或許他留下來並不是我所想的他對我舊情難忘，而隻是看在我們同桌一場，可憐我一個女的在這陌生的城市裏孤寂而危險。

    想到這裏，一股強烈的自卑之情不受控製地湧上心口。這是一個不好的預兆，因為這股情緒定是會不餘餘力的阻止我在這時隔多年與他相遇的難得時光中對他坦誠我的真實心跡。

    一晃五年，我再也不是那個敢肆無忌憚欺他，罵他，打他的女生。

    沒想到會遇見你。”宋陽說。

    是啊，真的沒想到會這麽巧。隻是偶然地一次心血來潮來了哈爾濱就遇見了。”我感歎，可是我其實是想問他過的怎麽樣，有沒有喜歡的人，是不是現在還有一個同桌在肆無忌憚地欺負他。誰知話一脫口就成了這種敷衍般的寒暄。

    心血來潮？？”

    我知道他在疑惑什麽，便對他眨了眨眼睛，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逃課了……好多天……”雖然，自從上了大學，在其中一位以逃課為家常便飯的舍友的影響之下，逃課對於我來說已經不是什麽大事了，但在宋陽麵前總覺得是什麽醜行，居然不好意思了起來。

    真看不出來，你這個學霸還會逃課啊。”宋陽看著我，眼神怪異，似乎很不相信。他這種反應搞地我莫名地憤怒。

    你錯了，我從高中開始就不是在班上排名第一的學霸了！”我冷笑反問：“而且你覺得學霸會上一個本二？？”滿是對自己深深的嘲諷。

    那剛好，歡迎加入學渣的陣營。”宋陽沉淡的神情突然一變。那一瞬間，我終於從他身上看到了記性那個笑意中泛著痞氣的少年。我感覺到自己的眼底瞬間放光。

    哈哈！！”我朝他開心而放肆地大笑了兩聲。宋陽笑著揉了揉我的頭，那一瞬間，從他的眼裏，我仿佛看到一種名叫寵溺的東西。

    我可能被雪花迷了眼睛。

    穿過透著天藍色耀眼彩燈的全冰雕製成的壯觀而美麗的大門。我感覺自己進入到了一個五彩斑斕的冰雪大世界。目力所及的是各種各樣造型美觀，雕刻完美細致的冰雕。而現在聳立我眼前的便是兩隻巨大的冰雕石獅。一左一右，栩栩如生盡管由冰雕而成，到卻絲毫不缺少石獅的那份莊嚴肅穆。

    哇！！”我頓時變成一個孩童般。忘我地激動地大叫著對著右邊的那個冰獅跑去，並且毫不猶豫地攤開雙臂去擁抱這完美的藝術品，但整個人一貼上去的一瞬間就被凍地瞬間反彈了回來。朝著身後淡然處之的宋陽冷地一陣呲牙咧嘴。

    傻B！！”宋陽對此毫不留情地嘲笑到。

    神經。”可我才不理會他呢！難得來到這想了那麽久的地方，我才不打算壓抑自己呢！我想找回二十歲一個年齡段的歡騰與活力，而不是每次看到別人笑的燦爛，就覺得自己盡管年輕，但心卻老了。

    我朝著前方不遠處那打造成滑梯形狀的冰雕。混入了哪些在這裏滑的不亦樂乎的孩子們中間，一屁股坐在上邊，歡呼著一滑到底。但這次宋陽並沒有嘲笑我幼稚，而是在我滑倒底端之前，蹲守在滑梯那裏，將放任下滑的我一把接住。由於下滑的慣性作用，宋陽整個人被我帶著向後在了冰上，而我則倒在了他的身上。我頓時高興地抱著他咯咯笑了很久，才發覺到自己正在大庭廣眾之下壓著宋陽。而且我倆的臉靠的極進，進到隻要我的臉在壓下一點，就能夠碰著他的嘴巴。笑容隨著漸漸清明的曖昧褪去，我呆然地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許久，直到曖昧將我吞噬地臉耳發熱，這才有些不舍地訕然地起身，然後伸手將他拉了起來。他起身後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後便是抬手將裹在我身上那厚厚的羽絨外套的領口收緊了些。

    別凍著了！！”

    我心中一片溫暖，於是我也學著他的樣子，十分十分溫柔地將他的鏡子收緊了些說道：

    你也別凍著了。”

    說完我倆沉默地看了對方幾秒後，都不由地笑了。

    接下來會有一場火花表演你看不看？”宋陽問道。

    看！！”我說。

    我帶你去。”說著宋陽一把牽起了我的手，動作順暢自然而然，竟無一絲的尷尬。就像我倆不是久別重逢的故人，倒像是已經相戀多年的情侶。

    黑夜裏，前方的空中一是一片片燦然升起又悄然而落的火花。就像無數個手掌一般發現的煙花同時出現在一片天空中，壯麗到令人窒息，絢爛到令人心低發燙。

    就在這壯觀一幕的不遠處。我和宋陽手牽手，肩並肩站在擁擠的人群中。無聲地觀賞著。直到一片黑影由遠而近擋住了我所有的視線，我因內心欣喜而微微勾起的唇被另外兩片唇倏然含住。

    那一瞬間，那些不遠處的花火似乎突然跳進了我的腦海裏，綻地我渾身戰栗卻滿心甜蜜。

    但是，這段旅程的歡樂與甜蜜卻在宋陽帶著我坐車回到他學校的路上被另一輛車給生生截斷了。

    一場車禍後，宋陽和我被送進了醫院。由於在車禍發生的一瞬間，宋陽是緊緊地將我護在懷裏。所以我很快就醒了，而宋陽卻依舊昏迷不醒。

    看著病床上毫無蘇醒跡象的宋陽，我開始悔恨自己為什麽要任性坐上前往哈爾濱的動車，可是盡管悔恨卻無能為力。

    你知道怎樣才能讓他醒來嗎？”盡管，他現在我的身後，沒有聲音也沒有說話。但我還是能感覺的到他就在那兒。一如他剛出現在火車上一般。

    很簡單。”這個年輕列車長悠然說到。那語氣仿佛我跟他說的不是生死攸關的大事，而是像中午吃什麽般的簡單小事。

    什麽辦法？”我欣喜萬分。

    把他叫醒。”

    我忍住想打他的衝動。“我每天都在叫醒他！！”

    不是在這裏，回火車上，進入他的夢裏，明明白白，真真切切的告訴他，你在做夢。”

    可是……”我猶豫，宋陽的夢境演繹的正是我在火車上所經曆的一切，他的夢境裏我們的過去是那麽美好。你看他的嘴角上的笑容是那麽的幸福，我怎麽忍得下心……

    嗬……”

    年輕的列車長嗤笑一聲。

    別猶豫”我聽出了他話中對我的警告。那是一種經曆過的人不想別人步他後塵而發出地深沉而壓抑的勸告。“別因為他此時的幸福是沉湎於關於你的過去不可自拔而不忍叫醒他，因為你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如果你因此而隱隱欣喜的話，他就可能永遠這般沉睡，直至死亡。”

    極力隱藏的心思被猜中，可我還來不及為自己的自私想法感到羞愧，就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明亮空曠到令人感到恐懼的火車廂中。

    我知道這是自己內心深處的選擇奏效的結果。

    我為你的選擇而高興。”年輕列車長的臉上露出了類似於欣慰般的笑容。那笑容如一道清晨的陽光，瞬間消融了他身上的蒙塵。

    你應該多笑一笑的。以免再讓人感覺你像一隻明明已經死亡多年，卻因一些原因而保持美好容貌的陳腐僵屍。”我半開玩笑地對他說到。

    年輕列車長的嘴角向下扯了扯，不置可否地向我身後指了指。

    我無力地輕歎，卻沒有半點猶豫。就算知道宋陽醒了，過去就真的過去了，兩個人之間的回憶便隻剩我一人獨有。他從此忘了過去，忘了我。

    可這又怎樣，隻要他能醒就行了。

    整個人踏進最後一節車廂，眼前頓時陷入一片黑暗。而再次清晰便是另一個記憶深刻的地方，這是小鎮上的唯一的一家網吧。網吧裏四處彌漫著濃重的煙味，打遊戲的人總是時不時地不顧場合地罵幾聲，這種混亂和嘈雜對於自從初中畢業便不再走進網吧的我來說還真是有點不適應。但經管一晃多年，我仍然清楚地記得我們今天會並排坐在網吧裏的原因。

    今天是宋陽的生日，他邀請我，禾清和另一個班上他比較要好的男生慶生，吃完了飯他便請我們來網吧通宵。

    禾清坐在我的右邊，宋陽坐在我的左邊。而此時的宋陽正俯身在我的電腦上，一手抓著鼠標要在我這台電腦上下載一個此時超多人玩的網遊：地下城勇士。

    他說他帶我玩。

    不過我記得當初他的想法落空了，因為那時的我對網遊真的沒什麽興趣，而且又看它下了老久都沒下完，便是不耐煩地點了界麵右上角那個X號。便是去找了部小說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後來宋陽過來查看，盡管很遺憾的樣子但也隨我了。

    而如今，我自然很樂意玩一玩，因為我想感受一下被男票帶著他所喜歡的遊戲是怎樣的一種感受（盡管宋陽還不是我的男票……）。也想知道宋陽會不會因為我玩地很爛而罵我。

    跟在我身後，我帶著你。”進入遊戲後，宋陽手把手地教了我一些最基礎的鍵盤操作，便是讓我跟在他遊戲裏的角色身旁。

    好。”僵硬地應了一聲，我莫名地有些緊張，手緊緊地抓著鼠標，想將角色的位置調正來卻根本對著3D模式的視圖毫無方向感，擺弄了幾下，畫麵終究都是顛倒的。

    點擊鼠標左鍵攻擊敵人。”宋陽低沉卻急切有力地聲音傳來，我很想聽他的，可敵人在哪裏呀？

    啊！我沒看見敵人呀？”我呆呆地轉頭對著宋陽說到。宋陽隻好在百忙之中抽空看了一眼我的電腦，立即就發現了問題，於是他快速地起身動了動我的鼠標。可好像就是這個空檔他們的任務就失敗了。我聽到電腦裏傳來一陣陣不爽的罵聲。有人罵我，但更多的人是罵那宋陽的遊戲名。

    我還是別玩了，害你們輸了，你還被罵。”我一臉無辜地看著宋陽。“你自己玩吧，我還是去看我的電視好了。”

    沒事兒，剛玩都這樣，別管那些神經病。”宋陽豪不在意地說到，但我還是退出了遊戲，畢竟就是這廖廖幾分鍾，我就知道自己絕對是個遊戲白癡。不過我剛一退出遊戲界麵，就彈出來一個QQ消息框。

    我仔細一看，那對方的消息欄內赫然顯示著一句話：做我女朋友。

    我永遠都記得就是今天，就是這句話以及當初那連自己都不知道的隱隱虛榮。陳銘斯從此便方方正正地插在了我和宋陽中間，斷了我與他的一切默契。

    我轉頭看了一看宋陽，他沒在繼續玩遊戲，而是整個人懶懶地靠在椅子上，頭轉向我這邊，不過看的不是我的電腦屏幕，而是我。所以我一轉頭，便對上了他意味不明地目光。

    你看我做什麽？？”我突然像幹了什麽會壞事一樣，有點心虛地問他。

    那你緊張什麽？”宋陽故意地問道。而此時，電腦上再次傳來一聲刺耳的“嘟嘟”信息提示音。驚得我猛然看向電腦桌麵，又是一句同樣的詢問。我當然不會再去作死理會。但就在我將鼠標移到對話框右上角的小叉叉，打算將其關閉的那一刻，握著鼠標的手卻被一雙突如其來的大手緊緊地包裹住。

    不知道什麽時候，宋陽已經俯身在我的身旁，他的眼睛盯著對話框，語氣冷涼冷涼的。

    知道他是誰？”

    陳銘斯。”我看著宋陽近在咫尺的側臉如實相告。

    他幹嘛給你發這個？”宋陽的表情有點僵硬，我知道他介意了。

    我怎麽知道？？可能是他神經病吧，別管他。”我無所謂地說到。

    我幫你回怎麽樣？”宋陽轉頭盯著我看，那哪裏裏是詢問的眼神，簡直就是不可違抗的命令。可是我對此怎麽就這麽喜歡呢。於是我無所謂地慫慫肩表示隨你便。

    宋陽見我果真不在意，臉上僵硬的表情終於放鬆，並給了我一個痞氣十足的笑。不過這個笑容在轉向屏幕的一瞬便消失了。我看著宋陽不算好看但看上去就讓我超想握的手指在鍵盤上快速地敲出了一行霸氣十足的話：滾你媽，以後別再給我女朋友發消息。

    消息一發出，宋陽就很順便地幫我把他拉黑了……

    誰是誰女朋友啊？”其實我真沒想到宋陽會這麽回…

    我女朋友。”宋陽一把抓住我放在桌麵上的左手說：“怎麽？你不想？”

    想，一直都想。”我回握住他。

    眼神熱切是真的，滿心苦澀也是真的。我環顧這嘈雜不堪的網吧，看到的每個人，每件事都是那麽的生動而真實。

    可又有誰知這他媽地隻是一個夢。

    要是夢境能成真就好了。”我失神喃喃自語，卻激地宋陽抓著我手的力氣倏然加大。

    這不是夢，這就是現實，沈沉珂這就是現實。”宋陽的眉毛糾結在一起，如一團扯不開的痛苦。他的語氣堅定卻微微顫抖著，我看見了他眼裏不肯對麵現實的執念和深深的害怕。

    我不想看到他更加痛苦的表情，卻毫無選擇。

    不是。”我盡量保持頭腦清醒平靜而語氣緩慢，盡管腦袋因痛苦而開始沉浮：“這一切都是你的夢境，時隔多年，能進入你的夢境對我還說真的已經夠了。所以，你現在必須醒了，因為我在等你醒來。”

    不夠，永遠不夠。我在心裏呐喊，可現實就像一塊無形的隔板，將這些話都隔離在了喉嚨以下。

    你真的在等我醒來？”宋陽的臉上露出一陣茫然的神色。在這越發濃重的茫然中，他急切地望著我，向我求證。

    嗯！我在等你，醒來吧！”我努力對他露出了一個笑容，用盡了我所有的力氣。

    沉珂！！沉珂！！你還不醒嗎？”

    一陣突如其來的晃動感傳來，我這才從混沌的黑暗中掙脫出來。

    我這是怎麽了？”我茫然地看著搖醒我的舍友。她們一臉擔心地看著我。

    你夢魘了。一直在掙紮卻醒不過來。”舍友一臉擔心地問：“你做什麽夢了？都流眼淚了。”

    那可能是告別過去的眼淚。”我頓時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胡亂擦去臉上的淚痕。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了。美好的回憶可以拿來偶爾懷念，卻不能因此停滯不前。

    突然好像談個戀愛呀！”我抱著被子大叫到。

    呦。你昨天不是還說不想找男朋友嗎?”舍友調侃道。

    那是以前的我，現在的我寂寞了哈哈哈哈。”

    舍友們紛紛一臉驚恐地離開了我的床邊。

    大學時光那麽美好。不談個戀愛怎麽行？？？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