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三章 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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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柄要塞原本是由皋荒氏主導,屬於斷界山脈諸要塞最薄弱的環節。Δ網.*自薑族往聖丟失天鼎之後,出於大局的考量,由黃道神宮出麵,經過各方勢力斡旋,皋荒氏把天柄要塞移交給了落神氏。落神氏為之付出的代價自不必言,而為了防止再出現差池,諸王裔也在天柄要塞保持了相當比例的存在。正常情況下,這些存在都受到落神氏出身的主帥節製。不過若是主帥犯渾的話,就要另當別論了。
廣場上的行刑持續了約莫一個時辰,正好將午時占用幹淨。不提薑恨水身上溝壑縱橫的血槽,也不提青鱗脊末梢上那令人心怖的風雷,雲浮打出的每一鞭都十分考究,甚至可以說賞心悅目。
不止在場圍觀的修士,要塞深處更有無數目光或者神識關注著這場行刑。絕大部分人存著一種看熱鬧的心態,極少數的有心人則在揣摩思量不已。
天柄要塞主帥麾下有十大督軍供他調遣,每一位督軍都至少有著問乾境以上的修為。雲浮雖然不算十大督軍最強者,卻因追隨薑暘多年,深得他的倚重。除此之外,那異乎常人的容貌,毫不掩飾地昭示著雲浮體內的蠻人血統。有小道消息稱,雲浮乃是蠻人和人族的混血,她的蠻人血統來自已經滅絕多年的血虎蠻部,至於人族血統,卻不清楚到底出自哪一家。不過從她自小在落神峰長成,又對薑暘如此忠心耿耿便可以猜測,這血統多半要著落在落神氏。
雲浮的血督軍之名不僅來源於她的蠻人血統,更大的因素還要歸屬於她的行事風格。問乾境強者是成道九境最奇怪的一重境界,身處這重境界的修士會在方方麵麵展露出不同尋常的特質。哪怕是修習同一種功法的人,都會表現出截然不同的功境。就拿雲浮來說,她修習的功法是落神氏至高秘笈《重離辟劫經》。整個人族修習這一本經的人不說過百也有八十,卻從來沒有人表現出對鮮血的莫大渴望。所有死在雲浮裏的修士,無論是何種族,都無一例外地被吸幹了一身精血。
據古聖傳道所言,修士在問乾境表現出的特立獨行,乃是其成道之基的集體現。修士們以此為契,了悟天地大道,從而尋求達到比齊萬物之境的門戶。雲浮如此嗜血,多半是其道基的顯現。便有好事者猜測,倘若她真個以血證道,有朝一日修成齊物之境,會有多少生靈慘遭血厄。
血督軍親自行刑,這已是難得一見的場麵。而能夠親眼目睹一位問乾境強者展露技巧,對於廣大低層修士來說,無疑是一場饕餮盛宴。即便是問乾境的高,也能夠通過觀摩相互驗證。
然而相比起行刑的血督軍,要塞內的知情者們更關注的卻是受刑的薑恨水,其更不乏各族大能之士以神識投注在他身上。
薑恨水年方而立,有著大元境初階的修為,這等資材,在天才輩出的薑族內也隻能算比較優秀。然而其人深諳戰法,尤擅守禦,更在怒焰精騎軍深得下層騎士軍心。正因如此,才能夠以如此淺薄的修為被委任為望鼎關守將。須知望鼎關地處要衝,乃是天柄要塞與妖族兵鋒對峙的一口鋼牙,其重要性不言而喻。薑恨水能被授以如此重任,足見其能力已得廣泛認可。
然而即便有如此履曆,也不足以令要塞內的各族高層紛紛矚目。
隻因為他還是要塞主帥薑暘唯一的子嗣。
薑暘出自落神氏大長老一係,大長老執掌薑族長老團,與夏宮之主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薑暘自幼便表現出絕頂天資,與夏宮一脈出身的兩位後生並稱落神秀,英傑之氣冠絕一時。多年之後,當時的秀一個隕落,一個廢了資材,唯有薑暘一人攀上高峰,躋身人族頂尖強者之列。
然而與人族強者大多子嗣繁盛不同,薑暘在這一領域的成就遠遜於他的修為。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裏,諸部之間都沒有任何關於他的子嗣的傳聞。這位在落神峰坐擁一座輝煌宮宇的強者,膝下卻是異常的冷清。直到十餘年前,已近弱冠之齡的薑恨水才忽然出現在了眾人的視野之。諸族的好事者們恍然大悟的同時開始瘋狂地挖掘恨水的底細,然後一個個地都傻了眼。這位出身顯赫的王裔公子,竟然從一出生起就被寄養在怒焰精騎最底層的騎隊之,這樣的處境,無異於被刻意拋棄。
麵對這樣的情形,早已按捺不住的諸族耆老們又強迫自己鎮定了下來,他們費了老大力氣,才將自己膝下那些才色出眾而又春情激昂的女性子嗣彈壓下來。許多動了聯姻心思的門第都不約而同地觀望起來。
這一觀望,就觀望了十幾年。
薑恨水被調往望鼎關駐守已有一段時日。經過去年一個冬天的平靜,春信一至,常年駐紮在天鼎要塞殘址附近的雲夢王庭妖軍忽然躁動起來,頻繁地與附近的人族關隘生摩擦。離二族緩衝地帶最近的望鼎關當其衝,承受了極大的壓力。然而薑恨水從容調度,應對有方,以疲弱之軍據守孤隘,將數倍於己的妖兵拖在原地不得存進。
入夏以來,白日漸長,妖軍也活力倍增,順勢加強了對前線諸關的衝擊。天柄要塞在天鼎殘址方向布下了數座險關,分遣強者駐守。各關相連,以怒焰精騎為紐帶組成一道森然鎖鏈,將妖庭強兵據守在外。
半月以前,戰場上忽然出現了數位妖族執光者的蹤跡,前線壓力陡增。向為諸關犄角的望鼎關竟然先頂不住衝擊,險些被妖軍陣高強行突破。虧得一支剛好在附近動的精騎銳旅及時支援,才免去破關之災。
會戰之後,司刑牙門派遣執法修士調查望鼎關險些丟失的原因,現關內戍員不足,幾經盤問,才得知原來是被守將薑恨水私自調遣在外,去向不明。執法修士當即將身受重傷的薑恨水押解回了要塞,才有了今日這當眾鞭刑的一幕。
眼見著田紅雨轉身離開,少羽便也拉著意猶未盡的綠柳跟隨上去。
鄭浮率著幾名飛垚驛的修士與眾人簡短作別,便抬著魯大戊朝著另一個方向走了。要塞內有土鎮嶽軍團的行轅,既然驛舍沒了,他們這些鎮嶽軍的修士們便必須前去報道,聽候上級落。
少羽依依不舍地目送眾人走遠,心堵,便向綠柳詢問他們的去處。綠柳雖是第一次到天柄要塞,見識卻要廣博許多。她運起目力四下一掃,指著要塞深處一麵飄揚在高處的明黃大旗道:“喏,就在那兒!”
少羽一言不地將那旗麵上巍峨沉凝的山形圖案記在心裏,想著過幾天便來尋魯大哥玩兒。轉念一想,卻又拿不準魯大哥什麽時候才能醒過來,心不免又多了幾分惆悵。
沒過多久,盧熙甲便幾人便回來了,騎長向眾人辭行,又再促請田紅雨擇日前往望鼎關,卻是不再提“我家恨水公子翹以盼”之類的話。
嬴真漁抱著臂,好整以暇地打量著盧熙甲,嘴裏不時出嘖嘖的聲響。盧熙甲不愧久經戰陣,麵色絲毫不見尷尬。
眼見大家即將分道揚鑣,綠柳將少羽拽到眾人跟前,鄭重其事地將他托付給了盧熙甲。盧熙甲深深地看了少羽一眼,承諾道:“好,盧某一定照看少羽小兄弟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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