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四章 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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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盧熙甲裏提著一件渾銅重甲,那重甲僅前後兩塊護板就由厚達寸許的熟銅板製成。別看他隻用一提著十分輕鬆寫意,然而整副甲胄重量其實過五百斤。

    “哐當”,盧熙甲將重甲扔在篷車上,篷車猛地晃動了一下,輪轂更是出吱呀吱呀的聲響。薑恨水敲了一下前胸的厚銅板,臉上稍微顯露出滿意的神色。

    “還算結實,湊合著用吧,隻是可惜了這一副好重甲。”

    盧熙甲看著薑恨水穿戴,笑道:“我倒想給你找一副更一般的貨色,不過那樣的話,用不了一個時辰你就又得光屁股。”

    薑恨水動作極快,這眨眼功夫便已將整副重甲穿戴完畢。他活動了一下各處關節,問道:“那這件呢?”

    盧熙甲鼻頭微動,略有悻悻地道:“兩個時辰吧”

    “要是本公子的‘沉銀’在,哪用得著這般尷尬。”

    “聽柴良說,前番大戰,沉銀受損頗重?”盧熙甲問道。

    “嗯,不愧是老爺子給的保命的家夥,若無此甲在身,老盧你這回回來可就要替我收屍了!”

    盧熙甲臉色一沉,有些不高興地道:“公子休得說這些胡話!熙甲一把你帶大,可不是指著有一天給你收屍!”

    薑恨水聞言咧嘴一笑,“我開玩笑呢!本公子何許人也,豈是那麽容易死的!”

    他打橫抱起少羽,暗暗掂了掂重量,現並無異常,心下不由暗道古怪。

    盧熙甲仍自心不暢,用不大的聲音道:“若是有朝一日公子有險,請讓老盧死在你前頭。”

    薑恨水眉頭微皺,隻好裝作沒聽見,“給我牽一匹馬來,要最雄壯的!”

    盧熙甲二話不說跳下地來,將韁繩遞向薑恨水。

    “除了你這一匹!”薑恨水連忙擺,十分無奈地道。盧熙甲一身戰力有少半要靠著這一乘跟隨多年的老馬,若被他騎了,豈非臨陣折刀。

    盧熙甲重新跳上戰馬,衝著前方打了個口哨。不一會兒,柴良便牽著一匹流火疾馳而來。

    “公子請上馬!”柴良滾鞍落地,在戰馬前紮了個馬步,示意薑恨水借自己的大腿為肉階乘上馬背。

    薑恨水臉色一黑,飛起一腳踹在柴良屁股上。

    “滾開,姓柴的,真將你家公子我當成沒開苞的大姑娘了呢!”

    柴良一邊揉著屁股,一邊忍著笑意,道:“公子您這不是有傷在身嘛!”

    盧熙甲看了看薑恨水抱著的少羽,道:“公子,把他交給我吧!”

    薑恨水卻搖了搖頭,抱著少羽縱身一躍,幹脆利落地跨上馬背,“待會兒還要指著你們打架,照顧傷員的事就讓我來好了。”

    盧熙甲還待再勸,薑恨水二話不說調轉馬頭,猛地一夾馬腹朝著東麵疾馳而去。看他分明是一副領軍衝鋒的架勢,哪裏像是在照顧傷員。盧熙甲搖了搖頭,大一招,命令隊伍跟進。

    盧熙甲打馬去了隊伍最末壓陣,柴良則自馬鞍一側的皮兜裏取出一張旗子,挑在矛尖上,呼嘯著追向薑恨水而去。那旗子迎風招展,卻是一副氣勢磅礴的煌煌烈日,日圓正,有一隻足神鳥顧盼自雄。

    西麵山崗上的嶙峋亂石叢豎著一張皮製大纛,纛麵上繪著一隻透著十足荒古氣息的眼眸。這便是天蠻義從的旗號。相傳敖昌義出身自一個極為保守的蠻族部落,該部落對盤神十分篤誠,世代奉行最為古老純粹的盤神教義。敖昌義一創建天蠻義從,便選擇了盤神的一隻眼眸作為旗幟,意為高瞻遠矚者。他讓蠻人們稱自己為大牧,自詡為牧養所有歸順蠻人的賜恩聖徒。

    近百各族蠻人乘著不同種類的坐獸簇擁在大纛周圍,一個個望著車隊的方向不停地流著口水。大纛之下並排站著頭體格雄壯的狼騎,觀其一身威煞氣息,分明都是定寰境界的妖獸。居的狼騎個頭更顯魁梧,寬闊的脊背上大喇喇地坐著一名體型精悍的蠻人男子。那男子九成九與純血人族無異,隻有一雙掌遍生著青黑的鱗甲,看起來十分可怖。

    男子左邊的狼騎背上馱著一名膀大腰圓的蠻族莽漢,一顆清潔溜溜的腦袋上生著兩隻極不協調的小角,大得異乎尋常的朝天鼻上穿著一隻粗重的青銅鼻環。他望了望逐漸遠去的車隊,將目光停留在車隊最末,一道十分眨眼的氣息隔著數裏距離都將他的兩眼刺得微微一痛。

    “少,點子有些紮!”蠻族漢子甕聲甕氣地道。

    “怎麽,牛大,你怕了?”間的少還未開口,另一邊的幹瘦蠻人便哂笑道。

    莽漢重重地哼了一聲,從粗大的鼻孔裏噴出兩道潮熱水汽。那幹瘦蠻人佝僂著腰,顴骨後麵生著一副尖利的狐耳,腰上別著一對鋒利的青銅短刀。他桀桀地怪笑兩聲,轉向少道:“少,這些人族已經慌了,咱們快追吧!”

    兩個蠻人強者一個叫牛青元,人稱牛大。另一個大名胡不丘,蠻人們私下裏都叫他老狐狸。至於二人口稱的少,乃是敖昌義的第個兒子敖懷智。其牛晉元和胡不丘都有著大元境的修為,敖懷智年紀尚淺,也早已晉入小元之境。

    聽得胡不丘的催促,敖懷智冷冷一笑,搖了搖頭。

    “老狐狸切莫著急,兔子急了還咬人。要是逼太緊了,反過來跟咱們硬懟,就不好玩了!”

    牛青元仍然對那綴在車隊末尾的強大氣息耿耿於懷,有些擔憂地道:“少,這支車隊能得大元境強者護送,肯定非同一般,咱們還須小心行事!”

    一旁的胡不丘聽了又忍不住要出言擠兌牛青元,敖懷智嗤笑道:“老牛啊老牛,這支車隊與其說不一般,不如說是一條難得的大魚!”

    他指著車隊領頭的方向,“你不會連那麵旗子都認不得吧!”

    牛青元沉默了一陣,“當然認得,那是怒焰精騎的軍旗。”

    敖懷智嘿然道:“雖說過往的人族車隊都喜歡扯虎皮拉大旗,不過這一支車隊可是貨真價實的怒焰精騎所屬!”

    他兩眼放著精光,舔了舔猩紅的嘴唇道:“更何況,本少早已得到線報,這支車隊其實是押送輜重去往東麵望鼎關。爾等思量思量,尋常的車隊即便再肥,比的上人族的輜重嗎?”

    牛胡二人聽了,都忍不住心癢起來。敖懷智雙眼微眯,道:“更何況盤神聖誕法會在即,大牧已經不止一次催促我和我那些不成器的兄弟繳納供奉。本少琢磨著趁這一次會在大牧麵前好好表現一番,若是成了,說不得就能博得大牧的歡心,將本少定為第一少牧!”

    身在天蠻義從,牛青元與胡不丘自然知道第一少牧便是下一任大牧的繼承人。他二人跟隨敖懷智已有不少時日,已不止一次見到他表現出對繼承大牧的野心。

    敖懷智斂去眼內精光,話鋒一轉,道:“要塞內有人賣了本少這個消息,卻不收一分錢貝,反而還倒許了許多好處。”

    “哦?竟有這等好事?”牛青元與胡不丘二人都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敖懷智輕哼一聲,毫不客氣地提點二人道:“你二人雖然境界比本少高上一些,但要論起對人族的了解,卻遠遠不及本少。”

    牛青元生性耿篤,不住地點著頭唯唯應是。胡不丘也隨聲附和,一雙細長的眼縫裏卻滿是不以為然。

    敖懷智對二人的態度十分受用,搖頭晃腦地說道:“大牧有一回和本少說,人族的祖先訂下了誓約,一方麵將人族各部統攝在了一起。另一方麵,卻也種下了內鬥和分裂的種子。本少雖不太懂,卻也知道人與人之間的信任是可以利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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