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緋聞(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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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頭隻看到煥景瞥了自己一眼,許是天色向晚的緣故,竟看不清煥景眸色幽深裏的意味,隻聽他輕聲道:“嗯,好生迎著吧。”
待卓秋堯和許宛二人也都下了車,莊頭這才恭謹小心地引著眾人,不緊不慢地朝莊內走去。
隨著地勢蜿蜒在林木夾道的路上走了不多久,宛雨程本來有些三心二意,想找個機會跟許黛君通聲氣,據她所知,這嘉寧山莊可是皇家別苑,但是煥景卻又說這裏是他家的,難道京城有兩個嘉寧山莊?還是說煥景是皇親國戚?
但是因為四周安靜得隻有他們幾個的腳步聲,前頭有煥景卓秋堯和莊頭,身後又有各自的丫鬟小廝,宛雨程根本就找不到機會。隻是她忽然裹足不前地朝左後方看了兩眼。
通過石燈隱隱的光線,一射之地的不遠的地方,黑黝黝的灌木叢裏,有一雙溫柔可人的大眼睛,濕漉漉地望著他們。
小小的腦袋,還有一對葉片一樣的耳朵。
宛雨程眨了眨桃花眼,很萌地問道:“看,那是什麽?”
許黛君淺淺一笑:“是一頭小梅花鹿。”
宛雨程側過臉來看了她一眼,嗯,神情輕鬆愉快。宛雨程試著望前一步,卻見那頭小鹿仿佛聽到動靜,迅速返身一躍,又頓足扭頭惴惴地看了她一眼之後,飛快地消失在林子裏。
唉,來都來了,還羞怯麽?連個招呼都不打,就這麽走了?”宛雨程覺得心裏頭空落落地,嘟起嘴道,“若是能捉到它就好了。”
許黛君覺得無聊,笑道:“它自由自在的,你捉它回來做什麽?這梅花鹿還能拴跟繩子套脖子上當寵物養麽?”
好奇罷了。”宛雨程被她一取笑,便打消了念頭,“我說說罷了。”
煥景等人也湊上來,卓秋堯見宛雨程如此失落,便自告奮勇地道:“這有何難,五郎若是想抓那頭鹿,我明日幫你捉回來就是。”
宛雨程聞言自然高興,也沒有半分不好意思:“是麽?我可以跟你一起去?”
卓秋堯見她笑容明媚,又被昏黃的燈火憑添一種朦朧的神韻,一瞬間美得驚心動魂,當下腦中一片空白,不由自主地點頭道:“自然、可以。”
待宛雨程與許黛君隨莊頭與煥景走到前頭之後,卓秋堯這才回神跟上,心頭仍然撲撲亂跳,驚歎五郎容色傾城,比閨閣中的美少女還要嬌媚幾分。
沿著曲橋來到一座水榭,隻見宮燈明亮,照得整棟上下兩層的水榭如同白晝,而四周的荷塘中果然擠擠挨挨開了不少紅紅白白的荷花,亭亭映著月光,被溫柔的十裏春風吹拂著,簇簇生香,場景很是奇特。
原本許黛君和宛雨程的心情都不錯,這裏景色奇異美麗,又有美酒佳肴,一旁水榭的院子裏還有莊奴架了烤架,烤了新鮮的鹿肉送過來,卓秋堯又許諾明天帶宛雨程去捉小鹿。卓秋堯十九歲,已在兵部供職,他又與煥景和許黛君聊起兵部的笑話,雖然不同舊友的熟稔不忌,卻有新知的熱絡好奇,今晚的安排用來朋友小聚簡直可以說完美。
然而好景不長,沒過多久,卻見又有一撥人浩浩蕩蕩地從曲橋過來,一行人有男有女,一水兒的錦衣華服,步入水榭之後,為首的那個高大的年輕男子竟遠遠地睨了煥景一眼。
許黛君掃了一眼煥景,卻見他儼然就像沒事人一樣,自顧自拿著酒杯送到嘴邊。那高個男子長得倒是一副很好的相貌,穿著綠地雲錦袍,見煥景和卓秋堯幾個隻裝作沒看見他,身形一頓之下竟換上一張笑臉,上前對著煥景施禮道:“見過太子。”
煥景這才細目一動,轉過臉去看他,也隻輕輕一笑道:“二弟來了,坐吧。”
卓秋堯起身向佑煦施禮道:“見過二皇子。”
坐在煥景左手邊的許黛君和宛雨程當下也連忙起身行禮。
卓秋堯向後挪了個位置,二皇子佑煦坐到煥景右手邊,在對麵打量了她們兩眼道:“這兩個是……”
語氣陰陽怪氣地,有些打聽和不認同的意味在裏頭。
卓秋堯剛要介紹,煥景卻淡淡地道:“我的兩個朋友,江南宛家的四郎和五郎。”
佑煦哦了一聲,眉毛一揚問道:“江南宛家是皇商對吧。”
許黛君忍著這股高高在上的低氣壓,恭敬地回答道:“正是。”
佑煦便不再說什麽,他身後的一群人這才與煥景見過禮,又和卓秋堯熟絡地打過招呼之後,接了長桌,各自找了位置落坐,各家的仆婢們也都隨侍在後,原本寬敞的水榭,一下子擠得滿滿的。
許黛君放眼一看,這些人之中有兩個是見過的,一個是方紅蕊,另外一個是胤世子敏憶。
自然,方紅蕊也一眼認出了她們倆。
酒過三巡,坐在宛雨程斜對麵的方紅蕊便按耐不住了。
今晚這荷花開的真是不錯。”輕描淡寫地一句,誇的並不用心。
大家便隨聲附和了兩句,有人提議要作詩,方紅蕊根本沒有什麽文藝細胞,話題果然一轉:“能跟牡丹一起開,真是別出心裁。胤世子,長公主府的牡丹眼下開的可好?”
胤世子敏憶就坐在宛雨程身旁,不意方紅蕊有此問,驚訝之下,笑了笑道:“開得也不錯呢。”
方紅蕊笑道:“我前兩日仿佛聽到一句,百裏佑玦好事近了呢。”
我聽說前幾日長公府的牡丹宴上,百裏佑玦得了門好親事?”接話的是坐在她身旁的一個穿紅衫的少女,明眸善睞的樣子,長得很有幾分姿色,不過說話的樣子有些刻意的驕矜。
敏憶見眾人八卦的目光全朝他看了過來,他素來深知百裏佑玦脾性,哪些能傳哪些不能傳心裏明鏡一般,當下不悅道:“不知郡主從哪裏聽來的消息,這個我卻不曉得。”
隻見方紅蕊身邊的恩可郡主輕輕哼了一聲,手中的團扇一搖,臉上卻帶著一絲八卦的黑暗熱情:“這消息自己長腳都跑得飛快,隻是不知定了哪家的小姐呢?”
果然那頭有好事的藍衣少年嚷嚷道:“怎麽我才離開兩個月就錯過這樣重大的新聞?這件事隻要一問都順侯府的人便有分曉,祁河,百裏佑玦果真定了麽?”
被問的都順侯世子張祁河坐在敏憶的右手邊,板著臉好笑道:“做什麽問我?什麽叫一問我便知?百裏佑玦能歸我管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