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心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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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對上賀末年那雙靜默聚焦的眼睛,深邃不見底的黑色,耀眼的勾畫著元俏的魂魄,倏的元俏定格在那一眼的驚心意外,也有被撞破偷窺的窘迫。
“不舒服?”
良久低沉嗓音傳來,一如電音碰撞上好良玉,迸射奇妙的火花,元俏不知道是不是這三個字代表了關心,還是他語氣裏不經意夾雜的溫和,總之她鬼使神差的點頭。
脖頸爬上一抹緋色,捏在他掌心的腳踝處,一圈漸漸升溫。
賀末年垂首,看著那不足他一隻手圈的細白腳踝,上麵刺眼的傷口,被藥物覆蓋,還是忍不住,手裏的力道又小了一點,怕捏碎。
之後,一隻手,又寄出了一點擦傷膏,擠在食指,還不足以沾滿他指頭,抹在元俏腳上卻是綽綽有餘。
開始微涼,之後一點點火辣辣的疼。
元俏忍忍就有些忍不下去,動了動腳趾。
“別動。”
賀末年的語氣不變,隻是他的太陽穴滲出來了一點的汗。
元俏本就生的膚白貌美,最重要的是她的肌膚滑膩綿軟,軟軟的溫熱,從來都是讓賀末年愛不釋手的。此刻捏著她小巧的腳踝,那樣的細,手裏的觸感不似別的地方,如玉一般。
身體比理智更先反應,騰的就升起來燥熱。
偏偏她這一動,五個圓潤飽滿的指甲修剪的幹淨漂亮,燈光下泛著瑩瑩的粉色,似珍珠一般的可愛。賀末年這才留意到一直以來被他忽略掉的一處美好。
一同發現新大陸!
在說元俏的一瞬間,明顯的下腹燥熱,他的呼吸都有些不穩。
元俏被他一句不輕不重的話說的如同大夢初醒,僵硬著身子真的就一下都沒有再動,捱過了賀末年草草收尾的抹藥。
準備起身的男子,忽然又俯下身子,看著元俏的防備,謹小慎微的縮成一團。
賀末年原本胸口堵的那團濁氣,就沒那麽讓人窒息了。
有些心疼。
開口,語氣也變得親和不少。
“你是不是特別害怕我。”
元俏猜不透賀末年這句話的用意在哪裏,抬眼,怯生生的探究,最終也沒有結果。
她以為這一係列的情緒藏得很好,殊不知賀末年將她的膽怯小心看的真切,男子從來昂挺如山的肩頭第一次有些無力的下垂。
喉結聳動,元俏以為她有話說,出乎意料的,他沉默了幾秒鍾,起身,又停住,低下頭盯著元俏的腳踝發愣。
而後,彎著腰,抬起來元俏的腿,轉身,在身後的茶幾上拿了藥用的繃帶簡單的給元俏包紮了一下,手法簡單利落,元俏看著有些出神。
收拾停當藥箱,賀末年回過頭要抱元俏起身,條件反射一樣,元俏脫口而出“我自己可以!
元俏的身子也和她過激的語氣一樣,向後閃躲,留下一個尷尬的空隙在兩個之間,還有賀末年一早伸出來的手。
慌亂之間的一瞥,元俏還是看得清楚,他右手虎口有很厚的繭,手心裏的皮膚粗糲,不像是養尊處優的一雙手。
賀末年比她的反應快些,看著元俏誠惶誠恐的呆坐在沙發上,他下意識的支起身子,轉身的片刻掩藏了眼底的一些暗色,僵硬著臂膀,上樓,去了書房。
等到空氣裏沒有了賀末年的味道,沒有了那懾人咽喉的凜冽氣息,元俏的神智才恢複過來,剛才發生的一係列狀況在她的腦海裏放電影一樣的亂竄,最後元俏得出的結論是又作死的把那個男人給得罪了。
現在拉下臉去道歉?
元俏想了想還是去了臥室,說什麽?
洗漱完畢,元俏仰躺在寬大舒適的床鋪上,怎麽也睡不著,想想主人家還沒有睡呢?她睡得著才怪。元俏用這個理由安撫她那慌亂煩悶不堪的心。
站在樓道,捧著一杯熱牛奶,元俏又覺得她在犯賤。或許賀末年今晚從頭到尾的情緒和她半點關係都沒有,但是她怎麽也控製不住自己不去想賀末年伸出來的雙手暴露在空氣裏,還有他垂下的眼瞼,帶著一抹灰暗,類似失落。最讓她不安的是賀末年轉身離去的那個背影,籠罩了太多的落寞寂寥。
一路畏畏縮縮,十幾米長的樓道,讓她走出了一個隔山架嶺的長遠,站在書房門口,元俏怎麽也沒有要勇氣去敲門。想著他用一雙墨玉霧沉的眼睛盯著她,元俏對那雙眼睛最沒有辦法,沉靜又犀利,溫柔流淌之間,要人性命。
時間不等人。
元俏摸著手裏的牛奶溫度流失,雙手捧著,想著能涼得慢點,這牛奶,也似人一樣的催促她快點,元俏著急的都要哭出來,眼圈一層的紅色絲線,帶著汪汪的水質浸潤著。
不知道在情緒幾度顛簸澎湃之際,先是額頭磕在門板上,在安靜的樓道裏發出的聲音,還是手裏牛奶杯子,玻璃質地與門板之間的勾心鬥角。總之那一聲大的嚇落了元俏焦躁不安與猶豫不前的狼狽,這個時候反倒有了孤注一擲的勇氣。
“進。”
公式化的一句,簡單到了吝嗇的一個音節,元俏,剛散落收全的心,又變得沉甸甸的。
“進來,門沒鎖。”
在元俏手附上門把手的時候,裏麵傳來這樣一句話,她開門的動作都流暢了幾分,隻是心裏關注的不在這裏,元俏不曾發覺。
上次元俏進過賀末年的書房,當時緊張宋丫匆匆一眼,今日再次踏進來,一片紅木角角落落,製成不同的設施用品。簡潔到了肅穆,甚至給元俏幾分敬畏的害怕,不知道是不是心裏作用。
男子俯首在案,不知道在忙些什麽,似乎他一直很忙,元俏都有些懷疑之前對著她耍流氓的那個雅痞公子哥兒是不是真的存在過。
賀末年忙完了手裏的活才抬頭,也就是片刻的功夫,足夠元俏把這件書房打量一遍而已。
看在元俏眼裏的是他俊逸剛硬的臉部輪廓,在書房的燈光下,猶如山河起伏一般的優美壯闊,隻是那雙眼睛仿佛萬年的冰霜一樣的堅定冰涼。
元俏的心,忽然感覺到一點的酸澀滴入,到嘴邊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
她的眼前都是賀末年閑散慵懶的樣子,卻是對著她做著豪取強奪的事情,第一次見麵,在明家的晚宴上,他是那個姍姍來遲的大人物,披著夜色,一身肅寒,即使沉穩的黑色大衣,也掩蓋不住他眉峰的那抹桀驁難馴,看似優雅的與眾人談笑風生,看著她的一個不經意的眼神都帶著拆吃入股的絹狂。第二次見麵,洗手間裏她還是明成的女朋友,他寒冷悶執的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劍,帶著蠻橫,檢查了她的身體,實則侵犯,流氓又粗魯。
像寂寥夜色裏點燃的煙蒂,灼燙起來一片溫度。
後來以明成的好哥哥出現,招招耍賤,處處沉穩體貼。
那晚方世安的魔抓裏救了她,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元俏是感激的,萬幸的感激。也就是那個時候,她認真的看了那個和她糾纏許久,怎麽也拿捏不了,沒有辦法的男人。
救她出狼窩,許她安命所,給她報仇的機會。
現在這一切,看起來,每一步都是環環緊扣,按部就班的在繼續,結果就是推波助瀾的讓她一點點的靠近那個叫賀末年的男人,在他羽翼下,受他庇護,依附攀生。
元俏嘴唇嘬的有點緊,沒有一蹙之後恢複平靜,心卻怎麽也控製不住的砰砰直跳,是麵臨巨大的恐懼漩渦的不安。
突然之間元俏全身都起了一層細小的雞皮疙瘩,身體止不住的顫抖,下午宋丫的那句話像是咒語一樣的在心裏無限的放大,似乎所有人都知道賀末年的計劃,就隻有她一個人被蒙在鼓裏,蠶食殆盡。
賀末年看著幾步之外的女子,傻在原地,臉上的表情生動的像一出話劇,從震驚,到不安,再到顫栗。他原本打算站起來,去接她手裏的牛奶,硬生生的收住了動作,坐回椅子裏,眼裏因為那杯牛奶升起來的溫度也消散了。
饒有興致的欣賞著她的不安。
像是獵人在看瘦小的獵物在他麵前驚悚掙紮,命懸一線的可憐,癡迷的愛那種一切在握的感覺。
“你”
元俏張嘴,嘴唇都是抖的,嗓子幹的怎麽也問不出來一句質問的話,怎麽說“一切是不是都是你設計好的?”太愚蠢。
“你要不要喝牛奶。”輕輕糯糯的不經意,帶著女孩子的獨有的矜嬌和若有若無的撩撥,任百般鐵石心腸也不得不動容。
“恩。”
賀末年的眼睛沒有片刻離開過元俏的麵容,盯得她頭皮發麻,還是硬撐著,挪到他跟前,把杯子小心翼翼的放在了男子的右手邊。
對比元俏的兢兢顫顫,賀末年姿態過於閑散享受,王一樣篤定的坐著,好以狹整的等著。
元俏垂下眼瞼,上前兩步,端在手心裏,躊躇一陣“不太熱了,我去熱一下。”
賀末年的眼睛光芒聚斂,有什麽在腦海裏閃過,在元俏轉身的一瞬間出手,帶著元俏的腰肢,裹進了他的懷裏。
一陣天旋地轉,元俏的背脊貼上賀末年溫熱堅挺的胸膛,燙的她下意識的一縮身子,往前,拉開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牛奶也因為大動作,潑出去一些,濺在了桌上的文件上,白色的鉛字筆痕跡,一點點的被乳白色的液體覆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