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 雲湧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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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裝燧發步槍,是火槍的發展趨勢。
大明火器發展程度高,單兵火器威力卻小,唯炮威力足夠,可有效對付騎兵,而大炮重量太大,運輸不靈活。
槍的射程,跟尾部密封性能相關,也跟槍管內部表麵質量有著莫大關係,彈頭跟槍管的匹配程度,也影響射程。
沈越認真考慮就發現,要獲得性能更好的槍管,就必須有更好性能的鋼材及加工設備;想讓尾部閉鎖裝置密封性能更好,同樣需要更好鋼材及切削加工設備……
這是沈越最不想麵對的。
一個人搞出工業體係,實在太過扯淡,哪怕他清楚鋼材配方,了解各種通用機械設備結構,造出來可就難如登天。
“唉,再難也得做。先把圖紙畫出來,遇到西班牙人,看他們手中有沒有。”沈越無奈。“也不知道鄭芝龍現在有多大勢力了。”
之前不弄槍炮的事情,沈越也是指望從西班牙人或葡萄牙人手中搞到。
哪裏像他那時候,自己畫出圖紙,隨便找個賣材料的店都能買到材料,隨便一家機械加工作坊都是能夠提供很高精度的機械加工。
荷蘭人,現在如那天上飛的小母牛,毫不把大明水師看在眼中,隻待明年料羅灣海戰後,紅毛鬼才會老實一些。
沈越唯獨拿不準的就是鄭芝龍究竟有多大的勢力了,現在是不是已經開始收所有遇到商船的保護費。
沈越那為數不多的曆史知識,隻知鄭芝龍在崇禎剛上位就被福建巡撫熊文燦招安,成為海防遊擊,卻並不受朝廷約束。收的保護費,也沒有一文銀子給朝廷,不斷地擴充自己兵馬,台灣跟福建等地,成了鄭家的地盤。
料羅灣海戰,不僅僅是鄭芝龍的隊伍跟荷蘭人幹仗,大明水師最後一次楊威也是這一次海戰了。
“早知道,就多看曆史書了!”沈越拍著腦袋頭痛。
他的思維天馬行空,前後想的事情跳躍性很大。
海上枯燥的生活,讓沈越隻能努力畫圖紙打發時間,同時考慮在大明生產水平下實現製造,時不時憂慮鄭芝龍這尊大明任何海商無法繞過的大佛。
若不交保護費,鄭芝龍的人,直接搶船!
一艘船三千兩銀子,沈越甘心麽?
而鄭芝龍數年前跟荷蘭人混,不斷劫掠西班牙商船,雙方是仇人。
這也是沈越跟西班牙人做生意的原因……
沈公子在海上受苦,大明朝廷這幾日也是不熱鬧非凡。
朝堂上,一臉疲憊的崇禎皇帝壓抑著心中滔天怒火,看著自己的一眾大臣,眼神冰冷。
這些,都是他江山社稷的肱骨重臣,除了讓他鬧心,沒一人能為君分憂,反而黨同伐異,為自己私利結黨營私,黨同伐異。
現如今,朝堂上正在經曆鬥爭,內閣輔臣溫體仁聯合同黨彈劾內閣首輔周延儒徇私枉法,任人唯親,縱容家中子弟暴虐鄉裏。
本來商議山東萊州被圍的應對之策,周延儒以朝廷錢糧不足,不支持發兵圍剿,建議朝廷派禮部官員前去萊州招撫圍攻萊州的叛將孔有德、以及占據德州的叛將陳有時。
頓時就激起兼任禮部尚書的溫體仁反擊。
雖然誰都清楚,戶部缺錢缺糧,內孥空虛,朝廷很難籌集到錢糧用於鎮壓造反。
五月,朝廷便任命參政朱大典為僉都禦史巡撫山東,朱大典早已在山東,卻無錢糧,無法調集兵丁進攻叛軍。
今日議政,就為此事。
六月初黃河決口孟津口,軍民商戶死傷無算,百姓流離,若不妥善安置,百姓又會聚而造反。剛湊出銀子賑災,山東各地被毛文龍叛亂舊部圍攻的也不是一日之事。
登州、萊州巡撫孫元化乃無能之輩,走了周延儒的路子,才成兩州巡撫。
招撫了孔有德等人,孫元化的責任將會小很多。
孫元化年初已被罷免,尚未問罪。
之前討論圍剿,鎮壓,今日周延儒改議安撫,便是為孫元化脫死罪,卻沒想到,被溫體仁逮著機會反攻。
給官無所謂,萬曆年開始,少有科考,大明不少地方缺官,饒是崇禎朝不斷地科舉,基層官員能補齊,中高層也是凋零。
錢糧,朝廷實在是拿不出來。
“望皇上明察秋毫,微臣為官以來,每日兢兢業業,不敢有絲毫懈怠!”周延儒作內閣首輔,知道這事情無法解釋,隻能以此應對。
年輕的崇禎冷冷地看著臉色各異的大臣們,尤其是在一邊引起這場彈劾,現在卻閉目養神的溫體仁,心思複雜。
“皇上,去年春闈新科壯元陳於泰乃周大人姻親,陳於泰不學無數,整日流連風月場所,娶娼妓……”崇禎想要讓此事淡下去,討論一番如何解決萊州反賊及北方聲勢浩大的高迎祥等反賊。
周延儒在他尚未登基之前,就深受他寵幸,自然不相信這些彈劾。
東林黨之前扳倒閹黨,得勢後傾力打壓其他各黨,現如今,被敵人逮著機會,哪會輕易放手?
大家都善於揣摩上意,知道皇上想維護周延儒。
這個時候,已經是撕破了臉皮,不把周延儒幹下去,他們就得承受周延儒的反擊。隻有逼著皇帝罷了周延儒。
“周大人胞兄周素儒年前冒入錦衣衛籍,任正五品千戶。為官後,不思報效國家,聚集一幫潑皮,欺淩婦女,魚肉百姓……”
現在不怕死繼續彈劾的都是不入流的小官,他們是朝廷黨爭的炮灰。
不是願意當炮灰,隻有當炮灰,才能得到大佬扶持。
周延儒的黨羽盡皆不敢言,再努力一把,就能把他給弄下去了。
孫元化是攻擊周延儒的最好機會,若非孫元化無能,山東匪患何以如此嚴重!
“啟稟皇上,臣彈劾戶部尚書張培舉徇私枉法,貪贓受賄,府庫無銀,張家仆從成群,每日奢靡……”正當溫體仁跟周延儒兩黨鬥到了關鍵時刻,眼看周延儒隻有辭官避嫌,監察禦史羅成上書彈劾浙黨首領張培舉。
此言一出,滿朝皆寂。
溫體仁跟周延儒鬥,管浙黨毛事啊!羅成這分明是想要把水攪渾,閉目養神的溫體仁虛眯著眼,用帶有殺氣的目光瞟了羅成一眼,餘光卻發現了崇禎臉上一閃而逝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