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彪，別特麽的在這裏妖言惑眾！你是什麽樣的人，龍山所上下誰不清楚？”秦遠一步步地踏了出來。“你這樣的耗子屎，早就該被趕出去！”

    他根本就不相信鄭彪的話。

    “對，鄭彪，死到臨頭還敢妖言惑眾，今日我非得打斷你的狗腿，以報沈大人來之前你欺負我的仇！”一名少年站了出來，跟著秦遠向鄭彪逼過來。

    其他的民壯，並未動彈。

    他們的目光，不停在沈越跟鄭彪兩人間移動，更多的時候，停留在沈越臉上。

    沈七一臉焦急地盯著少爺，他知道鄭彪說的是事實，也清楚消息泄露後，帶來的嚴重後果。

    所以，他急了。

    沈九並不清楚沈越惹上的是鄭芝龍，之前沈越隻告訴他，幹掉了幾艘海匪戰船救下弗朗機人。沈九根本就沒想過會惹上鄭芝龍。

    這裏是浙江，鄭芝龍的勢力盤踞在福建跟台灣島，還有東瀛倭國。

    鄭芝龍手下勢力，比起沒落的朝廷都不落下風，上千條戰船，超過兩萬的凶悍兵丁，如何讓沈九不憂心？

    若是再給他一些時間，解決隊伍忠誠問題，即使惹上鄭芝龍，也有周旋的餘地。

    誰也沒想到，會在今天突然爆發，這裏麵絕對有人在幕後推動。

    沈大剛離開兩天，要找回來，也需要不短時間，根本來不及！

    “我說了，是不是真的，去弗朗機人營地看看就知道！弗朗機人為什麽要聽從沈越的命令？你們難道不想知道？”鄭彪臉上，滿是瘋狂，看向沈越的目光，則滿是嘲弄之色。“或者，你們問沈越啊！你們以為，他真是好心，才給你們吃穿？他給的這些，就是為了買你們的命！”

    鄭彪完全顛倒了先後順序。

    好像沈越是惹上了鄭芝龍之後，才對民壯好，利用民壯去跟鄭芝龍鬥。

    沈越在一邊看著鄭彪的表演，也不阻止。連弗朗機雇傭兵，他也是揮手讓他們停下向中間擠壓。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著沈越投去。

    “把命賣給沈少爺又如何？在這裏的，誰家沒被海匪搶劫過？多少人家的兄弟被鄭芝龍手下海匪劫掠，多少人的姐妹被他手下海匪禍害，擄掠？朝廷不管我們，我父親跟兩個哥哥為朝廷戰死，一個銅板的撫恤都沒有，老娘為此，哭瞎了眼……家中兩個姐姐，更因為被鄭芝龍手下海匪禍害投海自盡，留下三個嗷嗷待哺的孩子！沈少爺來之前，即使我兄妹日日出海捕魚，也無法養活一家老小，老娘生病，更是無錢尋醫……別說沈少爺惹上了鄭芝龍，惹上了天王老子，我，秦遠，也會站在沈少爺前麵，要殺沈少爺，先踏過我秦遠的屍體！”

    秦遠幾乎是用吼的。

    語速很快，這些話，卻清晰地傳到了所有人耳朵裏麵。

    他這是掏心窩子的話，不是為了投機，更不是為了在沈越麵前掙表現。

    秦遠再次站出來，沈越很詫異。

    “少爺，秦遠這條命，從今天開始，就是您的了。哪怕您讓我送死，秦遠也絕不皺一下眉頭！”秦遠說完，便走到沈越前麵，單膝跪地。

    “少爺，雲廣飛效死！”一名跟沈九年齡相仿的年輕人，同樣來到沈越前麵單膝跪下，宣誓效忠。

    “大人，XXX效忠……”

    一時間，向沈越跪下，效忠的人不少。

    沈越向後看去，下跪效忠的，隻占民壯中的三分之一左右，還有很多人在觀望著。

    這些人，都是之前被沈九逼著，不願意放棄到手的美好生活以及從沈家得來的好處而勉強同意出海捕鯨的人。他們萬萬沒想到，沈越殺了鄭芝龍手下，抓了鄭芝虎幹兒子。

    他們複雜的神色，出賣了他們內心的掙紮。

    誰都清楚，一旦效忠了沈越，他們不會有退路了。

    “哈哈哈……你們還真不怕死，就憑你們這點力量，怎麽可能在鄭芝龍的襲擊中活下去？想想你們的父母兄弟，你們願意跟著沈越去送死？沈家沒落，宅子被趙家奪了，地被張家奪了，現在一無所有，你們呢？”鄭彪也沒想到在秦遠跟雲廣飛的帶領下，有著上百人明知道送死，反而大庭廣眾下對沈越效忠。“現在咱們最好的機會，就是綁了沈越，交給鄭芝龍，這樣才能免了龍山所的災難！不僅如此，還能得到獎賞。”

    如果所有人都對沈越效忠，這就完全不符合他的計劃了。

    煽動眾人綁了沈越，以此為投名狀，幹脆投靠了鄭芝龍得了。

    朝廷的那點糧餉，哪能跟鄭氏相比？

    “對，綁了沈越，投靠鄭大人，就連普通兵丁，每月也有三兩銀子的餉銀！”鄭彪手下有人煽動著那些還在猶豫的民壯。

    不少人都有所意動。

    但是更多人則是擔心，鄭芝龍之前可是在跟朝廷作對，要是投靠了鄭芝龍，然後鄭芝龍又反了……

    “兄弟們，鄭彪是什麽樣的人，你們都清楚！本是一潑皮無賴，在這裏的，誰沒有被他欺負過？投靠鄭芝龍？難道做人人痛恨的海匪？”秦遠跪在沈越前麵，指著鄭彪對還在猶豫的人怒吼，“若沒有沈越少爺，多少人會被餓死？甚至，因為鄭彪等人的存在，千戶大人都對我們防備著，讓我們這些軍戶子弟連當兵吃糧都做不到！”

    “對，不是沈家少爺，咱們能吃飽飯？父母能安享晚年？”雲廣飛指著還在猶豫的眾人怒罵，“你們的良心，難道都被狗吃了？”

    “鄭芝龍本就是海匪，他手下上岸劫掠，連一顆糧食都不給我們留下！沈少爺給了我們一切，讓我們能夠像人一樣活著！即使惹上了鄭芝龍又如何？他們再敢來，老子跟他拚了！”觀望的人群中，一名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陰沉著臉走了出來，咆哮著，然後向著沈越跪下效忠。

    “對，咱們不能再如之前那般豬狗不如地活著！”

    “咱們痛恨海匪，咱們是軍戶子弟，跟海匪作戰，本就是我們的義務！”

    “即使被殺了，十八年後，老子又是一條好漢！雲兄弟說得沒錯，咱們做人不能沒良心！”

    一時間，猶豫的人群，終於下定了決心，向沈越效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