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病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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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寢室後,室友就開始各忙各的。岑未識把看了一半的書攤到了桌子上,打算去衝些燕麥解決晚飯。她用燕麥減肥已經很久了,也漸漸地喜歡上了純燕麥沒有味道但卻獨特的口感,除了有一些上火外。她倚靠在書桌前,看著沸水和燕麥相溶後形成的小坑,有些無趣的拿指甲敲擊杯沿,看著泡泡一個個爆裂,慢慢地等著熱度散去。

    桌子上是東野圭吾的《嫌疑犯x的獻身》,一個高中教師兼數學天才,本應有更光明的未來,竟因為一個不愛自己的女人背負了殺人的罪名。寧可身死也要護你周全。岑未識覺得石神傻得很,像過去的自己,所有的錯都是自己背了,而陸其辛則活在眾人看得見的陽光裏。

    未識看書很快,但有些需要推敲的書,她便會反複看。閱讀是她為數不多的愛好之一。推理類小說她頭次看,看的很仔細。桌子的一角還放了鋼筆和本,方便隨時摘抄。

    閱讀的類型也很雜,印象最深的便是初二和閨蜜一起去書城,當時還是純潔孩子的未識,三觀被狠狠的刷新了一遍。閨蜜笑容詭異的向她推薦了《十宗罪》。她還記得那個下午,她席地就坐,身子蜷成了個舒服的姿勢。過程中,幾乎忘我,把半本書看過後,頭已經暈眩了。從此她便越來越沒有下線,對驚悚詭異的東西接受度越來越高。

    作為一個重口味的死宅,性格孤僻,內向,又十分的頑固。未識平時是很少與人交流的,上了高中後,因為長相甜美,成績優秀的她,一度也很受男生歡迎,但未識可能是封閉久了,有一些麵癱,與人說話,常常笑不出來,後來人就稱她三無標識。到了大學,這種情況好了些,集體生活,有些話是不得不說的,臨床的女生又是個話嘮,未識性子開朗了很多。有時候她一個人蜷縮在椅子上發呆,室友就會來問她:”寶貝,你咋啦?“其實什麽事也沒有,隻是會突然覺得一個人很孤獨。

    喜歡一個人走在或繁華或僻靜的街市,喜歡空蕩蕩的房間,陰沉沉的色調以及冷冷的燈光。男孩子來搭訕,她會禮貌的問候,但是並不熱情。被表白了,就拒絕,而那個失望的男孩也許自己也是有好感的,可是她不明白自己又在堅守什麽,或者說畏懼什麽。她手機裏有知乎,有貼吧,有探探。自從和陸其辛分手,她就開始釣魚各種男孩子,可是,那種喜歡的感覺每次都是淡淡的。

    她的表姐與男朋友分手了,她驚訝的問怎麽回事?表姐卻說,因為我覺得他對我沒有說不好,也沒有說好,但是我清楚地知道,我對他也不足夠喜歡。未識對所有男生都是這種狀態,她或許喜歡,可是又覺得接受讓自己厭惡。她知道有一種狀態叫做”性單戀“,她覺得定是自己單身太久了。

    燕麥已經溫熱濃醇,未識喝的很慢。手機這時傳來了一條消息,來自知乎。

    私聊,一個男的又開始撩她,這種情況司空見慣。隻是這次的有些不同,這個男的上來就問她是不是sub。她略微有些驚訝。這個是她從未告人的秘密。畢竟一向清純的少女,一旦和這些詞匯掛上鉤,就會帶著**的味道。

    ”你怎麽知道?“她問。

    ”你的評論,所以試試。“男人道。

    未識想了想確實是,有次她在知乎下這麽評論道:”去吃飯看見一對情侶,男生對女生說,你看你飲料都灑出來了,快舔幹淨。我沒有看那對情侶,但是突然舉得男生的話十分讓人心動。“

    ”你要嚐試一下麽?“

    未識有些手有些抖,燕麥喝了一半已經涼了。她有些猶疑,但還是拒絕了。那個人還在鍥而不舍的追問,未識幹脆起身去吧燕麥倒掉,置之不理。

    來到水房,隔壁寢室音表的女生還在洗衣服,她借著打泡沫的空檔偷偷打量。側著望去依舊可見女生精致的容顏,她是她見過的,麵容最精致的女生,比鄭嘉虞還要俏麗。她的臉不是清純的處子臉,而是帶著些許媚態。眼角上挑的弧度像狐狸半眯起的眼睛。作為女生,她知道她是清純的,她把頭發梳成高高的馬尾,烏黑濃密,她的臀部小巧圓潤,是典型的的少女體態,她也有個很好看的男朋友。未識經常見那個男生在女寢樓前等她。

    未識看向鏡中的自己,因為經常熬夜做大作業,臉有些虛腫,臉上是不輸於旁邊女孩的精致五官,臉也很小,隻是鼻梁旁的皮膚總是紅紅的,上麵有上次曬傷後留下的痘印。她的頭發是棕茶色,有些少的可憐,發根有點枯黃,嘴唇的顏色也是蒼白的。體態也不甚美好。望著鏡中的自己,竟有些沮喪。

    她一直覺得自己不好,事實上確實如此,隻不過,有些事情不被說破罷了。她不喜歡一段長時期的有結果的戀愛,不需要,也不考慮。她是sub,也許是dom,她不清純卻在所有人麵前都很高冷。過去的她喜歡陸其辛,可現如今,她又能喜歡誰呢?因為沉溺肉體的歡愉所以才更加注重精神上的喜歡?也許並非如此,她是這樣的矛盾,思緒是這樣的紛亂。沒有必要為了別人的看法而壓製自己?可是她又並非確定自己是否真的喜歡做這件事。

    是不是可以嚐試一下?

    回到寢室後,又登上了知乎,隻是這回,目的已經不同了。她應了一個男性的請求,並且是主動問候。

    ”時間這個周五吧,我正好有時間。“那個男人把手機號和時間地點都說一遍。未識一一回應。她從未如此緊張過,覺得心都要跳出來了。晚上躺在床上還在想這件事,對見麵又忐忑,又興奮。

    周五她如約前來。

    10月天裏,已經是有些涼了。外麵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不知是北方厚重的霾還是氤氳的霧氣,讓天色看著灰蒙蒙。已經是下午,她今天無課。她給那個男人發短信問道:“你到哪裏了?我已經到了。”卻接到了對方的來電。

    喂,你是岑未識?“

    聲音意外的好聽,低沉磁性,沒有一絲青年人的稚嫩。來到約定的車前,未識扣了扣車窗。他搖下了窗子衝未識笑了笑,未識借著天光看清了他。這應該是一個人很優雅的人。他的五官長得很好看,鼻子很挺。臉並非是瘦削的,而是很柔和的線條。

    ”這附近有什麽可以說話的地方嗎?“他問,還未待未識回答便又道:“我來的時候看見前麵有個咖啡廳,我們就去那裏吧。”他說的很隨意卻不容置疑。

    車內是陌生的車香,靠墊是羊絨的,開車的人年齡比她大了20歲。

    我都可以。”未識忽然有些心不在焉,她現在和一個不知來路的男人坐在車裏,而這個男人和她的唯一關係就是性。而這樣的處境曖昧又危險。

    你之前沒有玩過?一次都沒有?”他問道

    沒有,感覺不是很信任他們。”聽罷他沒有什麽表情。

    那你能接受什麽程度?”

    我不知道,都有什麽項目啊?”

    常見的有kb,k9 sp.......”男人一邊打著方向盤一邊看著岑未識,直視她的眼睛。

    未識覺得自己的臉有些燙,不過車裏光線暗,讓人看的不真切。到了地方,未識跟在男人的身後。男人的腿很修長,西裝革履。她還穿著厚厚的毛大衣,顏色是稚嫩的淡粉。未識和男人的組合,令人想起很火的總裁小說。隻是實際上天差地別。

    男人很高很帥,腿很長,但也是快到40歲的男人了,小腹可悲的有些隆。她想起陸其辛小腹薄薄的肌肉和她女友依偎,覺得剛剛在車裏的那種不適又加強了幾分。

    點菜的時候,未識沒喝過那麽多咖啡,便點了杯烏冬茶,當著那個男人的麵把裏麵的肉撈出來吃了。男人看著她吃,眼角有些笑意。他自我介紹道,他叫宋祁。

    你之前都有過什麽樣的sub?”她問道。

    各種各樣的。”他道。

    那身材怎麽樣?”她又問。

    千奇百怪。”他說道。

    我其實很討厭這種事情和日常生活摻和在一起。”未識認真的說道。

    嚴重同意,我向來跪地為奴,起身為友。”他說

    那你和你的最後一個sub為什麽不聯係了?”未識問。

    仍然聯係,就是因為和生活分不開。那個女孩要求我圈養她,我不接受。”男人笑了一下說道。

    ”哦,這樣啊。“

    未識有些審視的看向宋祁,對他的話都是半信半疑。未識沒有社會經驗,這個男人和她又是這種關係。

    兩人關於BDSM的話題並沒有持續多久,而是聊起了曆史。未識是個一知半解的,她喜歡林徽因,對方卻能將林徽因的生平背書般的倒出來。未識和他聊宋史,對方也是一派輕鬆模樣。這樣另她放心不少,在她看來,接受教育對於一個人的品行修養都是有益的,教育還可以提高他們的道德底線。

    事後,兩人來到十路賓館。未識從觀光電梯一路上到頂層。包房是個辦公式的賓館。並沒有很豪華,但是幹淨大氣。男人把外套脫掉了。未識還在愣怔。

    宋祁卻走上前來給了未識一耳光。

    ”你不知道見到主人應該怎麽樣麽?“

    未識被這一耳光打懵了,臉瞬間紅了,眼睛還有一點點濕意。男人沒有理會,隻是坐在了包房的椅子上。

    ”把衣服脫了,爬過來。“冷冷的聲音振動在空氣中,未識渾身都僵了。她看著男人的臉,還是依言做了。

    這一晚上,未識不知道她自己是怎麽度過的,雖然沒有發生性關係,但該有的事情都有了。她在極度緊張中,還被他拍了照。事後,男人接了個電話便離開了。未識光裸的坐在地毯上,抱著臂,她忽然很難受。但是她隻能沉默,這是她選擇的。她默默地撿起地上的衣服,突然想起曾經的一篇文章。一個美女喜歡上了自己的上司,可是上司有妻有子。她便是上司心中的白月光,朱砂痣。可是上司也愛美女,美女的口紅從包裏滑落,上司彎腰去撿,可是他彎下腰身,肚腩卻讓他再也彎不下去,這是上司才發現,他們沒有可能。

    未識隻覺得美女眼瞎,她想到剛剛宋祁彎腰時襯衣下的小肚子,隻覺得有些惡心。

    未識打開花灑,拿毛巾使勁的搓著皮膚,身上沒有吻痕卻有鞭痕,她把這些印子搓的更紅。她很冷靜,既沒有斯德哥爾摩者反映出的快感,也沒有和被侵犯者一樣的悲痛。隻是覺得有些物是人非?自己已經並非是那個不敢越雷池一步的清純女生了。

    她離開賓館,在電梯上,一個戴眼鏡的中年女人一直在盯著她看,這讓她有點不適。

    上了公交,微信突然收到了一條消息。宋祁發了張圖片。

    圖片上的女孩腿被拷在床頭,雙手反綁,渾身赤裸,眼神迷離。未識皺了下眉頭,突然覺得有些憤怒和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