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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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著東倒西歪的伍海彥回家。

    幫他脫去外套,給他熱茶和熱毛巾。

    他趁機握住我的手,酒氣熏天地嚷嚷,“你個小妖精,怎麽什麽都會?高爾夫能打這麽好,月光舞跳的那麽瀲灩,軟的跟水蛇一樣,嗨嗨,叫你蛇妖如何?”

    雖然他這是酒後的胡話,卻直把我說得一臉燥熱,我羞赧地抽手,但那隻大手一直緊緊地將我卡住,我壓根沒那個力氣與之對抗。

    小妖精,你要我如何是好?你摘去我的心,我雙手奉上便是了,你別蹂躪它呀……捏吧,捏吧……”他喘著粗氣,目光迷離,“讓我看看你,讓我親親你……嫁給我,嫁給我吧,嫁給我……”他躺在沙發上喃喃自語,將我的手壓在他胸前,蓋上眼皮。

    攥握著我的手的大手終於鬆弛了下來,他漸漸睡去。

    嫁給他——一旦我答應他了,他會像爸爸對待媽媽那樣對我嗎?他會像杜康城對安卡那樣忽冷忽熱對待我嗎?

    嫁給他——我與他能像一般的情侶那樣親密無間嗎?我的身體會抗拒他嗎?假如不幸言中,那會招來什麽樣的滅頂之災?我承受得了嗎?

    一個冷顫不期而至,我不敢往下想。

    熟睡中他嘟噥了一句,聽得不甚清楚,接著他翻了個身,繼續酣睡。

    守著睡沉了的伍海彥,我再一次仔細地看他:寬額,碩大的毛毛蟲一樣的眉毛下,長睫毛顫動,堅毅的臉龐,線條突兀的嘴唇……

    下意識地,我在他的額上輕輕一吻。

    給他蓋上被子。

    一宿無夢。

    啾啁的鳥鳴聲將我喚醒,徐徐睜眼,窗外,曙光微露。

    起身,伍海彥已經不知所蹤,茶幾上壓了字條:去琶洲展館了,早餐在爐上。

    我自以為我起床早,卻沒有料想到他比我起的更早。

    寶藍色的凱迪拉克果然比舊車舒適。心情跟窗外的陽光一樣明媚。

    安保員看見我開著新車,眼裏流露豔羨,對我更是敬重有加。

    在車庫裏遇到同事,沒有不稱讚我的車好看的,我心裏樂滋滋。原本覺得開我的舊車與新車並沒有多大的區別,但現在,我的確沐浴在一片羨慕的眼光中,仿佛我身後有萬丈光芒籠罩著。

    哼著小曲,我快步進辦公室,東麵的陽光斜斜照進辦公室來,屋裏亮堂又暖和。

    去實驗室看培養基。

    值班報告裏一切順利。

    自從做了領班之後,張赫更積極了,總是第一個到實驗室,事情做得一絲不紊。我對我的人選很滿意。

    回去辦公室,米娜說蔣門生讓我去找他。

    近來,蔣門生臉色越來越好看,總是紅光滿麵。

    他目光炯炯有神將我瞧,說事情又有了變化。

    何洋這周調回來。”他端起水杯,呷一口。

    啊!”我駭得下巴快掉下來,“又是總部的命令?”

    可不是。”他歎了口氣,“我進公司將近二十年,這種怪事也是第一次撞見了。”

    頓了頓,他又說,“你好自為之吧,看來公司上上層該有變動了。”

    從何洋的那次‘狸貓換太子’事件來看,他不應該有什麽背景。”我支起手肘。

    總經理點頭。

    搞不清楚。”他撓頭,“我盡量打聽個所以然來。”

    他隻要不給我添亂就行了。”我歎氣,“世間事,總不能稱心如意的。”

    以他那樣,野心大的很,你要小心他又背後使壞。”

    我沉哦了片刻,點頭。

    現在要調誰去清遠?”

    嗐。”我歎氣,“現在我的團隊幹淨整齊,哪一個我都不舍得調走啊!”

    我理解你的心情。”

    做好計劃,報告給我。”老板下了命令,向我一揮手,兀自埋頭做事了。

    垂頭喪氣地退出總經理辦公室,早上百靈鳥清脆的歌聲在心情裏隱匿了。

    將團隊裏所有人的名字寫在白紙上,左思右想,圈了一個又一個,又叉去。

    張茜帶人最有經驗,是必須留下的。

    最終還是選了張赫,剛剛提拔上來,就打發他去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我心裏愧疚得很。

    好在小夥子很陽光,也很樂觀。

    陸經理,我就當作是一次磨礪,有機會了,望您照顧我。”我點頭,送他NAKAYA水壺。

    第二天,何洋趾高氣揚地回來,那張臉笑得見牙不見眼。

    還有一周就春節了,這一年的收尾工作更繁重,工廠春節要休息,但春節期間的銷售量卻要預備充足的,於是午休也取締了,周末也沒有了休息。

    個個累得話都不想說,隻有何洋興致高揚——過了春節,他就是研究中心的主任了。

    好在日子難過,終也過去。

    安卡在年底忙著照婚紗照,婚期定在元宵節,我忙得暈頭轉向,也不知她進展如何了。

    滾滾的冬雷在天空徹響,春雨綿綿之中,喜慶的節日到了。

    我回船廠爸爸的家,安卡也回去。

    她搬來婚紗照,讓我欣賞。

    海洋為背景的,園林為背景的,異國風情為背景的……我翻了後頁忘了前頁,倒是安卡含情脈脈望著杜康城的神情讓我為之動容,即便婚紗照上,安卡對杜康城的情意,還是一目了然。

    她的脖子上,那條埃及安卡的項鏈一直未曾除下過。

    她將結婚照懸在客廳顯眼的位置,好讓春節期間往來的親朋好友,沒有不知道她即將結婚的消息。

    我認識的安卡,最美的時候就是當下了,她容光煥發,笑容可掬。

    她家從年底就開始忙碌著婚事,洗刷、布置,各種習俗的籌備,直把她爹娘樂得合不攏嘴。

    杜康城有時候來接她出去,她的父母看他的眼神就像看著自己的兒女一樣,兩眼放光。

    我暗暗責怪自己,以前經常對杜康城不屑,看來他是浪子回頭了。

    暗暗為安卡高興,因為她有了自己喜歡的歸宿。

    可這讓我的爸爸和樊姨頗為著急——除了除夕夜,爸爸和她讓我陪著他們去逛了花市,大年初一伊始,爸爸就不停地催我出去。

    你約約朋友嘛,老呆在家裏幹嘛?”

    老爸,我累啊。”

    去去去,年輕人,喊什麽累。回聽雨軒去,去認識朋友。”

    樊姨趁機落井下石,她說,“唉呀,明年這個時候,安卡該是抱著孩子回來了。”

    唉,安卡要結婚了,可害慘了我。

    大年初二,我享不成福——往年,我是吃酸的喝辣的,爸爸和樊姨都寵著我,讓我在家安心做小公主。

    好了,安卡要結婚了,我成了被擠兌的對象——左鄰右舍,親朋好友,見麵就是結婚的字眼。

    無處可循,隻能落荒而逃逃回聽雨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