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西餐廳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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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海彥除夕那天才從北京回來。
他與我約好,大年初三見麵。
被爸爸從溫暖的港灣趕回聽雨軒,我是無奈又覺得好笑。
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個下午,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音吵醒。
馬思梁來廣州參加校慶和同學聚會。
我說過他來廣州了,我要做東主的。
約了在一家西餐廳見麵。
廣州的冬天冷,空氣夾裹著水份,直冷進骨頭裏。
馬思梁較在北京見麵的時候瘦了些許,但卻精神飽滿了許多。
我讚他。
他謙虛地笑笑,“之前遇到一些坎坷,精神頹靡。”頓了頓,續說,“自從在北京跟你聊了天以後,做了些調整,每天做些運動,現在感覺挺好。”
是的呢。”
去冰島的簽證下來了嗎?”
哦。您還記得這事呢?還沒下來。”
我當然記得了。嗯,要不要我做向導?”他說著,扔了他的護照過來,“我真的去過。”
護照在早幾年辦的,上麵的馬思梁很年輕,僅僅比我大七歲,但之前,我以為他足足大我十幾歲。
馬總這麽年輕啊!”我將護照扔回給他。
這幾年生活得不愉快,老多了。”他撐起水杯喝水,自嘲。
沒沒沒。”我忙安慰他,“年輕得很。”
哈哈,我知道的……不過沒關係的,過了這段坎坷,我會振作起來,活回原來的年紀。”
我報以微微一笑,開始點菜。
他開始叨叨絮絮,說到廣州見的第一個人就是我,說他們校慶的時間在大年初四,說他有許多的同學留在廣州,也有很多分散在珠三角各大醫院。
我一一傾聽,不時點頭附和。
然後,他聊到了他從醫以後的轉行,聊到我們公司。
我想起蔣門生的話——“你好自為之吧,看來公司上上層該有變動了。”
我問他,“公司的上上層可有什麽變化?”看著他的眉頭蹙在一起,我的疑慮更深了,“您在總公司裏,知道的情況比我們多得多。”
他搖頭,“沒有啊!一切正常。”
我們科室的何洋,三番兩次的調令都是總部下的。據說,這可是史無前例啊。”
研究中心不是你在領導麽?”
是啊,他任的是主任這一空缺。”
主任?”他徒然升起音調,“還總部下的調令?!不至於吧,也不是什麽大位子哦。”
怪就怪在這裏咯。”
他張嘴,舌頭在嘴裏攪了半圈,拿起電話。
新年好!跟您拜年了。”他邊遞了個眼神給我,邊打著電話,“哦,您在海南吶,海南好啊!氣候宜人……我在廣州……好好好,回北京聊……哦,是的,有個疑慮想請教一下……”
說到這裏,他又往我這邊望了一眼,“嗯,廣州研究中心實驗室主任何洋,是喬德欽點的嗎?”
終於說倒重點了,我精神為之一震,屏息聽他說話。
哦,香港……好的。謝謝,回北京聊。”
馬思梁還沒掛上電話,我的思緒已經飄到渺無邊際的地方去了——這是哪對哪?還香港——總部的總部,就一破主任?荒謬!
你都聽到了?”馬思梁的話將我的思緒拉回眼前,“剛剛通電話的是總部HR總經理。何洋,就是香港發來的任令,連喬德也不知所以然。”說完,他聳聳肩。
咳。”我托著腮歎氣,“真真不識廬山真麵目啊!”
有這麽大能耐怎麽憋屈在實驗室裏呢?”他嘀咕。
這就是症結所在,我們都不得已而為之。”我捏了捏太陽穴。
此時,服務員已經將菜肴端上。
請吧。”我端起了切刀。
有一小會兒我們彼此不說話,隻吃自己跟前的食物。
但一份沙拉果下肚後,我們又說起話來。
馬思梁很健談,大抵做銷售出生的都這樣,從廣東談到重慶,再從重慶到天津,到上海,到北京,風土人情,聲色犬馬,他都能娓娓道來。
我一路傾聽,與我的恬靜單純的工作相比,他的履曆那真是天上人間,一個是繪聲繪色,一個是岑寂寡味。
我低低笑,權當經曆一次多彩的旅行。
昏暗的燈光中,忽地瞥見林狐媚——伍海彥的女貴賓,一襲黑禮服,就坐在我前麵右上角處。
真是無巧不成書!
她一頭曲卷的大波浪發型遮住了她的手臂,也遮住了坐在她對麵的人,更何況她的身後還有一株發財樹擋著——我看不清楚她與誰共進晚餐。
隻見她時而伏案而笑,笑得歡暢時滿頭卷發跟著一起抖動;時而揚起著潔淨得反光的小叉子,舉叉入口。
想起她看我的不屑又挑釁的眼神,我對她不存一點點兒好感,更何況,她還挑逗伍海彥。
隻是,她是伍海彥的大客戶,所以我不得不與她友好相處。
馬思梁看看我,又看看林狐媚,“你朋友?”
認識罷了。”
剛說完,就見女貴賓站起身來,仿似去洗手間。她甫一起身,我就看真切了與她同在的男生,這一看大大出乎我的意料,與她同在的居然是伍海彥!
幾乎是同時,伍海彥也看見了我。
血蹭地往腦海裏湧,我的臉色徒然一變。
硬生生按下那股戾氣,我強裝若無其事。
馬思梁是總部的銷售總監,我的一臉色變如何瞞得過他的法眼,於是他很識趣地說還有要事要辦,今天就先聊到這裏。
他要去買單,我如何也不依,“說好我做東的,您這樣就沒什麽意思了。”
他隻好依了我。
送他出門口。
徑直去取車,腦袋空空如也。
即便求過無數次婚,即便說過僅僅愛我一人,那又如何呢?他明明知道女貴賓撩他。
自從被楚楠出賣那一次起,我對於愛情,更不報任何希望,我也不屑於去祈求,即便安卡結婚在即,我也沒有看好——在杜康城眼裏晃過的女孩,他什麽時候能停下追逐的目光?
驅車回家。
那車還是伍海彥的。
回到家裏,伍海彥的西裝還掛在我的衣架子上。
把有他痕跡的東西統統收起來,鎖進他送的車裏,那車子,我也不會再觸摸一下了。
不敢約安卡,怕她忙。
打電話給姚雪。
她正和安卡在一起。
我們正準備給你打電話呢。”安卡搶過電話,“你過來試試伴娘禮服吧。”
你來接我吧。”我像泄氣的皮球,“我沒車子。”
你車子壞了?”安卡言語關切,“還想用你車子湊數呢。”
那破車子有啥好湊數的,杜康城有的是靚車。”
多一輛是一輛啊!”安卡聽了很受用,也很興奮,“我們來接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