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還未散去，朝堂之上正在討論著關於對北狄實施一國兩策的深度管理方針。

    大家各抒己見，討論異常熱烈。

    “皇上。”

    永平帝正端坐在龍椅上聆聽朝臣的意見，卻聽見門外傳來高邑的喊聲。

    “何事？”

    議政被打斷，永平帝不悅地拔高音量問道。

    “啟稟皇上，武侍衛來找太子殿下，說太子妃娘娘在禦花園突然暈倒了。”高邑弓著腰懷抱拂塵麵色匆匆地走到大殿中央跪下稟報。

    “什麽？”百裏擎天兩步跨到高邑麵前，一把抓著他的領口就將他提了起來。

    百裏擎天惡狠狠地瞪著他，大聲喝問：“你說的可是太子妃？”

    “是是，武侍衛就在外麵，他是這麽說的。”百裏擎天此刻麵色凶狠如修羅，嚇得高邑指著外麵怯怯地答道。

    朝堂上的眾人都被百裏擎天的舉動嚇到了，紛紛用一種小心翼翼地眼神看著他，就連永平帝都被兒子突然變得狠戾的神色嚇得愣在那裏。

    既然高邑說得那麽肯定，那一定就是真的了。

    百裏擎天顧不得還在早朝，也顧不得什麽什麽君臣之禮，甚至跟自己的父皇打聲招呼都顧不上，直接將高邑那把老骨頭往地上一扔，轉身就奔出了大殿。隻留下一眾人等愣愣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

    不過，很快永平帝就回過神來，他急急忙忙地退了早朝和牛丞相一起也趕去了禦花園。

    百裏擎天心裏急得不行，一出了大殿們就直接施展起了輕功。

    一路上，武風將牛莎莎在舞劍過程中突然昏倒的情況簡單地跟百裏擎天做了匯報，百裏擎天心裏更是像著了火一般焦灼不安。

    莎兒是習武之人，身體一向強健，和母後她們一起到禦花園去賞個花而已，怎麽會突然就昏倒了呢？難道是生病了？

    想著，百裏擎天就在心中不斷地念道：莎兒，你不要有事，千萬不要有事。

    百裏擎天和武風的速度都很快，他們趕到禦花園的時候，前前後後不過過去了有十分鍾左右。

    牛莎莎的頭枕著武剛的手臂躺在地上，而皇後一行人正焦灼地守在旁邊踱來踱去，因為不知道牛莎莎突然暈倒的原因，在太醫沒有趕到之前，他們誰也不敢亂動牛莎莎的身體。

    百裏擎天風一般地衝了過去，從武剛的手上接過牛莎莎，動作異常輕柔地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裏。

    “太醫呢？太醫呢？”

    見牛莎莎雙目緊閉，臉色蒼白得嚇人，百裏擎天一下就慌了神，額頭上青筋暴突，對著周圍的人急切地大喊。

    “回爺的話，已經傳了太醫，應該正在趕來的路上。”武剛趕緊垂首答道，麵上也是焦急不堪。

    禦花園距離太醫院其實並不遠，隻是因為主子施展輕功所以才來得急速，想必太醫們也應該快到了吧！

    “一群蠢貨，您們究竟是怎麽伺候娘娘的？”百裏擎天抬頭怒視著武剛，那健碩的胸膛因為焦急而起伏得很快。

    這兄弟倆伺候在莎兒身邊，莎兒不是輕而易舉地支走他們而悄然離開，就是莫名其妙地暈倒在地，簡直是無能。等莎兒醒過來，他一定要換人來伺候莎兒才行。百裏擎天暗自想道。

    訓斥了武剛，百裏擎天努力壓製著怒火，低頭輕輕地拍打著牛莎莎的臉頰。“莎兒，莎兒你怎麽了？你醒醒啊！”

    武剛垂頭不語。因為他很清楚，此時任何的言語都會激發主子心頭的怒火，即便是認錯也不例外。

    眾人都知道牛莎莎在百裏擎天心中的地位，全都緊張地站在周圍，大氣都不敢出。特別是皇後和靜陽公主更是一臉愧疚之色，倘若不是她們執意想看牛莎莎表演劍舞，也許也不會發生這等事情。

    這時，幾個太醫提著藥箱抹著額頭的汗水急急地趕了過來。

    “快，快看看太子妃是怎麽了。”

    見到太醫的身影，皇後趕緊伸手擋開圍著的人群，讓他們能夠進到內裏為牛莎莎診治。

    抱著牛莎莎的百裏擎天也顧不得生氣，第一時間就抓起牛莎莎的小手遞給了太醫。

    最先趕到的一個太醫趕緊跪在地上接過牛莎莎的手腕，小心翼翼地替牛莎莎把起脈來，那麵上的神情凝重而嚴肅。

    “怎麽樣？娘娘是患了何病？”百裏擎天緊張地問道。

    那太醫摸著下巴上花白的胡須搖了搖頭，似乎是在示意百裏擎天安靜，不要打攪他把脈。

    雖然焦急不堪，但百裏擎天還是立刻閉了嘴，幽深冷冽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太醫麵上的表情變化，一絲也不肯錯過。

    現場安靜之極，安靜得幾乎能聽到眾人緊張的呼吸聲。

    片刻，隻見那太醫嚴肅的表情上漸漸皺起了眉頭，眼神像是不確定般閃爍了幾下，然後側身將牛莎莎的手腕交給了一旁的夏太醫。

    夏太醫眉頭一蹙，趕緊又接過牛莎莎的手腕認真把起脈來。

    一個太醫無法確診又換了一個太醫，這樣的情況讓百裏擎天的心頓時掉進了穀底。

    難道莎兒的病很嚴重？

    百裏擎天抱著牛莎莎的手不由自主地緊了緊，生怕一鬆手牛莎莎就會從他懷裏消失了一般。

    夏太醫的醫術是宮裏除了崔太醫之外最好的，百裏擎天緊緊地盯著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

    稍許，夏太醫收勢。

    “怎樣？”百裏擎天一臉的急色。

    “夏太醫，怎麽樣？”皇後也焦急問道。

    不知道是不是太老態龍鍾了，隻見夏太醫慢條斯理地站起身來，那動作緩慢得像是蝸牛一般。要不是看在他的年齡都可以當自己的爺爺了，百裏擎天真恨不得一腳給他踢過去。難道這該死的老頭不明白他現在到底有多著急嗎？

    待站直了身子，夏太醫才不緊不慢地對著百裏擎天拱手道：“恭喜殿下，賀喜殿下。”

    百裏擎天眉頭一皺，不悅道：“娘娘昏迷不醒，喜從何來？”

    皇後等人也不解地看著他。

    “別急別急。”夏太醫捋著胡須笑得高深莫測，“太子妃娘娘沒什麽大礙，指示因為才暈倒了。”

    “什麽？懷孕？”百裏擎天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他的身子不知道為什麽竟然微微地晃了一下。

    診斷出莎兒身患嚴重宮寒之症的是他，現在親口宣布莎兒懷孕的也是他？這是不是什麽地方搞錯了？

    “夏太醫，你說的可是真的？”皇後卻是一臉驚喜之色。

    不光是百裏擎天和皇後，這對在場的所有人來說無疑都是一個意外的消息。

    夏太醫又對著皇後拱手道：“老夫句句屬實。娘娘已經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

    “可是……你不是說娘娘他不能……”百裏擎天說著看了看懷裏依然臉色蒼白的牛莎莎，目中神色複雜。

    夏太醫卻笑得一臉得意，“回太子殿下的話，第一次為娘娘診治的時候，確實不能。但自此之後，娘娘的身子就一直是下官在負責盡心調理，娘娘也積極配合，下官也沒想到這麽快就傳出了喜訊啊！”

    “嗬，真是太好了。夏太醫的醫術果然精湛。”得到夏太醫肯定的回答，皇後笑得眼睛都隻剩下一條縫了，毫不吝嗇地誇讚道。

    “哇！這麽說，三皇嫂是真的有喜了？”靜陽公主更是高興得拍掌歡呼。

    除了三皇兄之外，她比誰都了解三皇嫂不能懷孕的苦楚。因為此，她還曾經幫助三皇嫂無奈躲進了禦膳房那種又髒又累的地方，如今三皇嫂苦盡甘來，她又怎能不替三皇嫂高興？

    牛莎莎能夠懷孕是好事，大家都開心得不得了，但皇後很快又擔心地問道：“夏太醫，既然是懷孕，那太子妃為何會暈倒啊？不會有什麽問題吧？”

    女人懷孕她們見得多了，像這種會突然暈倒的她們倒是還從來沒見過。

    皇後這一問，正凝視著牛莎莎的百裏擎天也抬頭看向夏太醫，他也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對於牛莎莎總有一天能夠懷孕他並不懷疑，因為為了讓牛莎莎擺脫痛經的痛苦，夏太醫開的藥他都一直督促著牛莎莎吃了的。隻是，他沒想到會來得這麽快。

    夏太醫看了一眼依然昏迷不醒的牛莎莎，抬頭問皇後：“皇後娘娘，可否告知下官剛剛太子妃娘娘正在做什麽嗎？”

    皇後掃了百裏擎天一眼，不敢有絲毫隱瞞，如實答道：“太子妃剛才正在表演劍舞，好好的沒想到突然就暈倒了。”

    “嗯，那就是了。”夏太醫若有所思，但神色還算輕鬆。“皇後娘娘和太子殿下不必擔心，太子妃娘娘隻是因為久不能孕，心情鬱結，加上最近時間娘娘身體虛弱剛才又劇烈運動，所以才反應大了一些，一時承受不住便暈倒了。無礙，無礙的。”

    “哦！”皇後終於鬆了一口氣。

    百裏擎天眉頭緊皺又忍不住問道：“那，莎兒的身體沒什麽問題吧？”

    夏太醫見他緊張成那樣，寬慰道：“太子殿下放心，太子妃娘娘的身體除了虛弱一點之外沒什麽大問題，老夫這就為太子妃娘娘開些調養身子安胎的藥方。”

    聞言，百裏擎天微微點頭。

    既然不是生病，百裏擎天也就不想再讓牛莎莎呆在這裏了，他跟皇後等人打了個招呼便抱起昏迷的牛莎莎回了東宮。等永平帝和牛帆匆匆忙忙地趕到現場時，已經不見了百裏擎天和牛莎莎的身影。

    東宮的寢殿內。

    牛莎莎懷孕的消息不脛而走，整個東宮都陷入一片喜氣洋洋之中，隻有百裏擎天緊皺眉頭守在床榻前。

    看著牛莎莎蒼白的容顏，百裏擎天麵上說不出來是一種什麽樣的表情。期冀、無奈、心疼、自責，無數種情緒在他眼中交錯而織，目光顯得深邃難測。

    老實說，他很期待莎兒能為他生下屬於他們自己的孩子，可青婉難產而死的景象又久久在他腦海裏盤旋。他很害怕，可以說害怕到極致。

    將牛莎莎白皙柔嫩的小手緊緊握在手裏，百裏擎天重重地歎了口氣埋下頭去。

    牛莎莎幽幽轉醒的時候，就正看到百裏擎天心事重重地垂首坐在自己的身邊。

    環視四周，牛莎莎輕輕地抽動了一下小手。

    感覺到牛莎莎的動靜，百裏擎天立刻抬起頭來，驚喜道：“莎兒，你醒了？”

    剛才真是嚇壞他了，現在心裏都還隱隱地後怕。這才剛剛懷孕莎兒就出現了暈倒的情況，還有漫長的幾個月，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過。

    牛莎莎眨了眨瑩瑩水眸，納悶地問：“擎天，我怎麽會在屋裏？”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她不是應該正在禦花園裏陪著皇後她們賞花的嗎？而且她好像還在舞劍，怎麽突然就回到屋裏來了，還躺在床上？

    百裏擎天斂去複雜的情緒，嘴角邊綻出一抹極盡溫柔的笑來。

    他寵溺地伸手刮了刮牛莎莎的鼻子，“你剛才突然暈倒了，你不知道嗎？”

    “暈倒了？”

    牛莎莎很是詫異地抽了抽嘴角。

    在她的認識中，她現在這具身體經過她的鍛煉之後，應該還是棒棒的啊，怎麽會突然暈倒呢？

    “對啊！”百裏擎天的眸子裏柔得快滴出水來，“太醫說，那是因為你有喜了。”

    有喜了？

    牛莎莎一時還從這個古老的詞語中回過神來，眨巴著大眼，一臉茫然的表情。

    “傻丫頭。”百裏擎天好笑，又刮了刮她的挺翹的鼻子將她摟進懷裏，笑道：“有喜了你都不懂嗎？就是說，咱們有孩子了，你馬上就要做娘親了。你不是一直都很期待的嗎？”

    “真……真的？”牛莎莎問得特別小心。

    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生怕自己是聽錯了。她抬起頭，亮若星辰的大眼一眨不眨地凝視著百裏擎天黝黑深邃的雙眸，心裏期待著他能夠給自己一個肯定的回答。

    倘若答案是否定的，她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勇氣能夠承受那樣的打擊。

    百裏擎天哪能讀不懂她眼裏的期冀，他捧著她蒼白的小臉，輕輕地吻上她的額頭，柔聲給出肯定的答案。

    “你沒聽錯，夏太醫說都有一個多月了。”

    “嗬——嗬嗬——”牛莎莎激動地笑了出來，眼裏卻瑩滿淚花。

    這一天她等得太久，也等得太辛苦，但終於還是到來了。

    “開心嗎？”百裏擎天雖然心裏擔心害怕，但能見到牛莎莎激動而笑，他也覺得前所未有地幸福。

    “嗯！”牛莎莎狠狠點頭，激動不已地撲進了百裏擎天的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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