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尚書府侍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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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重按著自己的腦門兒,感覺到青筋跳的不那麽歡快了,才邁步走到了沈硯的旁邊,圍著她轉了一圈兒,最後看著她的眼睛,沒忍住,笑了一下。

    笑了之後,察覺到這麽嚴肅的氣氛不應該笑,又活生生的給憋了過去,幹咳了幾嗓子,才問道:“國師,你這是怎麽了?”

    沈硯的嘴巴還被繃帶纏著,用眼睛示意著司重。

    司重被氣的發笑,伸出手,扯開她纏在嘴上的繃帶。

    沈硯這才得以出聲,忙的先喘了兩口氣,才道:“回皇上,臣前幾日出門,遇到了一條瘋狗,臣被咬了個措手不及。”

    司重一聲冷笑:“當街打了朝廷命官之子,還滿口胡言,國師,我看你真是能耐了阿!”

    沈硯漫不經心的掃了司重一眼,不著痕跡的撇撇嘴。

    說出一個讓朕從輕處罰你的理由。”司重淡淡的。

    沈硯有些走神,目光落在她被綁滿繃帶的身上。

    已經記不起多少年沒有給人親自動過手了,記憶裏上一次跟人動手,還是在六年前,為了江錦瑟。

    她沉吟了一下,麵上露出一抹討巧的笑容:“不過是微臣看他不順眼,一時失手罷了,這不臣也被打得很慘呢。如果皇上非要降罪,那臣擔著便是。”

    她避重就輕的回答,令司重忍不住挑眉:“看他不順眼?”

    回皇上,我看那林律修的麵相,上克他老子,下克他妹妹,中間還克妻,全因著一張臉位置不太對,於是臣出於好心,幫他正了正骨頭。”沈硯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朕看你臉位置也不太對!”司重突然提高了音量:“那朕是不是也要打斷你的腿?”

    皇上此話牽強。”沈硯嬉皮笑臉的:“臣長相不說百裏挑一,卻也清秀可人,最主要的是,臣不克爹媽妹妹跟媳婦。”

    聽到媳婦兩個字,這件事情裏被遺忘的一些東西瞬間又被想了起來。司重蹲了下來,直視著她的眼睛,問道:“朕聽說,你這次打人,是因為林府二小姐?”

    哪來的謠言這般汙蔑臣,臣並沒有存什麽不該存的心思。”

    沒有存不該存的心思?”司重冷哼:“朕看國師是看上林府二小姐了吧!”

    這什麽跟什麽呀,沈硯被司重這圈子繞的牙癢癢,她哪裏表現出來她看上林塵了?

    慌忙解釋:“臣不敢,臣是道士,怎麽可能………”

    什麽可能不可能。”司重打斷她的話:“朕準你還俗!”

    沈硯覺得,這件事情裏哪個地方是不是搞錯了。明明她隻是打了一頓林律修,連她自己都沒有說為什麽打林律修,怎個會被腦補成這般?

    看樣子,若不說出個所以然,這件事情確實不好善了,手心裏攥了攥侍桑之前送來的小紙條,關鍵時候,原非籍的計策,還當真有用。

    想通此節,沈硯認真道:“皇上莫要在打趣了,臣沒有半點留戀凡塵之心。這次打了尚書之子,這罪名我認了,隻是現在臣也有傷在身,也矮不了板子,不如這樣,臣自願去尚書府侍疾,等尚書府公子傷好,臣在回府。”

    阿?侍疾?”這回換司重瞪大了眼睛,這尚書府那邊,隨便糊弄交代一下就過去了,本想走一走過場,但國師的耿直到真不在他的預料之內,居然主動提出來去侍疾。

    你真的願意去侍疾?”

    沈硯麵無表情:“臣願意。”

    事實上,將自己偽造成重傷出現在宮裏,是原非籍的點子。而後來那個侍疾,則是沈硯自己的點子。

    平日裏,她總不能大搖大擺的出入林府,想要見一見林塵更是不太容易。如今,她去林府侍疾,正好可以看一下林塵,順便想個對策,將林塵解救與水深火熱裏。

    司重被她這副模樣氣得不輕,呼吸了好幾下才順暢,沉聲道:“傳朕口諭!”

    李公公當即肅手。

    國師慧清,當街傷人,紈絝不堪,因身體抱恙,免去皮肉之苦,但罰其去尚書府侍疾,何時林律修傷好了,國師何時回府!”

    話音落畢,沈硯因傷不能下跪,隻能低聲應著,神情淡漠從容,麵不改色,仿佛真如他說的,這責罰擔著便是,無論大小。

    一直關注著她的司重,目光更加深邃,心中對於沈硯為什麽出手打人,愈發的的好奇起來。

    一一一

    目送沈硯離開了禦書房,好一陣兒,司重都在頭痛的揉著腦袋。

    李德全。”他好一會才晦澀的開口,略微沙啞的聲音裏附了一絲少有的悵然:“一會著太醫隨他回府。”

    頓了頓,又補充:“在帶些雪蓮膏,前幾個月南宋進貢的那株山參,也一並帶去。國師修道之人,身子骨柔弱。”

    李公公略微驚訝。

    要知道,那南宋進貢來的山參,據說有五百年年份,皇上一直珍藏著,上次陸將軍受傷,皇上都不肯拿出,卻沒曾想到,這回國師受了傷(實則受沒受傷還是另說),皇上二話不說就拿出來了。

    若是國師為女兒身,這一切倒還說得過去,畢竟關心則亂。

    可國師分明是個男兒身,細思覺恐,李公公忙的拍了拍腦袋,低聲應著:“是,老奴這就去安排。”

    司重仍舊蹙眉,聽的一旁李公公道:“皇上莫要擔憂,國師定會理解皇上一番苦心的。皇上惜才,這乃是好事。”

    司重嗤笑:“原本是以為他是個人才的,可最近朕愈來愈發現,這國師別的本事沒有,氣人的本事倒是日益鮮明的。”

    李公公默然不語。

    當今皇上雖有治國之才,但性格卻極其古怪,開心憤怒懲罰賞賜紈絝隻在他一念之間,所有解釋不過他一句:朕樂意。

    時間長了,也就懶得在揣摩他的心思了。

    山不轉水轉,一般人的思維,很難跟上這位年輕的皇帝陛下的思維。

    就比如今日他這般恩賞國師,他能不知道國師是裝的受傷嗎?可他還是賞賜了自己一直不舍得動的寶貝,還任由著國師去尚書府侍疾。

    這說起來是侍疾,那林家公子不過一個四品通政史司副,哪裏擔得起一品國師的侍疾?說白了,皇上這是心裏有氣,氣林尚書的那一禦狀,給國師大人撐腰呢。

    李公公暗自揣摩,總覺得這聖意是真的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