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男兒自當磊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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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婉雪的神情一怔,隨即手,慢慢的鬆開,無比平靜的說道:“大哥,你走吧,讓我靜靜。”
透亮的陽光照在她如同白玉一般的臉上,令她的神情看起來有些恍惚。
陸伯言看著她赤著腳,一步一步的走向房內,隨著那一聲“咯吱”的關門聲,就好似隔絕了外麵的世界般寂寥。
他的眸子裏湧出無數的怒火,當下便到馬廄,牽了馬,打馬疾馳去江王府。
黑的衣袍在烈烈風中翻飛,所到之處民眾退讓,他的身上好似包裹著一種憤怒的東西,隨著“噠噠”的馬蹄聲,愈來愈烈。
江王府老王爺一生為國,功勳崇高,得到聖上格外重視,從而得到特例,江王府的門前,不管是達官貴人還是貧民百姓,皆是不允許打馬而過,須下馬步行。
陸伯言大抵是衝昏了頭腦,不但沒有將馬停下,反而長驅直入直接衝進了江王府,門前守衛來不及攔住,馬就已經到了庭院裏。
陸伯言勒馬停在江王府的院中央,表情冰冷:“把江錦瑟那小子給本將軍叫出來!”
年少成名,英姿勃發,江王府的傭人不敢貿然阻攔,隻得眼看著陸伯言騎著馬,在王府內呼來喝去。
陽光下,陸伯言靜靜的坐在馬上,臉色如同臘月寒冰,令人不敢直視。周圍傭人瑟瑟發抖的低著腦袋站在一旁,生怕觸碰了這少將軍的逆鱗。
不多時,江錦瑟在老管家的通知下趕來,這一路上他心裏並不像表麵上那般著急,因為他知道,陸伯言是為何而來。
他春獵邀請名額獨獨漏掉了自己的未婚妻,打了陸大小姐的臉,拂了陸家的麵子,陸大小姐生性驕縱,這件事情肯定不會善罷甘休,陸伯言自然是為了陸大小姐、他的未婚妻,來找他出氣的。
行致中院,江錦瑟一眼就看見了端坐在馬背上的陸伯言,常年的在外征戰,使陸伯言身上自帶了一種戾氣般的東西,那是殺人太多而造成的,加上此刻那冷然的表情,更使人心生懼意,所以,陸伯言單單是坐在那裏,便無人敢靠近,更別說攔他陸伯言的馬。
江錦瑟站定,行了一禮,向沒事人一般的,喊了聲:“大哥怎麽來了?”
出來。”陸伯言冰冷的看了他一眼,沒有多餘的話語,丟下這兩個字之後,便打馬出府。
江錦瑟兀自笑了笑,隨即上馬跟上。
兩匹駿馬行駛在京都的街頭上,伴隨著春末的微風,如墨的發絲被風吹起,全都散在腦後,在春日的街頭,迎著光芒,俊俏的身姿更加的恣意起來。
一直行到京郊的一座山坡下,江錦瑟才看見陸伯言停在那裏,他翻身下馬,剛走到那邊,還沒開口說話,迎麵就是一拳。
江錦瑟措不及防,心想著怎麽也要先寒暄一番在動手才是,可他錯估了陸伯言雷厲風行的性子,一拳穩穩當當的便落在了臉上,嘴裏當即就湧出一股鹹腥味兒。
江錦瑟,身為男兒,應自當磊落,胸懷淩雲壯闊,何以像你這般小人。”陸伯言揪著他的衣襟,話語中透著森然的寒意:“你若是不喜歡婉雪,大可不必去求皇上賜婚,如今已經有了婚約,你也信誓旦旦的說著愛她,那你怎麽這樣對她?你知道現在別人暗地裏都是怎麽說她的嗎?”
曾經如混世魔王般令人避之不及的紈絝子弟江世子,就這麽安靜的被人揪著衣襟教訓著,絲毫沒有反抗。
江錦瑟微微歎息,坦白而言,不管是愛與不愛,此次沒有邀請陸婉雪,他都是為了大局考量。如今江王府人才沒落,除了掛著一個王府的由頭,隨著父王的日益蒼老,實權也迅速流失。
再加上,之前的江王府是眾所周知的沈襲人一派,城破之時還在拚死反抗的沈襲人一派,雖然後來審時度勢的歸順了新皇,但曾經的那些發生過的事情,無不是新皇心上的一道尖印。
這道尖印時時刻刻提醒著新皇,江王府曾經死心塌地的追隨沈襲人,也時時刻刻的讓江王府得不到重用。
這次春獵事宜,皇上將主辦事宜交到了他手裏,江錦瑟內心比誰都想跟陸家打好姻親關係,也比誰都想第一個就將邀請的帖子先給陸婉雪。
可壞就壞在,陸婉雪不久前擅闖了皇宮禁地,觸碰到了皇上的逆鱗,皇上身邊的李公公曾明裏暗裏的提點到,安南郡主藐視皇威,皇上最不想見到的千金小姐,就是她。
江王府輝煌不在,他不能再冒險得罪皇上,更不能讓皇上在他主持的春獵上,因為他而感覺到不痛快,因為,這一點點的不痛快,可能都是日後打壓江王府的契機。
他必須小心翼翼,隻能劃去了這些名單上陸婉雪的名額,劃去的時候,他就已經想到,陸婉雪會是什麽反應。
所以當陸伯言扯著他的領子,惡狠狠的教訓他的時候,他一言未發,隻聽陸伯言怒氣衝衝的教訓完。
好一陣兒,或許是看他沒有反應,陸伯言這氣出的也毫不痛快,就惡狠狠的鬆開了他,目光如通冰塊似的,恨不得冰封了他。
他這才笑了笑,伸手抹除嘴邊的血跡,反問了一句:“大哥,若是江王府不好,婉雪嫁進來,會好嗎?”
終於不再裝啞巴了阿,陸伯言冷笑著回身:“你這是什麽意思?”
他平靜的道:“我要維護江王府。江王府好了,婉雪嫁進來才會好。”
陸伯言瞪著他的目光有些鬆動,眉毛下意識蹙了蹙,他向來不理會家宅官場之事,對江錦瑟說的話,不免有些疑慮。
江錦瑟往前走了一步,背對著陸伯言,麵向著整個大山,聲音裏透露出一種濃烈的蒼涼:“大哥這些年可覺得我變了?”
陸伯言冷哼一聲:“依舊自私自利。“
並非是錦瑟自私自利。”他忽然轉身,深色認真而真誠:“是江王府,是江王府變了,所以我才變了。
大哥常年出征在外,對朝局了解並不透徹。您手握重兵,是各位大臣、黨派重點的拉攏對象,而婉雪,便是他們拉攏你的最好的方法。
大哥,我跟婉雪也算是一塊長大,我是真心對她,更是不願意讓她連親事,都陷入這些權利的漩渦,我隻想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