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解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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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硯跪的腿發酸,聽到禦醫要進來,自動站起來,跑到一個角落裏繼續跪。

    司重眼睛瞪著。

    這所有的女官、大臣、不過都是天子的手下,沒有哪一個敢如她這般肆意妄為,平日裏一口一個“微臣”的稱呼著,嘴裏念叨的也都是“臣不敢”,可做出來的事情,卻都是膽大包天。

    不過是仗著他不會殺她罷了,還真是有恃無恐!

    禦醫端著藥走進來,眼角全都偷瞄了一下這一邊,眼看著一向得寵的國師都跪在地上,頓時心中惶恐,連給原非籍喂藥的時候,手都情不自禁的抖了一抖,灑落在原非籍白色的衣衫上。

    侍桑緊張的站在一旁,看著笨手笨腳的禦醫,心中有火,伸手一下子將藥碗奪了過來,語氣卻十分恭敬:“不敢勞煩大人,小奴來。”

    喝過藥之後,一炷香之內,原非籍連吐了三次血,每吐一下,禦醫就跪的低一分,到第三次的時候,禦醫們幾乎趴在了地上。

    沈硯跪在角落,揚了揚腦袋往這邊看,借著一豆燭火,可以看見,原非籍之前蒼白的臉色,竟然隱約有些泛青,看起來似乎立刻就要咽氣。

    皇上,這藥分明是有問題,國師她沒安好心,我家侯爺如今…如今,如今看起來撐不了多久了!還請皇上為侯爺做主。”侍桑突然跪在了地上,強忍著哭意,說完了這番話。

    沈硯規規矩矩的跪著,心裏卻在翻白眼,小屁孩你懂個屁,就這麽詛咒你家侯爺,回頭非得收拾你。

    司重臉上充滿了肅然,是前所未有的焦灼,他轉頭看著沈硯:“起來!”

    沈硯聽見恩準,猛地收回了內心的白眼,忙不迭失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因為膝蓋跪的酸麻,走起路來有些踉蹌,走到司重的麵前,規規矩矩的道:“皇上有何吩咐?”

    司重看了一眼原非籍:“你怎麽解釋?”

    沈硯不卑不亢的張了張嘴:“臣無話可說。”

    急什麽急!現在你讓本國師說什麽!

    這句“無話可說”落音,若不是礙著司重在這兒,和原家鐵一般的規矩,侍桑早就已經跳起來跟她拚命。

    司重被她這句無話可說給氣笑了,轉頭就往外走:“你給我過來!”

    沈硯一直在看著侍桑的表情,對於司重這一句話,沒反應過來,有點茫然的抬了抬頭。

    他看她這樣子,臉色直接沉了下來,轉過身,三步並作兩步的走到她身邊,一把抓起她的手腕,不由分說的往外拉著走。

    這麽多人看著,沈硯下意識就想掙脫,但卻是他用的力氣更加的大,攥得她手腕生疼,她呲牙咧嘴,一邊訕笑:“皇上,您、您這是……”

    閉嘴!”

    司重不耐的嗬斥了一聲,將她拉出了帳篷外,天色已經開始放亮,巨大的穹頂的星辰如同璀璨的星石,耀眼又閃爍。

    沈硯不知道他的用意,也不敢胡亂開口,扭著自己發痛的手腕,沒吭聲。

    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兜頭一句:“你想我怎麽收場?”

    他話裏帶著怒意,更多的是一絲忐忑與複雜,就連一貫的稱呼,也都變成了“我”。

    沈硯倚著帳篷,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司重,他全身上下似乎都被霧氣包裹著,那種濃烈的霧氣令她看不清他,她有些迷茫:“阿?”

    他卻氣急敗壞:“你不是能夠解毒的嗎?”

    沈硯望著他,好一陣兒都沒反應過來他話裏到底是什麽意思,張了張嘴巴,剛想問一句,他卻一拳頭揮過來,夾雜著一陣風聲,從她耳邊擦肩而過,重重的落在了她腦袋旁邊的帳篷上。

    沈硯被嚇了一嚇,瞬間大氣也不敢出,僵直了身子看著他。

    如果原非籍被你治死了,你想朕怎麽去收場?之前你不是信誓旦旦的嗎?現在怎麽弄成這樣?”他咬牙切齒的問出聲。

    沈硯縮了縮脖子,仔細回想了一下之前的狀況,十分惶恐的搖了搖頭:“臣沒信誓旦旦。”

    他聲音變得有些急:“你沒信誓旦旦?你還沒信誓旦旦?朕說治不好原非籍,這責任你擔著的時候,你連反駁都沒反駁一下,你還說你不是信誓旦旦?”

    沈硯忍不住為自己辯解了一下:“那是您威嚴赫赫,臣沒敢反抗。”

    司重被她這句話堵的啞口無言,惡狠狠的瞪著她,眼神十分凶殘,看起來怒意勃發,一副“你給老子等著死吧”的表情。

    沈硯也有些唏噓:“您容臣好好想想。”

    坦白而言,她也沒有料到原非籍會吐了三次血,按照以往的經驗,吐一次血,將毒逼出來就沒事了,可是沒想到原非籍會需要三次逼毒,每一次就會損耗一次心神。

    剪刀樹跟噬心散相衝,但論烈性,還是剪刀樹更勝一籌,所以她就是利用這個毒藥跟毒藥的衝勁,來置之死地而後生。

    從前很多人就說她鑽研歪門邪道,行事刁鑽,不按照常理出牌,這都不錯。她不管製毒還是解毒,都是一般人不能夠接受的,這樣彰顯在外人麵前救治一個人,還是第一次。

    原非籍一連吐了三次血,真不知道他的身體能不能承受得住這兩個毒的霸道,若是承受不住,隻能被兩個毒藥的毒法衝勁兒,給生生折磨死。

    沈硯心底也愁阿,她也不想原非籍死阿,但是根本沒有時間去提煉剪刀樹木汁液的丹藥,隻能這麽個方法。

    看著她低著腦袋,微微咬著嘴唇思索的樣子,司重那一腔不知名的怒火,頓時消失的蕩然無存,他收回了自己橫在她耳邊的拳頭,冷哼了哼:“原非籍醒來之前,你不許吃飯!就在這等著!”

    說完,就往帳篷裏走,走兩步又回頭看了她一眼,嘲弄似的補充了一句:“沒腦子!”

    你才沒腦子!

    沈硯衝著他背影比劃著踹了一腳,又怕被人看見,猛地縮回,站在原地,左看右看確定沒人看見她大逆不道的動作之後,才跟著走進了帳篷。

    四個禦醫都圍在原非籍身邊,一個比一個臉色慘白,見司重進來,一個個額頭上的汗珠,更大了。

    司重冷聲問著:“怎麽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