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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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鄰桌那位小女娃的哥哥,約莫十七八歲的少年,過來一把將關衡拉了起來,在他的痛呼中慢慢剝掉他身上的襯衫,然後招呼服務員去拿涼水。

    幾位服務員都已經嚇傻,最前麵的那個女生率先反應過來,著急忙慌地跑到廚房,跟一位廚師一起搬了一大桶涼水出來。

    梁喬扶著卡座爬起來,不留神腳在桌角絆了一下,一個踉蹌差點栽到地上。

    關衡痛得整張臉都已經扭曲,根本站不住,直接跪在了地上。背上大片皮膚都紅腫起來,不過最嚴重的在後頸和左側耳根,那一塊皮膚沒有襯衫的遮擋,已經漸漸開始起泡。

    他痛得下意識伸手想要去按,被那個少年眼明手快地攥住手臂,一邊指揮著服務員慢慢地拿涼水往他的背上衝洗。

    梁喬跪在關衡旁邊,被涼水濺了一身卻像毫無所覺,伸出手卻不敢碰他身上,顫抖地去拉他的手:“關衡,我在這兒……”

    手剛伸過去就被關衡攥住,力氣大到她骨頭都發疼。梁喬咬牙忍著,往前膝行一步,小心地避開傷口抱住他的頭,額頭緊緊貼著他。

    她沒再說話,垂下來的長發擋住了臉,沒人看到她一直顫抖的嘴唇,隻有一顆顆眼淚接連掉落,無聲地砸在地上。

    救護車很快趕到,關衡被那位少年協同醫護人員抬上擔架床。梁喬跟著上了車,全程都緊緊拉著關衡的手,醫護人員為他做緊急處理的時候都沒鬆開,卻始終沒有勇氣往他傷口上看一眼。

    但是從醫護人員的交流中不難知道,他脖子上的燒傷很嚴重。

    關衡被直接推進了手術室,梁喬一直緊緊跟著,在門口被護士推了出來。

    淡藍色自動門幾乎貼著她的臉關上,梁喬趴在門上的小窗口,雖然什麽都看不到,她還是一直盯著看了許久,最後虛脫般蹲下來,捂住了臉。

    蔣瑜跟關徹在十幾分鍾後趕到,難掩焦急地小跑過來,一把抓住梁喬:“阿衡怎麽樣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他還在裏麵……”梁喬抹了抹眼角,把剛才發生的事簡短地告訴他們。

    “為了救你?”她話還沒講完,蔣瑜已經氣得渾身發抖,右手揚起來就往她臉上扇去,“你配嗎!你憑什麽!”

    關衡連忙拉住她,眉頭高攏著:“媽,你冷靜點!”

    梁喬生生受了那一巴掌,什麽話也沒說。雖然這件事罪魁禍首是封淼淼,一點都怪不上她,但一想到關衡是代替她受的傷,心口就疼得要命。

    被打一下算的了什麽,他比她更痛千倍萬倍。

    她甚至自暴自棄地想著,打吧,多打幾下,讓她多痛一些,這樣愧疚似乎就能少一點,心裏也能好受一點。

    “你剛才說是封淼淼?她回來了?”三人中隻有關徹還保留著一點理智,擰著眉看了老媽一眼,見她緊緊攥著拳頭還在氣頭上,便打消了追究封淼淼行蹤的念頭,隻問梁喬,“她現在人呢?”

    “應該已經被送到附近的派出所了。”梁喬說完,把那家餐廳的地址也報給了他。

    關徹點點頭,把蔣瑜扶到一邊坐下,走到走廊盡頭撥了個電話。

    沒一會兒匆忙結束董事會議的關和光也趕了過來,向梁喬了解完情況,沒說什麽,隻朝關徹看了一眼,後者很輕地點了下頭。

    這是父子之間的默契,彼此的想法,一個眼神就能明了。

    關和光安撫地拍了拍蔣瑜的肩膀,見梁喬狀態也非常糟,難得開口寬慰了兩句。

    蔣瑜在那邊坐了一會兒,也漸漸冷靜下來。隨著時間一點點的流逝,除了對關衡的擔心,內心的自責也逐漸增加。

    她有什麽資格責怪梁喬,說到底,之前一心想要封淼淼嫁進來做兒媳的她,才是罪魁禍首。她自己也清楚,根本不是梁喬的錯,隻不過當時聽到關衡是代替梁喬受的傷,真的氣到了。

    自己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去為了別人受苦受難,她不知道別的父母會是什麽反應,反正她是很難接受。不過接受不了也沒辦法,養了快三十年的豬說丟就丟,攔都攔不住。

    再說,男人在危急關頭選擇犧牲自己來保護心愛的女人,多麽正常不過的一種反應。她應該為他的勇敢感到欣慰,怎麽會像個潑婦一樣去打他一心想要保護的人……

    蔣瑜懊惱地歎了口氣,抬頭朝梁喬看去,卻忽然留意到梁喬右邊脖子上的幾片紅,眉頭皺得更深:“你也受傷了?”

    梁喬摸了摸脖子,搖頭說:“我沒事。”

    蔣瑜抿抿唇,道:“你跟我過來。”

    雖然很不願意在這個時候離開,卻沒法再拒絕,梁喬回頭看了看手術室的方向,還是跟了上去。

    她脖子上隻滴到了幾滴熱水,沒什麽大問題,蔣瑜把她帶去處理了一下,擦完藥馬上又趕回來。

    手術持續了將近兩個小時,關和光和蔣瑜一直都守在手術室外麵,盡管情緒都不外露,擔心和焦急卻都看得出來。

    其實梁喬私心裏一直覺得兩位長輩對關衡沒有盡到為人父母的責任,不夠愛他,不過今天看來,還是她自己狹隘了。

    關衡被推出來時麻醉勁兒還沒過,蔣瑜和梁喬跟著去了病房,關和光和關徹留下來聽情況。

    關衡背部的燙傷相對較輕,衣服雖然沒多厚,但好歹起到了一層保護作用,雖然也起了一些水泡,但可以自然愈合,保養得當的話不會留下疤痕。但後頸和耳根的傷勢就比較嚴重,雖然燒傷麵積不大,但已經造成深二度燒傷,還要再觀察一下,嚴重的話可能需要進行植皮。

    兩人麵色凝重地回到病房,卻見梁喬坐在外麵的椅子上,低著頭,臉埋在手心。

    “怎麽不進去?”關徹在她身邊停了一下。

    梁喬抬起頭,眼睛明顯有些紅,她有些焦急地站起來:“醫生怎麽說?”

    “脖子上比較嚴重,深二度燒傷,其他地方沒有大礙。”大約是知道她性格挺堅強,關徹也沒有隱瞞,實話實說道,“後麵陸續還要做幾次手術,情況嚴重的話需要進行植皮,你做好心理準備。”

    植皮?

    梁喬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停了一會兒才啞著聲音道:“我知道了,謝謝大哥。”

    等關徹進去,她又在椅子上坐下。

    沒一會兒病房門又打開,卻是蔣瑜出來了。

    梁喬連忙抹了抹眼角,站起來:“阿姨。”

    “坐吧。”蔣瑜在她旁邊的椅子上坐下,猶豫了一下,拉住了梁喬的手。

    梁喬明顯怔了怔。

    “你……我……”蔣瑜有些艱難地開口,“哎……剛才我起糊塗了,沒打疼你吧?”

    “沒有。你那麽點力氣,哪能打疼啊。”知道她是想為剛才那一巴掌道歉,盡管她還沒說出口,梁喬心裏多多少少還是好受了一些,還笑著寬慰她,“我還覺得那下打輕了,我都恨不得抽我自己。”

    她的自責不必蔣瑜少。蔣瑜的愧疚更多了幾分,看看她,又是歎氣。

    梁喬握了握她的手,故作輕鬆地安慰道:“不要歎氣,運氣會被歎跑的。他會很快好起來的,別擔心。他應該馬上就會醒了,一會兒看到我們大家都圍著他,指不定多美呢。”

    門口響起腳步聲,關徹出來叫她們:“他醒了。”

    梁喬幾乎是立刻彈了起來,關徹側身讓路,她直奔著病床跑過去。關衡整個人是趴在病床上的,臉朝著這邊,直勾勾盯著門口。

    梁喬看到他那副樣子心酸難忍,蹲到床邊拉住他的手,眼眶又熱了。

    手被關衡緊緊握住,他看了她好一會兒,小聲問:“我媽是不是為難你了?”

    “沒有,別瞎想。”梁喬把臉貼到他額頭上,輕輕蹭了蹭,“你做手術的時候阿姨和叔叔都一直陪著,一步都沒離開過。”

    其實一醒來看到爸媽和大哥都守著自己,關衡也挺感動的,不過瞅來瞅去都沒看到梁喬,還是大哥見他一直在找才告訴老媽和她都在外麵,他就以為是老媽因為他受傷遷怒了梁喬,在外麵教訓她。

    現在聽她這麽說,才稍稍放了心。

    兩位長輩和大哥都在,梁喬沒有跟關衡說太久,很快就鬆開他站起來,說出去給大家買吃的,想給他們一家人留些空間。

    蔣瑜紅著眼睛點頭,關和光開口囑咐她夜裏黑,路上小心一些。

    蔣瑜坐在床邊,難掩關切地問關衡疼不疼。他自然是說不疼,又應和她幾句,目送著梁喬離開病房關上門,他忽然叫了一聲:“媽——”

    蔣瑜停住,看著他。

    關衡艱難地抬了抬頭,把視線挪到她臉上:“你是不是因為我受傷在怪她?”

    他問完,蔣瑜看著他,沒說話。

    這副樣子看起來像是生氣,關衡頓時有些懊惱,覺得自己沒有選對方式。也不知道該怎麽補救,他抿了抿唇,幹脆伸手拽住蔣瑜的袖子。

    蔣瑜身體一僵,瞅著他捏著自己衣服的手指,目光動了動。

    “媽,我知道你從小就不喜歡我,你隻喜歡大哥,我知道……”說這話的時候關衡沒敢看她,眼睛盯著眼前的一片白色床單。

    “你這是什麽話?”這話太戳心窩子,蔣瑜有些生氣,更多的是難過,聲音又有些哽咽。隻是看著他一身紗布的樣子,又默默把剩下的責罵咽了回去。

    “我不跟大哥爭,你不喜歡我這個兒子也沒關係,我不怪你。但是,你能不能喜歡她一點?”關衡幾乎是用祈求的語氣說,“我真的很愛她,除了她之外再也不想要其他的人。你就當多了個女兒成嗎,她很孝順,時間久了你就會知道她有多好……”

    “你就當,就當把欠我的喜歡,分給她,行不行?”

    這種無厘頭的話聽得蔣瑜想罵他,但看著他卻說不出話,背過身擦了擦眼淚。

    一時間病房裏都沉默下來。

    關和光和關徹坐在窗邊的沙發上,默契地沒參與這個話題。

    良久之後,蔣瑜才一副嫌棄的口吻說:“也不看看你自己多大的歲數,哭哭唧唧跟個女人似的。”說完又覺得這話似乎有點貶低女人的意思,閉了閉嘴,半天才又說,“我看你是電視劇拍多了,整天淨操心些家庭倫理的事兒……”

    “噗……”那邊關徹沒繃住笑了,被蔣瑜瞪了一眼,連忙將拳頭抵在唇邊,咳了一聲。

    梁喬買了一些點心回來,不過大家也就嚐了嚐,沒有胃口吃太多。

    倒是關衡嘴饞得很,想吃這個想吃那個,梁喬買的時候專門跟老板打聽過,還上網查了資料,挑的都是他也能吃的東西。

    喂他吃了一些,梁喬就不讓他再吃了。關衡纏著她哼哼唧唧還想再吃一塊,梁喬就直接把東西放到了離他挺遠的桌子上。

    “晚上吃太多對腸胃不好。”

    “哦……”關衡沒再鬧,打了個嗬欠。

    他犯起困來,關徹他們三人又待了一會兒就離開了,梁喬留在醫院陪關衡。

    想送他們下樓來著,又不忍心把關衡一個人丟在這裏,她猶猶豫豫地,蔣瑜便道:“行了,不用送了,你們早點休息吧。”

    梁喬回頭看了一眼,對上關衡巴巴的眼神,頓時更不忍了。“那你們路上小心。”

    目送著三人離開,她關上門,走到床邊摸了摸關衡的臉,俯身吻他。

    隻是一個淺嚐輒止的輕吻,她很快就退開,臉也趴在床上,跟關衡貼在一起。

    “老公……”

    關衡眨了眨眼睛:“嗯?”

    “我愛你。”梁喬又在他鼻尖上親了一口,“很愛很愛。”

    嘴角不可抑製地上揚,關衡甚至覺得受的傷都值了,趁她離開前在她鼻尖也回親了一口,語氣不無得意地道:“我早就知道了。”

    兩人就用這麽姿勢趴著輕聲說話,關衡是真的困了,眼皮子打了會兒架就徹底睡了過去。梁喬小心地給他蓋上毛毯,在他床邊又守了很久,最後才到另一張小床上去睡。

    大概因為心裏惦記著他的傷,整夜都沒睡安穩。後半夜關衡似乎亂動扯到了身上的傷處,輕哼了一聲,梁喬立刻就醒了,跳下床跑過去,他卻沒了動靜。

    梁喬又等了幾分鍾,確定他沒再亂動才回去躺下。

    封淼淼在餐廳被製服後直接扭送到了最近的派出所。

    負責給她錄口供的民警姓李,已經從其他目擊者口中了解了基本情況——聽說是這個女人趁著人多混到廚房從火上端下來一鍋滾水,也不知道是什麽仇什麽怨,直接朝人一如花似玉的姑娘潑了過去,然後姑娘的男朋友英勇地撲上來,擋下了那一鍋滾燙的水。

    經驗告訴他,這是一起感情糾紛。

    不過感情失敗就用這麽極端的方法報複別人,民警同誌還是很看不過眼的。

    就是因為有這種人的存在,世界和平也那麽難以實現。

    封淼淼的情緒比較激動,很不配合,錄口供的過程不太順利。

    她一會兒安靜如雞,一會兒又歇斯底裏地大喊,問起性別、年齡等基本信息,也完全不回答,很難溝通。

    工作進行不下去,小李也很窩火,察覺她精神狀態不太對,開始懷疑她有精神疾病。小李向上級反應了情況,申請對她進行精神疾病鑒定。

    但這個走程序需要時間,民警想聯係上她的家人。

    問起家人在何處時,沉默了十幾分鍾的封淼淼忽然抬起頭來,眼神陰鷙。

    她笑得瘋狂又詭異:“家人?我沒有家人!我爸爸死了,在監獄裏被折磨死了!”說到這裏她突然又暴躁起來,“都是餘爾那個賤人!她害得我家破人亡,她不得好死!”

    民警緊接著問:“餘爾是誰?”

    “凶手!我要她死!”

    封淼淼明顯又瘋癲起來,小李隻好放棄,又過了一個多小時,等她鬧累了自己安靜下來,又嚐試著問她:“你母親呢?”

    “母親?”封淼淼有些恍惚的樣子,“媽媽?”

    小李點頭:“對,你媽媽。”

    “我媽媽不要我了……”封淼淼忽然變得很悲傷,“我沒媽媽了,媽媽不要我了……她把我關起來,她變成了別人的媽媽……”

    “那你還有其他家人嗎?”

    封淼淼還沉浸在悲傷裏,小李等了一會,徹底放棄。

    他站起來準備走,封淼淼忽然又開口了:“我有未婚夫,我未婚夫很厲害的……”

    小李心說你這樣的怎麽可能還有未婚夫,轉念一想,她口中的未婚夫八成也是昨天餐廳事件的當事人之一。他沒再多問,這些問題另外兩個當事人錄口供時自然會回答。

    警察直接找到了醫院來,梁喬和關衡很配合地錄了口供,把那天的具體情況以及以前跟封淼淼的關係都交代清楚,當然沒漏掉封淼淼的病史。

    不過問及封淼淼的家人,大家默契地表示不認識,或者聯係不上。

    上頭領導已經打過招呼,負責工作的民警也不敢為難,送上水果和花籃,錄完口供就離開了。

    封淼淼的精神疾病鑒定以驚人的效率完成,因為始終聯係不上家人,最終結果是要把她送到精神病院去。

    這些都是關徹過來看望關衡的時候透露的,據說是下午就要派人押送。

    蔣瑜讓家裏阿姨煲了有利於傷口愈合的湯,帶過來逼著關衡喝掉。梁喬就趁著她在的時候,往警局又跑了一趟。

    梁喬離開後,蔣瑜突然問關徹:“四院裏頭都安排好了?”

    正在吃橘子的關衡立馬停住咀嚼的動作。老媽什麽意思,想放那個瘋子一馬?

    “嗯。”關徹頓了頓,“隻是教訓一下她,給老二出口氣,不會做得太狠。”

    說完,立刻感覺到兩道幽怨的眼神飄過來,關徹沒搭理。

    蔣瑜又剝了一塊橘子塞給關衡,搖搖頭說:“都被人家欺負到頭上了,怎麽能輕易放過她。我沒那麽是非不分,該怎麽做就怎麽做,不用顧忌我。”

    關徹點點頭,沒再說什麽,關衡也鬆了口氣,艱難地豎了豎大拇指:“老媽英明!”

    接待梁喬的是小李和另外一名同事。

    小李同誌已經被封淼淼折磨了兩天,也已經了解了這樁報複事件的全部內情,對傳說中那對鶼鰈情深的小情侶是同情又欽佩。

    梁喬路上買了一條軟中華,偷偷塞給小李,然後沒費什麽唇舌就被破例允許在封淼淼被帶出來後見了她一麵。

    封淼淼的狀態很糟糕,原本還挺正常的打扮已經狼狽不堪,被兩位民警同誌帶出來時目光有些呆滯。不過在看到梁喬的一刹那,眼神立刻變得凶狠惡毒起來。

    嗬!梁喬冷笑一聲,把包隨手往地上一丟,大步朝她走過去。

    封淼淼同時也劇烈掙紮起來,兩位民警一時沒防備,竟然被她掙脫。不過並沒有什麽卵用,她逃脫的下一秒梁喬已經走到跟前來,飛起一腳踹在她肚子上,她整個人幾乎是飛出去的,重重摔在地上。

    這一腳的氣勢和力道根本不輸訓練有素的特種兵,饒是見多識廣的民警也愣了。

    而且有膽子在警局裏動手打人,還帶著一身王霸之氣的,可真不多見。

    就在他們愣神的功夫,梁喬已經走過去對著封淼淼猙獰的臉又踢了一腳,小腿被封淼淼抓住,她狠狠一蹬,一下將她的牙踢掉兩顆。

    兩位民警反應過來想阻止,被小李同誌攔了一下:“來,抽根煙吧。”

    大家對了個眼神,心照不宣地扭過頭。

    精神病人殺人傷人都不需要負法律責任,那個英雄救美的男朋友受再重的傷都隻能打落牙齒往肚子裏吞,別說討個公道,連一毛錢的賠償都拿不到。

    尤其是這個瘋子戰鬥力奇強,這兩天在警局沒少折騰,一群人都快被她搞瘋了,心裏都窩著火呢。

    “我記得曾經對你說過不打女人,今天我收回這句話。”說話的同時梁喬又朝封淼淼肚子上踹了幾腳,直踹得她嘴角溢出血來。

    要不是不想觸犯法律,她弄死這個瘋子的心都有。

    那邊民警見差不多了,把封淼淼從地上拉起來,隨便拿塊破布給她擦了擦臉上的血跡和腳印,就押進了車裏。

    打了一頓氣也沒消多少,梁喬有些鬱悶地回到醫院,剛好遇到站在樓梯拐角抽煙的關徹。

    “大哥。”

    關徹瞥了她一眼:“去警局了?”

    總覺得大哥的語氣知道的並不隻是她去警局呢……

    梁喬頓了頓,而後想到這些上層社會把控經濟命脈的大鱷們在各種地方有些眼線也不足為奇,誠實地點了點頭說:“氣不過,打了她一頓。”

    “現在氣消了嗎?”關徹語氣淡淡地問。

    “……沒有。”明顯是鬱悶的語氣。

    關徹扯了下嘴角,不知道算是笑還是嘲諷。他慢慢抽著煙,梁喬等了片刻,見他不再說話,轉身打算回病房,關徹卻在這個時候忽然又開口。

    “你太心急了,”關徹指間夾著已經燃到一半的香煙,在越來越淡的煙霧中幽幽看了她一眼,“那裏畢竟不是我們的地盤。”

    這話聽起來似乎別有深意。梁喬腳步一停,回身探究地看向他,“那……哪裏是我們的地盤?”

    她就是怕封淼淼被送到精神病院之後,再想教訓她就沒機會了,難道大哥還有別的安排?

    關徹又是輕輕扯起嘴角,不過這次梁喬看得很分明,是那種萬事已經盡在掌控,輕鬆中又帶著一絲不屑一顧的笑。

    不得不說,大哥看起來真的比關衡那個二貨要聰明沉穩很多。

    “我們家給四院捐過一棟樓。”關徹言簡意賅道。

    四院?

    梁喬慢慢反應過來,嘴角忍不住揚了起來,不知道是因為關徹這一聲把她視為自己人的“我們家”,還是這句話中得到的信息量。

    第四人民醫院,簡稱四院,是c市的精神病院,另外一個名字叫做“瘋人院”。

    “嗯,不錯。”梁喬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一本正經地評價道,“大哥和爸爸真厲害!”

    這就叫上爸爸了?

    關徹回頭瞥了她一眼,眼底多了一些笑意:“你倒會順杆爬。”

    梁喬笑嘻嘻聳肩,轉身回病房。

    蔣瑜在家的時候,接到了封淼淼母親葉婉的越洋電話。

    蔣瑜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跟她敘舊寒暄,關心她身體恢複得怎麽樣,小兒子乖不乖,老公對她貼不貼心。

    封淼淼的父親出事之後,葉婉就帶著封淼淼去了美國,很快就再婚,不過這麽多年一直沒有再生育。這兩年夫妻倆突然想再生一個,備孕了一年多,去年夏天終於懷上了。

    她在春季生產,不過因為高齡產子,身子虧損得厲害,一直在休養。

    葉婉的聲音聽起來像以前一樣溫柔,甚至還多了幾分生活安穩幸福的平和,跟蔣瑜聊了一會兒,掛電話之前說起自家那個不成器的女兒。

    之前封淼淼發病,葉婉大著肚子從美國趕回來把她帶走,但實在沒有精力照顧,把她送到了精神病院。前幾天才接到醫院的電話說她人不見了,美國找不到,便猜測她是不是偷偷回國了,打電話也是想問問蔣瑜,有沒有見過她。

    蔣瑜狀似驚訝地問:“淼淼不見了嗎?怎麽回事?需不需要我派人幫忙找找?”

    葉婉沒有拒絕:“又要麻煩你了,如果找到她,還要請你再幫我照顧她一段時間,我現在實在是抽不出精力來。”

    蔣瑜笑了下:“應該的。”

    掛了電話,她看著很久以前她和葉婉的合照,良久,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