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大旱的雲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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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萋萋歉意的看了盛嘉彥一眼,盛嘉彥卻什麽都沒說,隻為她端了一碗熱騰騰的雞絲湯。
向鼎臣見狀,也想給孟萋萋夾一筷子她愛吃的青筍,哪隻這筷子走到半空,向鼎臣接觸到盛嘉彥投來的目光,鬼使神差的將筷子換了個方向,把青筍放進了莫春風碗裏。
莫春風嘟著嘴看了向鼎臣一眼:“我不喜歡吃青筍!”
話雖這麽說,他還是老老實實的吃完了。
孟萋萋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更多自己以前的事,莫春風也是講的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向鼎臣時不時附和幾句,盛嘉彥從頭到尾就在安靜的用膳,時不時還在孟萋萋手舞足蹈的時候把她麵前的碗筷推遠了一些,以免她的手打翻湯碗,燙到她自己。
四人講到開心處,孟萋萋也有些微醺,她猛的舉起酒杯:“祝我們四人同生共死,不離不棄。”
誰要與你同生共死,我可是要長命百歲的!”莫春風說罷,仰頭一口悶下杯中薄酒。他眼睛亮亮的,顯然是有點醉了:“孟萋萋啊孟萋萋,你怎麽這麽好命,殿下誰也不喜歡,就喜歡……唔……”
莫春風被尚還冷靜的向鼎臣一把捂住嘴,向盛嘉彥道:“王爺,春風喝多了,一會我們是先回高府還是?”
盛嘉彥這才放下筷子,淡淡道:“你帶著他先回去,我要帶萋萋去一個地方。”
莫春風一把推開向鼎臣的手,啐了一口:“憨貨,你手也忒臭了。”
莫春風罵罵咧咧的被向鼎臣扛著走了,孟萋萋微醺後麵頰有些紅燙,她望著盛嘉彥的眼神就好像一隻小兔子,盛嘉彥的心跳很不自覺的加快了。
阿彥,我們要去哪兒?”她說罷,雙手還拽上盛嘉彥的袖子。
盛嘉彥低頭看著她細小的手,慢慢握在掌心中:“幽州城有一個很有名的大旱樓,足夠四層高,想不想去看看?”
孟萋萋小雞啄米似的點頭,也忘了反抗自己被盛嘉彥抓住的手。
盛嘉彥牽著孟萋萋走在川流不息的大街上,身邊人來人往,孟萋萋隻覺得盛嘉彥將她抓的很緊,後來盛嘉彥幹脆將她半護在懷中。
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皓月當空,星星數點。
我好像記起來了。”孟萋萋撓了撓頭,似是在極力回想:“有一年你好像也是這麽牽著我,在街上亂逛。好像是……上元節?”
盛嘉彥微微彎了彎唇:“不錯,繼續想,之後的還記得麽?”
孟萋萋皺著眉仔細回想,她記得自己在河邊放花燈,最後不慎跌入水中,被盛嘉彥撈了起來抱在懷裏,似乎那時的盛嘉彥摟著她的時候,還帶著輕微後怕的顫抖。
不記得了。”很難得的,孟萋萋雖然微醺,但居然下意識的對盛嘉彥撒了謊。
盛嘉彥也毫不介意:“都是小事,不記得也沒關係了。”
他停下腳步,在一旁攤子上買了一束白白嫩嫩的小野花給孟萋萋。孟萋萋接過,有些欣喜的聞了聞:“好香!你怎麽會想到送我花?”
盛嘉彥牽著她繼續慢慢往前走:“因為曾有人說你吃這一套。”
誰啊?是我認識的人嗎?”
盛嘉彥不置可否:“算是吧。”
遠在地府之中的鬼郎中打了個噴嚏,他錯了搓鼻子,難道自己感冒了?
大旱樓名副其實,是整個幽州城中最高的觀景樓。底下有專門的人看守,上去的人數都要控製在十個人之內,想要上樓當然也是要交錢的,一到四層分別是不同的價錢,最高的第四層有百金貴,故而大旱樓又有一個別號,叫百金樓。
盛嘉彥輕巧的送了那麽多錢給守衛,孟萋萋盯著那些離她遠去的金子們,微微的肉痛。守衛在她跟盛嘉彥的手腕上都係上了屬於第四層的紫色綢帶,倆人就被放行上樓。
爬樓梯的過程中孟萋萋看著手腕上的綢帶,嘖嘖感歎:“這該是多麽有經商頭腦的人才想的出來,不過這觀景樓的名字也太奇怪了。為何要叫大旱呢?”
盛嘉彥沉聲回答:“因為這是一個女子為了心愛的男子所蓋,男子的名字就叫大旱,女子叫雲霓。這一對愛侶的名字出自《孟子·梁惠王下》,全句為‘民望之,若大旱之望雲霓也’。”
哇……”孟萋萋感歎一聲:“那女子一定很有錢。”
盛嘉彥仔細想了想,之後不置可否點點頭。
那他們最後怎麽樣了?”
雲霓在大旱樓上自盡了。”盛嘉彥語氣淡淡的。
孟萋萋瞪大眼睛:“自……自盡!?”
傳聞中大旱是一個將軍,他在一次的出征後再也沒有回來,屍骨無存,雲霓接收不了便在大旱樓上自盡,用來永久的追思自己的愛人。”
孟萋萋可惜的搖了搖頭:“希望他們下一輩子也能相遇,還能一起再來這大旱樓眺望風景。”
應當是不能了。”盛嘉彥低頭看著孟萋萋:“自盡的人要永受血河之苦,不能投胎了。雲霓可能再也遇不見她的將軍了。”
你怎麽知道這麽清楚?”
盛嘉彥一頓,收回目光:“道聽途說罷了。”
倆人登上第四層,幽州城夜景盡收眼底。孟萋萋歡呼雀躍,扶著欄杆眺望夜色中最遠的群山。往近了看是熱鬧非凡的集市,燈火魚龍舞,第四層的飛簷上分別懸掛著紅色的圓燈籠,此時在夜風中,燈籠上的瓔珞正輕輕擺動。
孟萋萋從她的方向可以看見幽州城門口,她大膽猜測,也許當年的雲霓也是站在這裏看著城門口,等待她的銀盔甲紅纓槍的將軍凱旋而歸。那她又該是以什麽樣的心情決意赴死,在這塵世間再無留戀?
阿彥,我如果有一天死了,你會不會難受?”
盛嘉彥冷冷的看過來:“你腦子糊塗了?”
你回答我啊。你會不會難過?我在這世上舉目無親,隻有你跟春風鼎臣他們,如果我死了,應該會有人難過的。是不是?”孟萋萋睜著一雙晶亮的雙眼,看向盛嘉彥。
盛嘉彥不想理她,隻當她在說渾話,便扭過頭去。
孟萋萋見他不理自己,夜風刮在臉上帶來清爽的氣息,也許是夜色讓人不知膽怯,她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她微微將身子往前一仰,整個人就要從樓上栽下去。
盛嘉彥一把抓住她的肩膀,他一向鎮定自若的麵孔此時竟然浮現起幾絲驚魂未定,他難得的斥責了孟萋萋一聲:“你發什麽瘋!”
孟萋萋輕巧的笑笑:“你果然怕我死!你以為我傻呀真的摔下去,我另外一隻手抓著欄杆呢!”
盛嘉彥胸口微微起伏,顯然是氣急了。
孟萋萋這才回過神來,連忙拽上他衣袖:“你別生氣,是我不好,我不該逗弄你。”
盛嘉彥冷哼一聲:“本想帶你來散心,你卻不知好歹,罷了,現下回去吧。”
孟萋萋連忙好言求饒,盛嘉彥卻隻裝作充耳不聞。
他怎麽可能不怕?以月老的性格,盛嘉彥隻怕孟萋萋這一生都過的不順遂。她人生中出現的大大小小的意外,都可以致她於死地。每一次孟萋萋的落水、受傷,都讓他心亂如麻。自認為定力十分好的他,在那些個孟萋萋昏迷的瞬間都會變的暴躁焦急。
因為她現在,隻是凡人啊……
盛嘉彥一點也不喜歡凡人,他們那麽小,那麽脆弱……
他根本不知道,同樣幼小脆弱的孟萋萋,什麽時候會真的閉上眼睛離他而去。而他還要忍受幾十年的孤單,繼續熬完這沉悶的人世,才能回到地府與她團聚。
隻盼分別的這一天晚點來到。
孟萋萋他們回到府裏時,夜已至深。
她許是累極了,被盛嘉彥抓著草草洗了把臉,就一頭悶進床裏呼呼大睡起來。盛嘉彥替她換掉了衣裳,蓋好被子,便坐在她床榻邊看起書卷。
被高顯派來服侍孟萋萋的兩個婢女在門外麵麵相覷,皆覺得這個盛公子跟孟姑娘的關係不簡單。
……
那邊高蘭一身盛裝打扮,嬌俏的水藍色裙子,兩根白玉簪挽起的秀發,耳垂上掛著兩顆渾圓小巧的珍珠。在燈火的映襯下,愈發顯得佳人如暖玉溫香,細白的脖頸散發著誘人的光澤。一張朱紅的小口如香甜可口的櫻桃,正等著人去采摘。
高蘭為了去見盛嘉彥,今日特地提前沐浴熏香,且故意沒穿褻褲。
她滿心期待子時的到來,眼見著時辰快到了,高蘭忽而想起來一事:“盛公子剛來幽州城,他怎麽會知道雲深亭呢?更何況雲深亭周圍都是荒廢已久的寺廟,尋常人還真不知道那。”
小阮聽後心裏一驚,麵上不動聲色的替高蘭穩了穩發鬢:“瞧小姐這話說的,這是小看了我們未來姑爺呢。在高府裏公子如何敢與您見麵?他還要顧著您的名聲,也要避著那孟姑娘。雲深亭雖荒廢許久,但到底是敘舊的好地方,盛公子稍稍一打聽,便不都知道了?您說是不是。”
高蘭覺得小阮說的在理,但她不知道為何心裏還是有點不安,便派了柳蔭去盛嘉彥住的屋子裏看看他在不在房間內。
柳蔭悄悄去了西苑,避開巡邏的家丁,遠遠看見服侍孟萋萋的兩個婢女在門口聊天,她慢慢走過去輕咳一聲:“孟姑娘睡下了?”
兩個婢女連忙噤聲,她們都知道柳蔭是小姐身邊的一等侍女,還是很有臉麵的。
是的柳蔭姐姐,孟姑娘已經睡下了。”
柳蔭眼睛往盛嘉彥那屋轉了一圈,發現屋子裏黑洞洞的似是連燈也沒點。
盛公子不在屋子裏麽?”
兩個侍女對視一眼,要是讓大小姐知道她們疏於職守,讓盛公子跟孟姑娘睡在了一處,那她們豈不是得遭殃?
故而其中一個小婢女連忙開口:“奴婢們不知。”
柳蔭大步走到盛嘉彥屋子的窗前往裏頭探了一眼,借著月色掃視了一圈,發現房間裏的確沒有人。這才回身對兩個婢女吩咐:“我告訴你們,盛公子是貴人一個,他不在房間裏這事誰若是敢傳出去,我便叫小姐割了你們的舌頭!聽明白了麽?”
兩個小婢女連連點頭:“姐姐放心。”
柳蔭這才滿意的離開,回去給高蘭複命:“小姐,盛公子果然不在房間內,想來已經是去了雲深亭了。”
高蘭滿意的勾唇:“甚好,替本小姐準備,我現在就要出發去雲深亭。”
臨走前她還留了小阮在房內看著為她打掩護,萬一她徹夜未歸,被人發現豈不是丟臉?高蘭甚至都想好等下怎麽勾起盛嘉彥對她的欲火了。
披著月色,高蘭就帶了柳蔭及別的兩個小丫鬟從後門坐上高府的馬車,晃晃悠悠的往郊外雲深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