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萋萋的撞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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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河漫漫中,冰石四立,將暑氣擋在外頭。
室內垂著重重幔帳,盆中的冰山偶爾流下一滴汗珠滾落進水中,發出清脆的一聲響動。
孟萋萋一口一個荔枝,含糊不清地問著身邊的宮女燕紗:“你剛才說誰要入宮了,盛什麽?”
燕紗正在替孟萋萋收拾回府的行囊,在宮中住了許多日了,再不回府孟老太太又要念叨。
公主不記得了?就是您小時候經常欺負的那個盛老將軍的獨子,盛石頭。”燕紗將手中的衣物抖了抖,疊的整齊:“不過小姐如今不能再作弄人家了,他現在身份特殊,皇上不知要把他發配到哪裏去呢。”
一聽是這個盛石頭,孟萋萋就懶得理會。她記得這小子胖乎乎的,而且腦筋有些不大靈光的樣子,當年五歲的時候他連話都不會說,為此沒少受孟萋萋折騰。
他身份怎麽特殊了?”孟萋萋隨口問了句,將嘴裏的荔枝咬的汁水四溢。
又不是盛嘉彥,她也沒幾分關心。
燕紗四下看看,壓低聲音道:“公主忘了?前陣子盛老將軍被朝中幾位大臣聯合告禦狀了,說是盛老將軍在銅雲關擁兵自立呢,連龍袍都做好了。皇上派軍過去,兩軍對峙許久,最終盛老將軍死了,那個盛小公子是唯一被送回來的。他現在屬於罪人之後,還不知陛下要如何安排他呢。但聽說陛下年輕的時候與盛老將軍關係極好,想必會網開一麵罷。”
孟萋萋吃飽喝足,將手浸入一旁裝有冰山的瓷盆裏,兩根手指頭攪了攪才道:“對他的事我也不是很在意,以後如果不是重要的,就不要告訴我了。我上次讓你幫我全天下尋摸的人可有信了沒有?”
燕紗將衣服重重一放,歎了口氣:“公主,不是奴婢說您。天底下那麽多姓盛的,奴婢哪兒那麽快給您找到一個跟您年歲差不多,還長相俊美,天賦異稟的小少爺來呢?”
孟萋萋愁眉苦臉跟著歎了口氣。
盛嘉彥啊盛嘉彥,你到底在哪裏。
算了算了,”她擺擺手:“記得幫我盯緊點,一有消息就趕緊通知我。我不管到時他是在天南還是地北,我都要見到他!”
燕紗將孟萋萋的手從冰盆中拿出,用帕子給她一點點擦幹:“公主與其惦記著那個虛無縹緲的人兒,不如好好想想眼瞎該怎麽辦吧。明日陛下宴請北燕使臣,到時您也必須出場,若是被那使臣真的看中了,回去北燕給他們世子將您誇得天花爛墜,那可怎麽辦?”
孟萋萋深以為然:“你說的不錯!所以我是不是要表現的再無禮一點?上次那樣的粗枝大葉,舅舅已經不太高興了。”
那公主預備這次怎麽辦呢?”
孟萋萋托腮想了許久,最終嘿嘿一笑,直看的燕紗發抖。
翌日一大早孟萋萋便被拖了起來,幾個嬤嬤便要在她臉上塗塗畫畫。孟萋萋閉著眼由她們折騰,待弄的差不多了她睜開眼一看,鏡裏佳人肌膚白皙,朱唇恰到好處的紅。孟萋萋大手一擺:“不行,胭脂還要更多點,還有我這個眉毛也太秀氣了!怎麽彰顯本公主的威嚴?”
幾個嬤嬤對視一眼,最終在孟萋萋的指揮下將她兩片臉蛋畫的紅彤彤,孟萋萋對著鏡子看了一遍,才滿意的點頭。
孟萋萋平時愛美,替她簪發的宮女就不少,其中不乏手巧者。這次孟萋萋看著她們在自己頭發上折騰,她挑了幾根純金的簪子,又選了兩塊碧玉的發佩。
鏡中自己紅彤彤比朝霞還要豔的臉,配著頭上一簇金一簇綠的發飾。孟萋萋覺得還差了點什麽。
最終她換掉了自己身上白紅相間的羅裙,穿上一身花紅柳綠的薄裙,還不忘披著紫色的披帛。
望著鏡中俗氣萬分的自己,孟萋萋終於踏上小轎子,慢吞吞的往宴會的地點出發。
當門口的小太監高呼一聲:“來儀公主到!”時,本是嘈雜吵鬧的大廳忽然安靜了下來。
她心滿意足安之若素的站在門口經受大眾目光的洗禮,她此刻覺得自己十分明智,如果不是臨走前在眼睛周圍畫了一抹濃重的黑影,她也沒法這樣肆無忌憚的打量眾人。
孟萋萋慢悠悠的踏入殿內,左手邊就是北燕來的使臣。使臣本人長的平淡無奇,倒是他身後的那個侍從麵容很是風流俊秀,一雙眼睛在孟萋萋身上打了個轉,額角青筋微微抽動幾下。
孟萋萋自以為今日的裝扮足夠倒胃口了,誰知道當小太監報:“永寧公主到!”的時候,孟萋萋才知道論俗氣,她是萬萬比不過謝瑤華的。
謝瑤華渾身鑲金戴銀,腦袋上插著的簪子多如孔雀開屏,她高傲的揚著頭顱,扶著婢女的手走進來。經過孟萋萋身邊時,還十分挑釁地哼了一聲。
謝瑤華一向喜歡與她攀比,孟萋萋隻是沒料到謝瑤華的腦子這麽不靈光,連今日這樣的穿著也要一較高下。
謝瑤華往她身邊一站,紅彤彤的嘴唇配著極綠的衣服,她得意的看了看孟萋萋,仿佛在說:你輸了。
孟萋萋甘拜下風,往後退了退,盡量不與她站在一條線上。
坐在最上首的楚帝麵色不太好看。
這次為北燕使臣接風洗塵的宴會,他隻讓平時這兩個自己最寵愛的公主來了。當看到孟萋萋與謝瑤華穿成這樣的時候,他幾乎就要拍案而起。
這穿的紅彤彤綠油油的都是什麽東西!真是敗壞我朝楚風。
但事已至此,隻好讓她們先坐下來。
兩位公主品味獨特,實在令臣某大開眼界。”使臣幹笑著。
楚帝也幹笑兩下,隨後道:“方才你所提及的事,朕不是不允,隻是盛家雖背叛朕在線,但好歹生前也有過赫赫戰功,朕若是就將他的遺孤這麽給了人,恐怕要淪為天下人的話柄。”
北燕時辰站起身,向楚帝方向拱手:“不瞞陛下,隻是我們世子聽聞盛家的那位小公子天賦異稟,雖然年幼卻有奇才,故而十分好奇。本不該左右陛下的抉擇,但想來陛下早已決定網開一麵,否則不會留著盛小公子回京。既然陛下不知如何安置這樣的一個人,不如交給我們,屆時也不必來儀公主出嫁,自能穩固兩國邦交。”
楚帝謝崇明沉吟了片刻,看向殿內某處:“事關你的自由來去,你意下如何?”
孟萋萋順著他的眼神望過去,整個人都呆愣在那裏。
大殿的最角落,坐著一個低垂著眼睫的少年。他看起來不過十二、三歲的光景,整個人安靜的坐在那,宛如一潭靜水。此時聽見楚帝喚他,他才抬起頭,露出一雙極俊美的雙眼來。
目光流轉間,像是給漆黑眸底注入了幾分生氣,然這活氣卻似一滴水灌入大海,轉瞬便被吞沒得一幹二淨,隻剩下一雙深邃清寂的眼。
這再熟悉不過的眉眼,讓孟萋萋的心一度心悸。
盛嘉彥……
原來你在這裏!
隻看他站起身,眾目睽睽下不見分毫慌亂,四平八穩的聲音傳入孟萋萋耳裏。
蒙陛下寬恕,嘉彥莫敢不從,謹遵陛下旨意。”
楚帝見他態度還算和氣,便點點頭:“既然如此,那你就先跟他們回北燕待一陣子吧。要時刻記著,不要走你父親的老路,你如今已是庶民身份,如此去了北燕,切不可造次。”
皇上的話說的很不給情麵,盛嘉彥都平心靜氣的應了。
孟萋萋瞪大眼睛,她實在是忍不下去了。要盛嘉彥在眾目睽睽下,被皇帝當做一件物品來與鄰國交易,還不忘在他剛失去親人的時候狠狠踩上一腳,孟萋萋見不得盛嘉彥受這樣的委屈。
於是她想也沒想,立刻拍案而起。
不行!”她轉向坐在上首的皇帝:“舅舅,他不能走。”
孟萋萋接連兩天都當眾駁他的麵子,楚帝的麵色不好看起來:“來儀,不得放肆。”
坐在一旁的謝瑤華也不禁扯了扯孟萋萋的衣袖,小聲道:“快坐下來,他現在就是個庶人,你管他死活!”
孟萋萋回首看著盛嘉彥,對方也在看著她。那一抹冰涼的目光,眼裏一片死寂。哪怕孟萋萋為他站出來說話,他的眼波也未曾有過一絲波動。
舅舅,既然他隻是一個黎民百姓,為何來儀要了卻不可以?”說罷,她恨恨的看向北燕使臣:“北燕堂堂大國,卻願意為了一個盛家的遺孤如此費心費力,想必打的算盤沒有嘴上說的那麽簡單!”
放肆!”謝崇明將手中的酒杯擲在地上:“來人,將來儀公主壓下去,沒有我的吩咐不得再踏入殿內半步!”
孟萋萋見狀,知道自己如果不來點硬的,盛嘉彥當真要被送走了。
於是她心一橫,大呼一聲:“如果舅舅不答應來儀,來儀不如今日就了結了自己!”
說罷,她在眾人都不備的情況下,猛地衝向一旁的紅柱。
撞上去的時候,孟萋萋真想疼的罵爹罵娘。
但她來不及作任何聲音,便昏厥了過去。
昏迷前她努力地望向盛嘉彥的方向,後者仍舊靜靜地立在原地,對孟萋萋的撞柱並沒有任何反應。反而周圍的宮人大驚失色的跑向她,連同著坐在上位的楚帝也慌了神。
眾人都很慌張,除了他。
盛嘉彥,你該不會喝了孟婆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