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盛家的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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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府裏,孟老夫人摟著尚在昏迷中的孟萋萋心肝兒寶貝的喊:“我們萋萋要是好不了了,你們也讓我一起去了算了!我就這麽一個嬌嬌的孫女,可不能出事!”
她這話剛說完,旁邊站著的幾個妙齡女子臉色皆有些不大好看。
礙著老夫人正在傷心,而且孟萋萋身份的確尊貴,她們不得不按捺下心中的不痛快,由為首的那個年紀稍微年長點的大姐上前勸慰:“祖母,您可得保重身子。萋萋最是依賴您了,要是她醒了發現您也病倒了,那該多著急。”
孟老夫人擦了擦眼淚,冷冷道:“與萋萋一同回來的盛家那小子可安排住處了?”
嬤嬤點頭道:“已經安排了。皇上提前交待的,咱們三小姐一定要將盛小公子帶回來,皇上無可奈何,便將倆人都送了回來。奴婢正想問問您的意思,這位盛公子今後便這般養在府中麽?小姐一日日的大了起來,總這麽養著他也不是個辦法。”
孟老夫人正要作答,懷裏的孟萋萋卻‘嚶嚀’一聲幽幽轉醒過來。
其實孟萋萋早在自個兒被皇上送回府的途中便醒了。如她所料,在她這般以死相逼的情況下,她的皇帝舅舅果真心軟的成全了她的心意,讓盛嘉彥跟著她一同回府了。
還說以後盛嘉彥是生是死,都得看著孟萋萋的麵色辦。
心願達成的孟萋萋還有一種翻身農奴把歌唱的欣喜,以往在地府中都是自己聽從盛嘉彥的安排和吩咐,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欺負他,想想都是極美的。
最重要的是,在孟府她就是一小霸王,有她的庇護,想來無人會為難盛嘉彥。
隻是自己今日這麽一撞完全是為了他,極度護犢子的祖母應當不會給盛嘉彥好麵色。孟萋萋生怕祖母在這時隨口打發了他,連忙假裝轉醒過來。
祖母……”她柔弱的喊了一聲。
看著平時活蹦亂跳的孫女兒此刻虛弱的躺在榻上,孟老夫人又止不住的掉眼淚。她如今也是快七十的人,穿了一件老檀色緙絲對襟長緞子,翡翠抹額,梳的整整齊齊一絲不苟的發鬢。頭發雖盡數花白,但人顯得精神矍鑠。此刻她眉間染著少有的疲憊,滿眼心痛的望著孟萋萋紅腫的額頭。
聽著孟萋萋醒了喊她一聲,她連忙‘噯’了一聲。轉身拿絞好的熱帕子來親自給她擦臉,又問了問她額頭是否還痛,要不要喝水,餓不餓。
孟萋萋緩緩搖頭,啞著嗓問:“盛嘉……盛家的公子呢?”
孟老太太聽後又是眼眶一紅:“萋萋啊,自打你爹娘雙雙逝去,你便一直在我膝下養著。祖母慣是寵著你的,要什麽給什麽,可祖母年紀大了,精力不濟,時常看不住你。你現下在宮中鬧出這樣的動靜,還是為了一個亂臣賊子的後人,你這闖的亂子都叫天下人知曉了,是祖母沒把你教好,你現在可以告訴祖母你是為什麽鐵了心要將他領回來了罷?”
孟萋萋看著孟老太太眼角的皺紋和她滿臉的倦色,心裏有些愧疚,隻得糯糯道:“祖母,這件事是我不對。可是我也是一心想救盛……盛石頭,如果任由他跟著北燕的人回去了,他那樣尷尬的身份,保不齊要被人磋磨死,好歹小時候我也與他做過幾日玩伴,我怎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被北燕的人帶走呢?”
她這話說完,孟老太太卻是再也無法故意板著臉了,笑了幾聲:“你這丫頭也是奇怪,小時候他在府裏住著的時候,你沒少欺負他。那時候你欺負人家不會說話,明的暗的做了多少壞事,你以為祖母都不知曉?”
她不提這事還好,她一提孟萋萋就悔的腸子都青了。
盛嘉彥的父親是自己父親的舊友,父親還在世的時候,盛老將軍曾帶著盛嘉彥入京在他們家住過幾日。那時候孟萋萋以為他不是盛嘉彥,作弄他不少次。偏生那時的盛嘉彥已經五歲了,卻連話都不會說,可以說是心智晚開的一個孩子。
誰能想到這才七年的光景,他就又長回那副俊美無雙的模樣了!?更何況之前在大殿上盛嘉彥對答如流,也不像當年那個連話都不會說的小胖子。而且想起他的眼神,孟萋萋隻覺這一世的盛嘉彥十分陰翳。
她沒想到自己這一生過得這麽順遂,盛嘉彥的命格卻被月老安排的如此淒苦。
先是滿門被滅,又被殺父仇人叫回京城當著眾人和別國使臣的麵羞辱他的氣節,現在又成了孟府房簷下的一名居客。
這樣漂泊的人生,孟萋萋替盛嘉彥恨月老恨得牙癢癢。
孟老太太伸手將寶貝孫女抱在懷裏,含笑道:“罷了罷了,既然我們萋萋喜歡,就留著他吧。雖說他是亂臣賊子的遺孤,但既然你舅舅都沒說什麽,況且他的父親也是你父親的老友,我們便權當做件好事,將他先好生養大吧。隻要我的萋萋高興了,祖母替你護著他。”
孟萋萋喜不自勝,當即鑽進孟老夫人的懷中撒嬌。誰知衝勁太大,不僅險些將老夫人撞翻,還將自己受傷的額頭磕的又是一下劇痛。眾人連忙又哄鬧起來,一會喊著‘老太君’一會又喚著‘三小姐’,這般折騰了好半晌,屋內十幾餘人才隨著孟老夫人的離開而散去。
孟宜慧和孟宜蓮相攜離開,待周圍隻剩她倆及她二人的丫鬟奴仆時,孟宜蓮麵上才現出幾分不耐來。
三妹福氣好,祖母疼她疼的跟眼珠子似的。那盛家的遺孤是何等的人呀,這樣的燙手山芋也就咱三妹敢接進府來養著,日後若是成了大患,咱們是不是都得跟著遭殃?”
多嘴,”孟宜慧斥責一聲,她在孟府是最年長的一位小姐,如今已經到了說嫁的年齡,平時或多或少的也會教導妹妹:“這樣的話日後不必再說了,既然知道祖母疼她,咱們在旁順著祖母就是。否則被祖母聽到你這番話,又要念叨你了。”
她們兩個是大房所生,孟萋萋是二房獨女,雖然平時姐妹相稱,但到底隔著一層血緣關係。孟宜慧心中到底還是向著自己的親妹妹孟宜蓮的。
不過說來也奇怪,那盛家的小公子年幼時我也是見過的,那時並不長得這副模樣呀。猶記得那時他圓圓胖胖的,出身武家卻連刀都握不起來,三妹那時不也經常欺負他麽。為何現在卻拚死在這種關鍵時候將他護了下來,莫不是三妹見他長得豐神俊朗,動了心思吧?”
孟宜慧又剜了她一眼:“整天琢磨這些不三不四的東西,讓你學的女紅刺繡沒一樣做得好。與其關心三妹妹,不如想想自己。她有皇帝舅舅和老祖母護著,你有什麽?可長點心吧。”
她們都走後沒多久,孟萋萋便自己從床上爬起來,輕手輕腳的穿戴完畢,踩著木墩子翻窗跑了出去。
她方才假裝昏迷的時候聽見孟老夫人將盛嘉彥安排進了橘院裏,那裏久無人住,也不知盛嘉彥住不住得慣。而且這麽久了她都沒有見到他,孟萋萋很想再多看看盛嘉彥。
她貓著腰一路跑到了橘院附近,誰知拐彎的時候光注意身後去了,沒注意前方腳下擺在一旁的花盆。孟萋萋一腳踢了上去,痛的‘啊嗚’一聲跳了起來。
她這一叫喚,被不遠處掃地的奴仆聽見。奴仆循著聲走過來,孟萋萋連忙一溜煙閃身跑進橘院內。
奴仆站在橘院門口探頭往裏頭瞧了幾眼,發現下午三小姐帶回來的那位盛公子正坐在庭院裏看書。也不知他這個書卷是從哪兒撿來的,他俊美的側顏和略微白皙的麵孔似一幅畫一般融進了四周都是枯枝的橘院中。
奴仆看了許久也沒什麽異樣,便轉身走遠。
待他走後,孟萋萋才從盛嘉彥的身側伸出一個腦袋來。
彼時的她拿盛嘉彥的袍子搭在腦袋上,盛嘉彥的身形剛好擋住了蹲著的她,這才躲過了奴仆的視線。否則被人發現她病還沒好就偷溜出來,到時祖母又要向盛嘉彥發難。
你可以起來了。”他淡淡道。
孟萋萋聽後一愣,反應過來傻笑一聲,她手中仍然捏著盛嘉彥的袍子,倆人四目相對,孟萋萋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
盛嘉彥看著她的眼裏滿滿都是陌生的神色,顯然是真的喝了孟婆湯,這一世不記得她了。
她舉起手中拈著的盛嘉彥的衣袍一角,沒話找話道:“你的衣服都破啦,棉絮都露出來了。等過幾日我讓祖母給你做幾套新的……”
她越說聲音越小,因為看見盛嘉彥的麵色越來越冷。
你需要我為你做什麽?”半晌,他突兀的問道。
孟萋萋疑惑的歪著頭:“我什麽都不需要你為我做。”
那你今早為什麽在殿中為我挺身而出?”
他審視的目光跟他做閻王時審犯人的眼神一樣如出一轍,孟萋萋受他淫威迫害多年,險些下意識就要跪下認錯求饒了。
她繃住顫抖的雙腿,故作鎮定道:“也沒有什麽特殊原因,隻不過因為我們小時候做過玩伴,你是不是忘啦?你那時候還叫盛石頭呢!”
我沒忘,”他默默道:“我也從未叫過什麽盛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