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萋萋的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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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如何!?”謝瑤華突然揚起通紅的雙眼,撲過去手指死死扣住孟萋萋的衣襟:“孟來儀,我們之間早該有個了斷了。我和玄冽下月本要成親了,可他竟自願領兵鎮守西南,你說不是因為你,我怎會相信?如果你真的連死也不能消除在他心中的念想,那我就讓他當場看著你死卻無能為力,我不相信這樣做了,他還能念著你!”
孟萋萋奮力掙紮,卻發現謝瑤華死死的抓著。
來人!”謝瑤華高呼一聲,便從門外衝進來兩個異族守衛,他們一左一右架住孟萋萋往門外拖去。
謝瑤華!謝瑤華——”
看著孟萋萋被人拖走,謝瑤華心中既是懼怕,又是滿滿的恨意。她捏緊了手中的帕子,不知為何,忽然想起幼時她和孟萋萋一同打壞禦花園的牡丹,一起被母後責罵。還有雨天倆人在太液池踩水,孟萋萋溺水,是她把孟萋萋拉了上來。還有倆人一起躲雨,躲在巨大的芭蕉葉下……
一幕幕的回憶衝擊著謝瑤華的心,她死死地捏住拳頭,不讓自己的心軟再占據一分一毫。謝瑤華撇過頭去,眼眶通紅。
這不能怪她……不能怪她,要怪就怪孟萋萋自己吧……
孟萋萋被人拖拽著,手腕生疼。她被人從屋子裏往外拖去,一路上道路兩旁有縮著頭的百姓,孟萋萋大聲呼救,對方卻隻是縮著脖子,露出一雙眼睛來,麵上的神情無一不是‘愛莫能助’。
賀商的士兵已經堂而皇之的出入及城,普通的老百姓們根本不敢反抗。
兩個賀商的士兵將孟萋萋拖到了一個人麵前,孟萋萋抬首,發現是那日從徐守備家裏出來的人。
來儀公主,”對方說著一口不太流利的中原話:“我是賀商的阿木托,很高興見到你,雖然是以這樣粗暴的方式。”
孟萋萋臉上揚著憤怒:“賀商不要得意,等京師的大軍一來,你們這群異族隻會化作大楚江山的一粒砂石。”
的確如此,大楚強國興盛,我們自然不敢小覷,不過——”
阿木托眯著湛藍色的眼睛:“要是能拿來儀公主交換,自然再好不過了。所以來儀公主,免不得你要受點苦頭了。”
說罷,他對侍衛說了幾句什麽,那兩個賀商的士兵便將孟萋萋拖拽著往前。
孟萋萋還未回過神來,手腕上就被人綁上了幾股麻繩,隨後她有些輕顫問:“你們要做什麽?”
阿木托在她身後道:“來儀公主,您可能不知道。及城已經被兵包圍,不日許是要進攻了,為了城中的其餘弟兄,我們準備拿你跟楚皇做個交易。”
語畢,士兵抬著孟萋萋,將她一把扔下城牆。
孟萋萋大呼一聲,死死閉著眼睛,到了空中卻停住了,同時手腕處傳來一陣劇痛。
他們竟將她吊在了城牆上!
及城外,已經站著黑壓壓的士兵。他們看見孟萋萋突兀的被丟了出來,皆是嘩然一驚。為首領兵的遲崢看見那熟悉的身影,驚愕非常:“來儀!”
他剛剛策馬上前一步,城牆上的賀商士兵便射了一支箭弩,正中他的馬蹄之下。
遲叔……”孟萋萋艱難出聲:“別過來……”
遲崢勃然大怒,仰首高呼:“賀商小人,若是有骨氣之輩,何必要為難一個女子!?”
阿木托給了一個譏笑的麵孔:“遲大將軍,我不願與你廢話,叫你們楚國在皇帝麵前說得上話的人來。從現在開始,每個時辰我殺十個及城人,用楚人的鮮血,振我賀商士氣!還望京城中的大人們來的快一些,否則及城血流成河,也是難以收拾的。”
遲崢啐了一口:“無膽鼠輩!”
阿木托毫不在意:“當然了,遲大將軍也可以強行攻城,隻可惜來儀公主的性命能不能保得住,就不知道了。你們中原有個詞叫‘權衡利弊’,我相信一個來儀公主換一個及城,應當不虧。”
遲崢讓人快馬加鞭的趕回京城通風報信,他焦急的立在馬上,看著孟萋萋。
孟萋萋被冬日的冷風一下又一下的灌進衣領,意識昏沉,卻還能清醒的意識到自己仍舊被掛在城牆上。
遲崢沒有讓大軍撤離半步,喊道:“來儀,你要撐住。”
孟萋萋兩隻手腕上的麻繩已經勒進肉中,有血珠從白皙的皮膚上冒出。
她紅唇幹裂,發絲淩亂。
阿木托言出必行,每個時辰他都殺了十個及城的百姓,將屍體從高高的城樓上扔下。
期間他們將孟萋萋拉上去,給她水喝,怕她就這樣死了。孟萋萋躺在地上看見謝瑤華麵帶驚恐,躲在柱子後麵站著。
謝瑤華……我要跟謝瑤華說句話,讓她過來。”她聲音沙啞,死死盯著謝瑤華:“你們要是想奪及城,讓謝瑤華過來,你們就能拿到想要的。”
士兵看了看阿木托,阿木托點頭,謝瑤華便被人推著上前。
孟萋萋死拽著她的衣袖,輕聲:“永寧……我不管你有多麽恨我,可你現在再袖手旁觀,隻會有更多的百姓死在賀商的刀下。你作為大楚的公主,你不能這樣。而且永寧……”
孟萋萋似乎在用一種祈求的語氣道:“我有身孕了,孩子是盛嘉彥的,我不能死……”
謝瑤華那一瞬睜大了雙目,眼裏充斥著難以置信。
阿木托怕她倆密謀什麽,讓人拖走了謝瑤華。
謝瑤華滿麵驚詫的被人拽離,孟萋萋手腕上的血色突然觸動了她心中封存的情感。
他們再度將孟萋萋綁好掛在城牆上,孟萋萋耷拉著腦袋,了無生氣的模樣。
阿木托揚聲:“遲大將軍,楚朝的大人們竟還未來麽?再拖下去,來儀公主可就撐不住了。”
孟萋萋舔著幹澀的唇,她不知道剛才那番話能不能讓謝瑤華回心轉意。
火光燒紅了及城半邊天,慢慢積累的雲層吞噬了天邊的那一抹殘月。
到了晚間,大雪飄飛,阿木托不厭其煩的第五次丟下十個及城百姓的屍體。
孟萋萋聽著城中這些死去百姓的親人們的哀嚎聲,她的心鈍痛不已。
阿木托挾持著她,導致遲崢不敢強攻,隻能幹看著孟萋萋難受,卻無能為力。
最後一次,孟萋萋看了眼遠方,她努力抬起頭:“阿木托,我有話要說!”
阿木托遲疑了一下,讓人將她拉了上來。
孟萋萋最後一次看著及城外黑壓壓的士兵們以及遲崢焦急的神情。忽而,她聽見細碎的噠噠馬蹄聲由遠及近。
孟萋萋心意已決,趁機道:“阿木托,如你所說,我是來儀的公主。”
阿木托看著她,不明何意。
我的舅舅在我幼年時曾教過我,作為大楚的公主,要以血肉熔鑄社稷,才不愧黎民百姓對我們天家皇室的供養。”
孟萋萋爬上城牆,她對著樓下黑壓壓的楚國士兵大呼:“我是孟萋萋,是大楚國的來儀公主。我生當為百姓,死亦為百姓!絕不讓宵小拿捏我的性命,來要挾你們。”
孟萋萋的餘光瞥見那人披著黑氅騎著白馬逐漸靠近的身影,可惜已經來不及了,阿木托已經從背後伸手要來抓她。幾乎是一瞬間,孟萋萋從城牆上一躍而下。
也許人死之前,時間都會慢許多。
呼嘯的冬風從耳畔刮過,孟萋萋重重跌在地上,看見來不及接住她的遲崢,也看到了盛嘉彥那一瞬間驚俱痛楚的麵孔。
看見大雪紛飛中,黑壓壓的楚國士兵們皆神色悲慟。
萋萋!”
最後一刻,孟萋萋聽見盛嘉彥撕心裂肺的呼喊,看見他黑色的大氅上的鮮血,和眼中的哀慟悲切。
她來不及說最後一句話,便如一朵應當開在春天裏的花一般,被冬夜的大雪所淹沒,最後消亡。
盛嘉彥抱著孟萋萋冰冷的身體,阿木托立刻在城牆上讓人支起箭弩,射向長信侯。
那一瞬間有另外一個身影飛撲過來,將二人擋在身下,自己卻身中數箭。
聶玄冽嘴角滑落一股鮮血,他死死的盯著躺在盛嘉彥懷中的孟萋萋。悲痛過度的他搶過遲崢的長槍,腳虛空踩了幾步便登上城牆,一舉挑起一名賀商士兵的衣裳,在空中將他頭部斬下。
鮮紅的血和白色的飛雪成了今夜中最濃墨的色彩。
大軍壓入及城的那一刻,阿木托身首異處。
盛嘉彥埋首孟萋萋頸中:“萋萋……我的萋萋……”
遲崢將魂不守舍的謝瑤華從及城中抓住,推到了盛嘉彥跟前。盛嘉彥抬起殺意四起的雙眼,謝瑤華被他這樣的眼神嚇得一個冷顫。
孟來儀她……”謝瑤華有些語無倫次:“她懷孕了……”
盛嘉彥怔忪片刻,幾乎是一瞬間腰間長劍出鞘,下一秒刀鋒已經抵在了謝瑤華的脖頸上,隻要再近一寸,謝瑤華就會身首異處。
但他的劍怎麽也無法劈下去。
因為……
聶玄冽用他的手死死握住了盛嘉彥揮過去的劍鋒。
盛嘉彥改劈為刺,向聶玄冽的眼睛襲去。
聶玄冽卻不動彈,任由他的劍準備沒入自己的眼中。
盛嘉彥的劍鋒生生停住,待聶玄冽再睜眼時,盛嘉彥已經將長劍丟擲在地上,抱著逐漸僵硬冰冷的孟萋萋,轉身走入無邊無盡的風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