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楚玉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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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萋萋不受控製的顫動起來,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不斷湧出,她形態狼狽至此,讓楚玉稍稍一驚。

    孟萋萋的頭沉沉的,孟庸的情緒就越是清晰。

    她甚至懷疑是不是聽見了孟庸在她心底哭泣的聲音。

    其實到底是可以理解的,一個利欲熏心的母家,對孟庸非但沒有助力,任由她在宮中受苦無枝可依,甚而還曾想要她的命。一個看似強大的母家,沒有幫助過她,可能還想過要置她於死地陷她於難堪。換做是誰都會難以接受的。

    “皇後娘娘,您沒事吧?”楚玉擔憂的望著她。

    “沒事,事情我知道了,謝謝你告知我,你先退下吧。會有人帶你離開,這件事暫時不要和任何人提及,不然你可能過不上平靜的生活了。”在孟萋萋徹底失去對孟庸身體的控製之前,她先行讓楚玉離開了。

    楚玉離開前再度擔憂的看了看孟萋萋,爾後她轉身離開。

    她走後,孟萋萋滿頭虛汗,她能感到心中的震動,像是有什麽東西要破殼而出一般。她害怕會壓不住孟庸的魂識了,連忙讓人去找盛嘉彥回來。

    “娘娘,景天師剛剛稱有要事稟告陛下,陛下此時與他正在您隔壁的閣內相談,是否需要奴婢進去稟報?”

    孟萋萋聽言,咬緊下唇,想了半天還是搖搖頭:“本宮累得很了,睡一會,如果陛下事情談完了,請他即刻過來。”

    孟庸啊孟庸,你冷靜一些,你這樣激動對我們倆都沒有好處。

    孟萋萋平躺在床上,試圖安撫心中躁動的孟庸。然而孟庸僅存的魂識像是失控的靈體,在身體中橫衝直撞,還不斷嚐試將孟萋萋擠出她自己的身體。

    孟萋萋陣陣懊惱,不禁感慨:“當初用黑龍的身子時也沒有她這樣鬧騰的。”

    她的話是下意識說出的,說完後她猛地一愣,並久久不能回神。

    黑龍?夢裏蠻荒的那位帝尊麽?

    在孟萋萋看不到的地方,隔壁的暖閣內,桌案上的銅爐並未燃著檀香,隻是孤零零的擺放在空無一物的桌案上。室內裝飾簡單,因為整棟瓊樓都是皇帝打獵的臨時行宮。既沒有皇宮的奢華,也沒有觀春園那樣的小巧精致。

    盛嘉彥自然的坐在羅漢榻上,動作悠閑的品茗,神色泰然自若的仿佛是在他自己的家中。他看著麵前恭敬垂首的景梵,慢慢道:“景卿從一開始就跟著朕,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眼下聲稱有要事相告,不如告訴朕到底是何要事,能讓你想要開口卻又不敢說出來。”

    景梵一直不開口,直到盛嘉彥發話了,他才默默道:“其實這件事非關微臣,而是事關皇後娘娘。”

    “哦?”盛嘉彥微微揚眉。

    景梵緩緩抬首,並不賣關子直截了當的說:“皇後娘娘魂魄不穩了。”

    盛嘉彥端著茶盞的手驀然一頓,目光夾雜著淩厲的刀鋒卷向景梵:“大膽,你這話是何意?”

    景梵沒有絲毫懼怕和慌亂,他穩穩地對上盛嘉彥的雙目:“微臣何意,陛下心中最了解不過。微臣剛剛在林子裏時已經說過了,昨夜夜觀星象發現鳳星有變,皇後娘娘魂魄不穩。不然何以隻是摔了一跤卻需要臥榻,並且勞得陛下在小小的瓊樓停腳歇息,命令全軍待命?不過都是因為皇後娘娘的情況不容樂觀,沒有人能幫的了娘娘和您,除了微臣。”

    他說罷,還不忘補一句:“陛下,娘娘的情況嚴重,可不能再拖下去了。”

    盛嘉彥將茶盞往案上一放,青瓷擦出輕微的細響。良久,他開口:“你想要什麽?”

    “微臣想要的很簡單,一大筆黃金而已。”

    他的要求太過簡單,以至於盛嘉彥開始懷疑他的目的性:“僅此而已?”

    景梵綻了一個非常商人化的完美笑容:“是的,就這麽簡單,微臣愛財如命,所以懇請皇上準許。隻要您點頭,微臣立刻就能救皇後娘娘於水火之中。”

    盛嘉彥情不自禁冷笑一聲:“水火之中?”

    景梵點頭:“微臣雖然看起來是個不學無術的神棍,但好歹是有點真本事的。至少娘娘的魂魄臣可以穩住,雖然開口要錢的確是不妥,不過這就是微臣的祖師爺傳下來的祖訓,希望陛下理解。不過如果非要找個人道原因,那應當是微臣為了報恩吧。”

    他這話說完,盛嘉彥的冷冷目光便將他兜頭罩住。看來景梵果真是有些本事的,能看出那次在觀春園周行身體裏的到底是誰,怪不得他會給什麽稱心如意佩,隻是這種人居然隻是想要一些錢財,前後怎樣都說不通。

    盛嘉彥略略抬眼,聲音平靜無波,眸光深澈,讓人不寒而栗:“看景卿對自己仿佛十分有信心的樣子,條件朕可以答應你。不過”他微微傾身,明明隻是清秀的麵容竟凸顯幾分威嚴來,迫的景梵不敢對上他的眼。

    “不過你口中的安定皇後的魂魄可要仔細小心了,如果弄錯了人,不要怪我讓你功虧一簣。”盛嘉彥說罷,甩袖喚人備黃金。

    景梵跟在他身後離開房間時,額上已出一片冷汗。

    他不知道自己在心虛什麽,隻是剛剛居然有一種被人洞穿的感覺。

    景梵將一切東西準備好時,孟萋萋已經陷入深深的昏睡中了。並且是叫不醒的那種,任是旁人在旁邊推搡半天,她都不帶睜一下眼皮。唯獨盛嘉彥喊她的時候,她才會稍稍皺眉,爾後又再度陷入昏睡。

    景梵先是跪在床榻邊為孟萋萋施針,盛嘉彥在後麵冷眼看著,景梵察覺到背後兩股冰冷的視線讓他著實坐立難安,便忍不住道:“陛下,可以請您先出去嗎?微臣一定會對娘娘盡心盡力,也不會出錯的。”

    他最後幾個字音咬的很重,盛嘉彥挑眉默許,最後威脅似的又看了他一眼,才轉身出去。

    為了避免有人將皇後突然病重的事傳出,周圍已經讓侍衛清的一幹二淨,一個閑雜人等也沒有。站在二樓的欄杆後,盛嘉彥憑欄遠望,神色晦暗不明。

    倒是衰神急的在他身後團團轉,不斷咬著指甲:“陛下,陛下你說怎麽辦呢!?孟姐姐她”他不禁壓低聲音:“孟姐姐不會被孟庸給擠走了吧。”

    盛嘉彥喉結一動,須臾隻說出幾字:“也許吧。”

    衰神大禍臨頭一般“啊”了一聲,他抱著腦袋懊惱:“那可怎麽辦?天庭上頭的神仙們又要說孟姐姐不能完成他們的交待了。最近還新上任了幾個神仙,都很難對付的呢。陛下,要不要我們現在傳信回地府,讓他們早做準備麵對天庭?”

    盛嘉彥的聲音淡的如同天邊飄散的雲:“為什麽?我從來關心的不是天庭怎麽樣,我來人間一趟,也不是真的怕了他們。”

    “那陛下是為了?”

    盛嘉彥回頭冷冷並帶著殺意看了他一眼,衰神會意,老實閉嘴。

    他從來不是為了完成真武大帝交待的事情而來凡間,也不是懼怕八荒眾神,他有一個他始終害怕的事,這件事他不能向任何人提及,甚至孟萋萋也不能知道。為了這件事,他必須來凡間一趟。

    衰神安靜了一會,還是忍不住焦急的團團轉:“孟庸好好地怎麽就會突然醒過來,按理說我們不會出錯,除非孟姐姐離開身體她才會蘇醒,不然也隻是一縷意識掙紮而已,哪有這樣嚴重的情況出現的。哎而且孟姐姐為何摔了一跤就把魂魄摔的不穩了,不會是那個什麽楚采女天賦異稟吧?”

    盛嘉彥眼色漸深,望著遠處群峰連綿的山頭不語。

    孟萋萋沒有食言,她安排人給了楚玉一個包裹,裏麵裝著些黃金和過關的令牌,並讓侍衛領著她從獵場的偏門離開。

    “侍衛大哥,皇後娘娘可好些了?”楚玉忍不住詢問。

    因為皇後突然出了狀況,搞得他們被統領訓斥了多次,侍衛心中也是煩悶,口氣自然不太好:“不需要你操心,趕緊走了吧,趁著陛下還沒反悔。”

    楚玉咬緊下唇,麵色帶著愧疚。

    她正跟著侍衛往偏門走呢,橫斜裏猛地竄出一小孩撞進楚玉的懷中,險些將她撞倒。

    那小孩還疼的“哎喲”一聲。

    楚玉堪堪站定,捂著撞痛的手腕,蹙眉看著那孩子:“你走路何以這樣不小心?”待看清人以後,她微微慍怒:“又是你,是什麽人如此橫衝莽撞,早上見到你的時候就撞過我一次,現在還不吸取教訓,又來冒冒失失的麽?”

    小男孩低了低頭,認錯似的說:“對不起,請您恕罪。”

    楚玉正要說什麽,侍衛卻已經不耐煩的催促:“快走,一會天黑了就要封山了。”

    楚玉不得不重新往前走,心中還不停嘀咕:這奇怪的小孩。

    他們走後,原本被稱作小孩的人,他慢慢抬頭露出一抹詭異的笑。景鶴攤開手,手心中躺著一個小紙人。他隻是微微一握,紙人在他手心中便立刻燃成灰燼。

    師父交待的任務完成了,景鶴拍了拍手,轉身想走。卻在那一瞬間看見他背後站著一人,正警惕的看著他。景鶴心中警鈴大作,他懷疑他對麵的這個人看見了剛剛發生的事。

    周譽禮稚嫩的聲音卻是嚴厲的發問:“你在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