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剛不是還在這兒呢？”林湃又是一聲尖叫，她不相信！

    林呦拉著她，跑到講經閣門外，兩人挨著門口的大柱子，嘰嘰咕咕地說了起來。

    原來剛才林湃跑去前麵給方氏占地兒，林呦帶著林澎敬也占好了一個小角落，萬事俱備，隻等聽經了，可就是一轉眼的工夫，林呦就彎腰用手娟擦了擦蒲團，再抬起頭時，小弟林澎敬就不見了。

    “大姐，真不跟娘說？”林呦慌得不行，時間隔得太久遠，她真的記不清了，小弟應該沒有走丟過吧。

    林湃皺著眉頭，從柱子後麵走出來，此時明空方丈已經開始講經了，她們倆站在這兒太紮眼。

    “先下去，看看大哥上來沒有。”

    林呦忙點頭。

    兩人一路小跑，經過茅廁時，林湃停下輕聲喊了幾遍小弟的名字，沒人回應，兩人對視一眼，失望地繼續往前跑，陸陸續續還有人從山下往上來，都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她倆。

    林呦仔細回想著剛才的場景，按理說，就那麽一小會兒的工夫，小弟應該不會走太遠的，她和大姐是不是找錯方向了？

    “大姐，我覺得小弟應該沒下山。”說完，像是要證明一般，她拉住從她對麵走過來的一個婦人，“大娘，請問您剛才看沒看見一個穿天藍色長衫的小子下山去？”

    那大娘一看就是從村裏來的，一張臉曬得黝黑，看見漂亮小娘子，嘴咧的老大，“沒得沒得，這麽早，除了你們兩個小娘子，都是上山的咯！”

    林呦道了謝，忙把林湃拽回來，“姐，你記不記得講經閣邊上有一個生肖園？”

    “你覺得小弟進了生肖園？”

    “咱們先去看看…”林呦越想越覺得是，恨不得立刻再飛回去。

    可林湃卻不這麽認為，“呦呦，咱倆得分頭行動，你跑得快，你去生肖園找，我還是下山，找大哥，大哥是男的，找起人來比咱們方便。”

    林呦調頭又往回跑。

    剛跑兩步，又被林湃從後麵拽住，“呦呦，別怕，就算碰上了拐子，也別怕！”

    林呦使勁點了點頭，拎著裙子往山上跑，心裏卻七上八下急得不得了，拐子最愛拐的就是林澎敬這種的了，已經養到十歲的健康男娃子，不論賣到哪裏，都有好多人搶著要。

    講經閣的東南角有一條甬路直接通向一片銀杏樹林，整片樹林裏分別建了十二個小院子，每個院子裏都立著一座生肖銅像，這就是紅螺寺有名的十二生肖林。

    林澎敬屬狗，他早就聽學堂裏的同學說過，紅螺寺的十二生肖林好玩得很，尤其是屬狗的那個小院子，裏麵不僅有銅像，還有一個大狗屋，養了好幾隻獵犬，而他，最喜歡獵犬了，一定要看一看！

    所以他偷偷地跑出來了。

    隻是他沒想到，剛進狗園，就碰到了這種事情！

    “你們在幹什麽？”雖然他才十歲，但他從小跟林又卿學功夫，喊起來，聲音倒比一般大人還要響。

    院子裏的一個身穿月白色絲綢長衫的男子被他嚇了一跳，嘩地一下收了手裏的折扇，還沒等林澎敬反應，喊出第二聲前，扇骨一下就敲在了他的後脖頸上，身子一軟，剛那男子順勢接住他，拎小雞仔一樣將他拎進了屋。

    “下手這麽重？”一直沒回頭的另一個男子看著他的背影感慨了句，一臉的不敢苟同。

    “別廢話，趕緊弄開水去。”男子邊說邊將長衫的前襟撩起，掖到腰帶裏，露出裏麵同色係的絲綢長褲，雙腿筆直修長，徑直朝剛才那土坯房走去，此時裏麵那隻母獵犬正值生產，可能是太疼了，哀叫個沒完沒了的。

    “再找些棉布過來。”男子抿著嘴，眼睛卻一直盯著母犬異常腫脹發紅的下麵，情況不妙，“還有酒。”

    “鳴哥，你逗我呢吧，這是哪？佛門境地！我上哪找酒去？”

    鹿鳴早已拿著一塊兔肉，蹲在了母犬身前，這會兒它太累了，已經顧不得凶他了。

    “還想不想要狗崽子了？”

    墨紫宣無語望天，“得！我去，我去，岩放這小子，拿個東西拿這麽久…”

    鹿鳴一直盯著母犬，眼見它的肚子開始抽搐，大手快速地撫上去，雙手拇指相對，像按摩一樣往下一捋，重複了幾次之後，母犬似乎知道他在幫它，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鞋麵，嚶嚀了一聲，再一個用力，萬幸，第一隻狗崽子出生了。

    鹿鳴連忙將備好的幹草團拿過來，放到母犬身前的空地上，母犬這時已經自己咬斷臍帶，正在舔幼犬身上的黏液，雙眼濕漉漉地看著鹿鳴，鹿鳴嗯了一聲，試探性地碰了碰狗崽子，見母犬沒反應，才輕輕地托起，將幹草團子放到幼犬身下，再看母犬的肚子，心下放鬆不少，第一個生出來了，後麵的應該會順利不少。

    半個時辰前，他和墨紫宣走到這裏，無意聽見這隻母犬異常狂躁的叫聲，走進來一看，原來是要生產了，墨紫宣從小就喜歡狗，這一看，卻不走了，非說寺裏的和尚都去講經了，沒人看顧這狗不行。

    更何況，他還想偷走一隻狗崽子！

    墨紫宣一會兒就回來了，手裏抱著一床棉被。

    “酒實在沒有，我讓大壯下山找去了…”說到一半忽然傻了，盯著剛出生的狗崽子，眼冒金光，“生？生了？”

    母犬似是察覺到他的目光，硬是抬起腦袋衝著他狂吠兩聲，吠完就把幼犬叼了起來。

    鹿鳴回頭盯他一眼，“你把被子放下，進屋等著。”

    這個白癡！

    墨紫宣哦了一聲，撂下被子就滾進了旁邊的正屋。

    母犬見他離去，才將幼犬放下，繼續舔它。

    又等了一刻鍾，母犬忽然抽搐了一下，鹿鳴用抹布將剛才的地方擦拭幹淨，洗淨了手回來，母犬已經開始用力，生第二個了，鹿鳴半蹲著，依舊給她按肚子。

    林呦進院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麵，她傻愣愣地盯著眼前那男子的背影，不知為何，竟看呆了。

    可能是已經生完一個，第二個生的快了很多，鹿鳴放好幼犬，才起身看向門口的不速之客。

    林呦今天穿了一件墨綠色百褶布裙，上身是一件棉麻小衫，袖口和前襟處繡了幾朵零零散散的小花，烏黑的頭發上麵別了一支蝴蝶簪子，微風吹過，蝴蝶翅膀扇動，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

    “小姑娘走錯了吧？講經閣在右邊。”鹿鳴以為她迷路了。

    “你在幫狗接生？”

    鹿鳴點頭，複又蹲下去，背對著她。

    “不知公子可看到一個穿天藍色長衫的男娃子？十歲的男娃子…”林呦左手緊握，右手忽然抄起院門口的一個一尺來長的小竹棍，躡手躡腳地往前挪。

    母犬累的夠嗆，但仍半睜著眼舔第二隻幼犬。

    鹿鳴挪了挪第一隻幼犬，將它放到母犬的肚子下，聞到奶香味兒，幼犬吧唧著小嘴，一下就吸上了。

    林呦再跨一步，站到他身後，掄起手裏的竹棍，劈頭蓋臉地就朝他抽了過去，鹿鳴隻覺後背涼風一掃，一回頭，竹棍的頂端正好劃過他的右頰，火辣辣地疼。

    “我小弟在哪？”林呦厲聲一喝，眼睛盯著他腰間掛著的狗頭玉佩，她不會看錯，那是她娘特意給小弟求的護身符，從不離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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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還說多存點稿，但因為某個大情節，刪了寫寫了刪，也是醉了，今天一天都帶孩子，這章是半夜存好的，看文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