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雁端著半盆冷水，手裏拎起早上的水壺，就去了慕蓉的房間。

    在隻有一個人的時候，沉魚才敢稍稍放鬆一下自己的情緒，當還有第二個人的時候，她就會自動縮回那個堅硬的殼裏。

    因為昨晚睡得早，今天一大早慕蓉就醒了，想著要去跟丁老太也要人，就沒有再賴床。

    “姑娘？”

    “嗯。”

    “你起了？”

    “嗯。”

    “那，可要落雁伺候姑娘洗漱？”

    “端水來吧！”

    “喏。”

    落雁把木盆裏的水溫調試好，才端到慕蓉跟前，把手帕浸在水裏，擰幹多餘的水，遞給慕蓉。

    慕蓉擦了一把臉，轉身坐到榻上，問，“落雁啊，昨天我看沉魚好像情緒不太好啊！”

    “這…”

    “有什麽話就說，別吞吞吐吐的，說錯了，你家姑娘又不會打你，怕什麽？”

    “不是，是此事畢竟是沉魚姐姐的私事，我也是聽府裏的老人說的，聽說沉魚姐姐小時候很苦，而老太爺救了她，所以…”

    “嗯，我知道了。”

    “啊？我還什麽都沒說呢！”

    慕蓉輕輕拍了落雁的小屁股一下，調侃道：“那我們小落雁有沒有什麽舍不得的人啊？”

    “姑娘！”

    落雁滿臉羞紅，想不到看著文文靜靜的姑娘，竟然會像登徒子那樣，可是一時又不知如何表達，隻能羞憤的跺腳。

    “嗬嗬，小落雁害羞了呢！”慕蓉一把拉過落雁，讓她挨著自己坐下，“此事我心中有數了。以後若是跟了我，我希望我們能像一家人那樣，有什麽事就直接說出來。嗯？”

    “姑娘！”落雁看著慕蓉真誠的眼神，情不自禁的點了點頭。

    “這才乖嘛！哦，對了，昨日四哥送的可愛呢？我都給忘了。”

    “落雁一直照顧著呢。”

    “嗯，你先替我養著吧。”

    “叩叩”

    “姑娘，沉魚做了些比較清淡的飯菜，要不要給姑娘端來用膳？”

    “端著去壽康園跟老太爺一起吃吧！”

    沉魚抬頭看了一眼正在伸懶腰的慕蓉，垂下眼，低低的回了聲：“喏。”

    “等一下！”慕蓉叫住快要到門口的沉魚，自言自語道，“老頭應該醒了，不是說老人家都睡的少嗎？”

    “也不知道老頭吃了沒，落雁去問一聲，若是沒吃咱就端著過去，若是吃了，咱就吃了再過去吧。”

    “喏。”

    “沉魚姐姐，過來坐。”

    “姑娘，沉魚不敢。”

    “姐姐就坐吧。蓉蓉就是想以一個妹妹的身份跟姐姐談談心。”

    慕蓉一邊玩著自己的秀發，一邊靜靜的觀察坐在那裏身體略顯僵硬的沉魚，昨晚她給自己擦頭發，其實自己是知道了，一是眼皮子實在睜不開，二呢，是慕蓉能感覺到她對自己有種莫名奇妙的疼惜，不好當麵說破。

    於是就沒理會她。

    其實沉魚也是個心善之人，隻是外表有點冷漠有些不近人情罷了。

    “嗯，其實我的身世你們大概不太清楚。我呢，從小也是個孤兒。我不知道你到底經曆過什麽樣的不幸，但我們又的確都是幸運的那種人，我們都該心存感恩，並且就算不是為了自己，為了當初那個救了自己的人也要快快樂樂的活著，對不對？若是放不下過去，始終活在痛苦裏，那，沉魚姐姐，覺得救自己的那個人希望如此嗎？”

    “幸福的人都是一樣的，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人生短短幾十載，何必現在這些不幸裏，固步自封呢！”

    慕蓉拍了怕沉魚的肩膀，轉身走出了臥室，給沉魚留下足夠的空間，有些事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想明白的。

    相信時間會讓所有的傷都痊愈的。

    慕蓉站在門口，臉上沐浴著陽光，閉上眼，享受這一刻的靜好。

    “姑娘。”

    “嗯？”

    “謝謝你，雖然我現在還是有著放不下，但是，我會努力讓自己快樂起來的。”

    “這才對嘛！”

    慕蓉睜開眼，看著沉魚，“那個，你會束發髻吧？”

    “啊？”

    “啊什麽啊？給我梳頭啊！難道要這麽披頭散發的去老頭那啊？”

    “沉魚手太笨，還是等落雁回來再給姑娘束發吧。”

    “沒事，你來吧，反正啊，是個人絕對比我束的好。而且又不出門，簡單點就行。”

    “好吧。”

    …

    “啊，沉魚，啊，我這一早上，疼疼疼，頭發都讓你梳沒了。”慕蓉抱著自己的腦袋，痛苦不已的說。

    沉魚滿臉的汗來不及擦，跪在地上緊張的說，“姑…姑娘，沉魚早說了，不…不會的。”

    “算了，我還是等落雁來吧。”揉揉自己的頭皮，見沉魚跪在地上，連忙扶起她，說：“起來，我沒有怪你，難怪你總是梳著這一個發髻。”

    “我呀，終於是找到一個跟我一樣手笨的人了，以後羞花就不能隻笑話我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