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詩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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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受到了眾人投來的注目禮,弄瓦趕緊噤了聲,賠了笑,廳堂裏又才熱鬧了起來。

    “前些日子白湮兒還日日到我鋪子裏來,我怎麽就沒聽說這麽個事了?”弄瓦特地壓低了聲音,有些疑惑。

    穀雨生也隻是搖了搖頭,“酒樓裏往來食客多,說那閑話的人自然也就多了,今早央兒來買糕點,我才特意問過了。”

    “到底是怎麽回事?”弄瓦的心已經亂了。

    要說關於這白湮兒與沈青書的事,還得從前幾日舉辦的一年一度的會詩宴說起。

    會詩宴從來弄瓦便是不屑去參加的,就這縣裏的那麽一群窮酸書生你吟我唱,不知道有什麽意思,今年舉辦的時候,弄瓦也定然是沒有關注的,所以才有了這麽一出。

    沈青書今年回來碰巧趕上,作為沈家的代表受到了縣主白術的邀約,在都城時即便有詩會,他也是極少去的,在連橋縣呆了這麽久,身體也不似以往那般羸弱,受到了邀約,自然是萬般樂意。

    詩會當日,沈青書帶著檀末,欣然赴約。

    今年的詩會,地點破天荒地選在了白府別院,沈青書拿著請帖到時,中庭裏已是站了六七個青年男子,白縣主瞧見來人,是個生臉,心中已是有了幾分了然,慌忙相迎而上,沈青書也將請帖雙手遞出,“在下沈府青書,近日赴宴,多有叨擾,還望見諒。”

    聽見沈青書自報家門,與自己所想無差,白術將請帖接了過來,笑了笑,“原來是沈府的大公子,果然是風度翩翩,一表人才,沈公子能來赴會,已是白某人的榮幸,哪兒能說叨擾二字。”說罷,親自將沈青書引至了庭內稍作歇息。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人便都已經到齊了,除了沈青書,大家據是相熟之人,自然對這生麵孔有了議論紛紛。

    “你曉得,這便是那沈府的大公子。”

    “沈府?可是那個沈府?”

    “除了這個沈府,我們縣哪兒還有另一個?”

    “這人有什麽好的,瞧這弱不禁風的模樣,還讓白縣主這般另眼相看?”

    “別說了,別說了,喏,他往這邊瞧了。”

    竊竊私語聲不時地傳入沈青書耳中,沈青書也不做辯解,檀末卻是對著那些嘴碎之人狠狠地剜了一眼,這些人大概還不知道自家公子的文采,隻曉得以貌取人,鼠目寸光。

    “既然人齊了,各位就且入坐,開始今年我們的以詩會友。”白縣主瞧見形勢不對,輕咳一聲才開了口打斷了眾人的交談,“今年與往年相同,依舊還是三局兩勝製,不知今年誰家兒郎能拔得頭籌啊。”

    “沈公子今年第一次參加,還不甚了解,那就由白某人再來解釋一下規則好了。”白縣主對著沈青書笑道。

    沈青書拱了拱手,溫柔地笑道:“那便勞煩白縣主了。”

    “不勞煩,不勞煩。”白縣主捋了捋下巴上的山羊胡,清了清嗓子,繼而說道:“這第一局便是對對子,平仄、色彩、數目等對仗工整為優,且意境相合,上下文呼應者即為勝,第二局是行酒令,詩頭詩尾可以諧音相接,但不可風牛馬不相及,接不上或跑題者便是輸家,直至餘一人,這第三局嘛,詩或畫都可自由發揮,但主題,還得由不才的白某人代為各位題出,不知沈公子可是了解了。”

    沈青書點了點頭,再次答謝,這會詩宴算是正式拉開了帷幕。

    第一局,對對子,由白縣主出了上聯,“曲溪曲曲龍戲水。”

    這第一聯一出聲,庭中一片寂靜,竟是無人應答,沈青書有些困惑,這般簡單的對子,竟無人能答得上?沈青書也不準備接,靜觀其變,果然,不出三滴水漏,便有人接了上來。

    “隴埔隴隴鳳簪花。”此聯一出,大家紛紛對此表示稱讚,雖不算上品,也不差了。

    “上聯,風風雨雨,暖暖寒寒,處處尋尋覓覓。”

    “下聯,鶯鶯燕燕,花花葉葉,卿卿暮暮朝朝。”

    又是一片叫好聲,一時間,宴會氣氛高漲,沈青書倒是饒有情緒的瞧著眾人。

    “上聯,滄海日、赤城霞、峨嵋雪、巫峽雲、洞庭月、彭蠡煙、瀟湘雨、武夷峰、廬山瀑布,合宇宙奇觀,繪吾齋壁。”

    庭中一片寂靜,瞧見眾人抓耳撓腮的模樣,沈青書這才歎了口氣,出了聲,“下聯為少陵詩、摩詰畫、左傳文、司馬史、薛濤箋、右軍帖、南華經、相如賦、屈子離騷,收古今絕藝,置我山窗。”

    沈青書這下聯一對出,立馬迎來的滿堂喝彩。

    上對山景,下對文史,自然人文交相輝映,缺一不可,當真算是絕對,白縣主也不由得對這沈青書另眼相看,當真是一語驚人。

    第一局便以沈青書為勝落下了帷幕。

    第二局行酒令卻不是沈青書所能擅長,才行了兩輪,沈青書便連連擺手,敗下陣來,初春的桃花新釀,清香迷人,沈青書不由得多貪了幾杯,本就不勝酒力的他,竟是有了幾分醉意。

    很快,白縣主將一早便備好的卷軸給打開,上麵大寫的一個“風”,“今年的主題,便是這‘風’字,想必大家都已經看到了,那麽就請各位公子盡快動筆吧,作品完成就同白某人示意一下。”

    一時間,庭中無人出聲,隻剩下了奮筆疾書。

    瞧見眾人皆是行雲流水,自己公子卻紋絲不動,檀末有些站不住了,低聲提醒到:“公子,你怎的還不動筆?”

    沈青書卻搖了搖頭,信心滿滿的對著檀末一笑。

    很快,庭中之人盡數完成,白縣主看了一眼沈青書,有些擔憂的詢問道,“沈公子可是完成了?”

    “沈某已完成,白縣主大可放心。”沈青書報之一笑。

    今年的主題是風,庭中之人均選擇了以詩為之,到了沈青書這兒,大家卻都是驚呆了,隻見沈青書很是淡然的將手中畫卷展開,隻見畫卷中竟是一片空白。

    “沈公子,這?”白縣主皺了皺眉,不禁問道。

    沈青書卻是微微一笑,“主題既然是風,風無形,看不見也摸不著,自然也就是無了,白縣主,你說我說得可對。”

    白縣主當即解了惑,不禁拍手叫好,“沈公子真是好聰穎,這一局也是沈公子略勝了一籌,那麽,我白某人在此宣布,本次的會詩宴優勝者便是沈家大公子沈青書。”

    庭中其他眾人卻是不服氣的,“他這明明是投機取巧,勝之不武!”

    “你們哪些不服氣的,且站出來說一說?”說這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在庭外圍觀了全程的白湮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