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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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特殊的皎潔,星光特殊的燦爛。
兩隻在水中漂流的木盒,此時已相距甚遠了。
。。。。。。
白天的時候,兩隻木盒順流而下——
突然,這隻木盒被什麽東西碰了一下;突然,那隻木盒被什麽東西碰了一下。
兩隻木盒中的兄弟二人,哭著,喊著,呼喚著對方。四隻小手在空中揮舞,聲嘶力竭。似乎隻要這樣,就可以拉近兩個木盒的距離。科室他們所做的一起:悲慘的呼叫以及白白浪費體力的揮動雙手,一點都改變不了眼前的事實。相反的,隻能眼巴巴的望著對方的木盒越飄越遠,越飄越遠。。。。。。
月色清涼,繁星點點。
張浩天有好長時間沒有聽到各個的叫喊聲了。
他想,哥哥睡著了吧?反正是天黑了,哥哥也應該睡著了。
張浩天躺在木盒中,仰頭看著星空。
不知為什麽,在他很小的時候,每當母親抱著他,在院子中乘涼的時候,他看著點點星光,就有一種特殊的親近感覺似得。再大一點,他就自己跑到院中,躺在麥秸上,久久望著那深邃的星空,很久,很久。。。。。。有的時候,他會扛著母親一同來到院中,指著天上的星星,對這母親說:媽媽,那個像咱家的小狗,那個多像咱家的小貓,那個,多像那個家的大哞牛!
坐在堂屋的父親,聽著兒子的話,隻是嘿嘿的笑。
母親隨著兒子的解說,隨聲附和:“是!就是!我兒子說的真好!咋就那麽像啊!”盡管她隻是看著兒子並未抬頭看天上的星星。
張浩天才不管這些呢!他的朦朧的意識中,他認得這些星星,他知道他們在天上做些什麽,它們也在告訴他一些事情。可他卻搞不懂她們的意思。而他有種預感:早晚有一天,他會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麽!
今夜,仍像以往的無數個夜晚一樣:他望著星空,看著星星,腦海中浮想聯翩。
他看到了北鬥七星。
可是,在一個十來歲的小孩的眼中的北鬥七星,確實一個身上閃著七個光點的小姑娘,她在跳舞,在扭動腰肢,在揮動手臂!她是一個比他大的姐姐,她是一個有著苗條的身材,可愛的麵容的姐姐!她在對他微笑,她在對他揮手,打招呼!
張浩天睡著了。。。。。。
張浩天看見那個身有七個光點的小姑娘轉眼間變成了一個身穿七彩霞衣的大姐姐,她一邊唱歌,一邊跳舞,似乎讓他上天上去和她相會。他欠起身體,用兩隻小手抓住木盒的邊緣,用力一撐,竟然像雲彩一樣漂浮起來了。他向著那正在翩翩起舞的大姐姐飛去!途中有一朵白雲漂移過來,裹住它的身體,他覺得那白雲涼涼的,一股寒意從腿上襲來。
他全然沒有在意,繼續向那七星姐姐飛去,就在她接近七星姐姐的時候,那少女停止了跳舞。伸出一支手拉住了他,大聲對他喊道:“張浩天,你的木盒漏水了——!”與此同時,那朵裹著他身體的白雲似乎有了生命一般,將他從少女的身邊拉開,隻向下推了一把,張浩天身上像綁了石塊一樣,急速的向下墜去。。。。。。
張浩天驚醒了!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水已經浸到腰間了,他本能的大叫起來:“爸——媽——哥——救我——!”
沒有回答。
“爸——媽——,我的木盒進水了——!”
沒有回答,
“哥——我的木盒進水了——!”
沒有回答。
張浩天第一次走到了無助,他哭了,喃喃的說:“爸,媽,哥,救我呀——!”
這時,張浩天如夢方醒似得,抬起頭,四下裏尋找,他想起了媽媽已經沒了!爸爸把他和哥哥用木盒裝著,推出家門,沒有跟來!隻有哥哥,一直在他身邊,可此時,連哥哥也不見了。
不知什麽時候,哥哥張浩乾的木盒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黑暗裏,就他目力所及的範圍內。沒有哥哥的影子!此時,他不在喊叫了他清楚的意識到,哭,叫,已經無助於他緩解當前所麵臨的困境了!現在唯一能夠緩解甚至說能夠解救它的就是他自己了。情急之下,他想起了在家戲水玩耍時的情境——撩水!於是他馬上行動起來:雙手攏於胸前,捧起水向外扔去。
這個不到十歲的小男孩,清楚的意識到:隻有將木盒中的積水撩出去,他才不會冷,他才不會有被水淹的感覺,他才不會有危險感!他本能的就是要活下去!他想知道哥哥張浩乾哪裏去了!他更想知道爸爸怎麽樣了!
他不停的撩水,水位下降了!
他高興了。
可是,他累了!困意襲上了心頭!
他睡著了。
木盒中的水又開始增加了
水位上漲到腰位的時候,他好像是被什麽推醒一般,身體抖動一下,醒了。弄清是怎麽回事之後,於是又開始向外撩水,木盒內的水位又開始下降了。
接著,他又累了。。。。。。困了。。。。。。睡著了。。。。。。又開始撩水。。。。。。又累了。。。。。。睡意又來了。。。。。。
。。。。。。
就在天似亮非亮的時候,天色格外的黑暗起來。
天上的星星不見了,就在那七彩霞衣的少女也因一夜的舞蹈而疲憊的隱去了。。。。。。
與之相應的凡間的張浩天也因一夜的拚勞而乏力地倚在木盒的邊沿上,他真有些力不可支了!他也不再抗拒身體內部發出的陣陣預告!各個器官需要休息了。
他沉沉地睡去了!
什麽木盒漏水,什麽洪水滔天,什麽逃難保命,凡此種種人間的事,仿佛不再與他有任何的關係!他太累了,他想開了,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睡覺,睡覺以外統統一切都滾開吧!
。。。。。。
“砰——”地一聲響!
張浩天的木盒——碎了
張浩天掉進水裏
睡夢中,突然嗆進一口水,把他從睡夢中嗆醒了
張浩天的水性是不錯的,短時間還不至於被河水吞噬。
他將頭露出水麵,看見一個巨大,黑乎乎的猶如一麵牆似得東西擋在前麵
而他身在水中,他的木盒的碎片散布在他的周圍
望著麵前那黑乎乎的“黑牆”,將近十歲的承載生命的體內,一次有一種令人不安的感覺襲上心頭——恐懼!這種恐懼感迅速的漫布了他的全身!與此同時,又從身體的深處迸發出一股力量:要掙紮、要抗爭,要自救,不服輸!
他要盡一切的努力,用一切的手段,把這莫名的恐懼壓下去!
他本能地也是唯一能做的就是大叫:“救命啊——!”
喊了數聲之後,隨著聲音的減弱,他不再喊了!
他浮在水麵上!
他——一個未滿十歲的孩子,本就不是足衣暖食的他,在茫茫的洪水中飽受精神上的打擊,體力上的消耗,他累了!餓了!渴了!困了!
他不再拚命的掙紮了!也不再想明天會怎麽樣!也不再想明天的以後會怎麽樣!他隻有一個想法,我要好好的睡一覺了!
就在他沉入水中的同時,耳邊想起了“撲通——”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