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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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在大路上的張浩天,既高興,又害怕。

    高興地是:他自由了!他不再是周家的人了!他又屬於他自己了!

    害怕的是:周家會派人出來,把他抓回去!

    心慌意亂的張浩天,不敢停下逃跑的腳步,還時不時地回頭望上一眼。

    跑出開封城是什麽時候?在開封城外有走了多少時候?他不知道。

    他隻知道:他餓了!腳步開始放緩了!

    前邊一片樹林。

    恐懼、慌亂再加上體力上的透支,使得一個十來歲的小孩子的腳步開始蹣跚起來。

    當他轉過樹林,驚喜的發現前麵不遠的路邊有個茶肆!張浩天似乎看到了救命星般地朝茶肆奔去!

    而當接近茶肆時,他停下了腳步,因為他意識到自己身上分文沒有。

    但是,饑餓使他本能的想茶肆挪去。

    張浩天來到茶棚的近前,看到茶棚裏麵隻有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在喝茶。與其說是喝茶,倒不如說是吃著雜麵饅頭、啃著鹹菜就著茶水。而那所謂的茶水裏就是飄著一兩片茶葉的清水。

    張浩天——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他徑直的走到那男人的桌旁,瞪著兩隻饑餓的眼睛,呆呆的看著那男人,一動不動的站著,看著!看著,站著!

    那吃飯的男人起初隻是慢條斯理的吃著飯,目不斜視。當張浩天來到他的桌旁時,他隻是非常隨便的看了他一眼,隨後,他夾起鹹菜送至嘴邊。突然,他停止了吃飯的動作,像是發現什麽似的,掃過臉,鄭重其事的打量起張浩天來。

    他發現站在他麵前的是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眉目異常的清秀,麵孔輪廓分明,筆挺而不是穩重,嘴角微微下垂卻不失可親可近的柔和線條,原本可親可近但又不容外人冒犯的麵容,現在卻露出饑餓難耐的痛苦表情。

    那男人看了多時,一改剛才的冷漠表情,麵色柔和下來,問:“孩子,你餓了?”

    張浩天點一下頭,回道:“是。”

    張浩天走了過去,可剛走出一步,他不知怎的身體踉蹌了一下。差點沒摔倒,驚得男人伸手扶住他,慢慢的在哪男人的側桌邊坐了下來,當他坐在板凳上時,它的身體好像卸去四斤負擔一般,鬆快極了!

    到了此時,他才正視力那男人。隻見他:一般人的身量,略顯消瘦的身材,平頭正臉,兩腮和下巴有著很濃密的胡子茬。

    但,不知為什麽,當張浩天被男人扶了一把之際,覺得有一股陰涼之氣傳到自己身上,令他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同時還打了一個冷顫。

    這時,那平頭正臉的男人,掃頭朝緊挨茶棚的茅屋喊道:掌櫃的——”

    “唉——!”隨著聲音走出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您吩咐,客官。”那掌櫃的點頭笑道。

    平頭正臉的男人說:“噢,是這樣,我的侄兒夥計出城來接我了。小孩子,不會算計時候,錯過飯點了!他餓了,煩你再加兩個饃,一碗清茶。”

    “好咧!客官,您稍等。”說完,轉身進了茅屋。

    那平頭正臉的男人扭過頭,對張浩天一笑,說:“這地方,隻有雜麵饃了,剛剛發過大水啊!”

    張浩天沒有回答,他的注意力全在那茶棚的掌櫃的身上了。

    不一會兒,掌櫃的用一個舊瓷盤裝著兩個雜麵饃,另一手端著一個大茶碗出來了。他一邊放下瓷盤和瓷碗,一邊笑道:“客官,慢用!”轉身又回屋去了。

    張浩天先端起大瓷碗,一口氣連那茶葉沫子連水喝下去大半碗,隨後抓起一個雜麵饃,一口咬下去,咬去了三分之一。

    平頭正臉的男人笑道:“慢點吃,管夠!”

    張浩天似乎沒有聽見平頭正臉的男人說話,隻顧狼吞虎咽般的吃著。

    平頭正臉的男人看著張浩天吃飯,自己卻不吃了,隻是短期茶碗,慢慢的喝著茶。一邊觀察這張浩天的一舉一動,並及時換來掌櫃的為張浩天添加雜麵饃。

    當人餓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其實並不能吃下多少!

    當張浩天手裏舉著第四個雜麵饃的時候,就有些猶豫了!

    平頭正臉的男人看在眼裏,說:“還吃得下嗎?”

    張浩天沒有回答。

    平頭正臉的男人說:“行了,甭吃了,咱們走吧!”

    張浩天手裏拿著雜麵饃,將那大瓷碗裏的水一飲而盡,這才站起身。

    。。。。。。

    張浩天隨著那平頭正臉的男人來到了他曾近路過的那片樹林,平頭正臉的男人找到大一點的陰涼之地,坐了下來,並且示意張浩天也坐下。

    當張浩天坐下後,平頭正臉的男人說:“孩子,你要去哪?要是投親戚的話,我送你去,你一個人在外邊跑,太危險了。”

    張浩天此時也不要在耍什麽心眼兒了!他雖然有心計,但是當生死存亡在眼前的時候,他選擇先度過死亡關口才是最重要的!他看出那平頭正臉的男人沒有什麽惡意,因此就幹脆實言相告了:“大叔,我是剛從東家哪裏跑出來的,沒有地方去了。”

    平頭正臉的男人一聽,仰起頭想了一會兒,說:“孩子,實話對你說,我是河北人,現在回家去,如果你願意的話,就跟我走吧!”

    張浩天問:“河北在哪?離這兒遠嗎?”

    平頭正臉的男人說:“遠!從這兒到家,大概的七八百裏吧!”

    張浩天不知道七八百裏是多遠,既然那平頭正臉的大叔說很遠,那肯定是很遠吧!而張浩天的內心深處是這樣打算的,離開此地,越遠越好!

    因此,張浩天毫不猶豫的說:“行,我跟您走!”

    這就叫,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