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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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得少時未離家,

    爹親娘愛暖心腸。

    未及享盡天倫樂,

    顛沛流離去異鄉。

    到何時,

    才能夠,

    早聽晨鍾晚聽唱。

    張浩天隨著平頭正臉的男人,走出了河南,來到了河北的上饒縣。

    一路行來,一月有餘。

    行路途中,他們兩個或是步行,或是搭車,該吃飯的時候,吃飯。該休息的時候,休息。張浩天注意到,這個平頭正臉的男人並不小氣花錢,而且並不亂花錢。該花錢的時候不手短,不該花錢的時候不顯闊。他對張浩天也不指手畫腳的,該用到張浩天的時候,還略顯客氣,這就使張浩天對這個平頭正臉的男人產生了一些好奇之心,由此也心生了一些敬意。

    在張浩天這個年紀,是人生敏感度最強,觀察力最強,接受能力最強,反叛能力也最強的階段!

    沿途中,張浩天注意到:凡是這個“大叔”自己能做的事情,絕對不來支使自己。一切寧肯自己麻煩一些,也不讓別人去麻煩!如果不經他同意,自己處於好心替他去做了,反而會因不盡如他的意而令他不快!所以,這位“大叔”寧願自己親力親為。

    這樣一來,他對張浩天的影響就是:令張浩天對他產生了敬畏的思想。

    在那所謂的救命船上,三兄弟的不恭待遇;在周家飯莊,小五子的輕蔑舉動,都不曾令張浩天害怕過。而這個平頭正臉的男人,他說話的口氣,眼中的神情,做事的態度,雖然沒有一樣是對張浩天的輕視、不恭甚至慢待!科室,他卻在張浩天的心目中樹立了形象,建立了威信!在張浩天對他產生敬畏思想的同時,自己也產生了這樣一種想法:他——張浩天,也要做這樣的人,是別人對自己有一種敬畏的思想!自己要在別人的心目中,有一種不自怒而威在外的感覺。

    張浩天認定真個平頭正臉的男人是他生命中第二個可以交付願望並寄托希望的人!跟定這個平頭正臉的男人,一切都有可能。

    。。。。。。

    平頭正臉的男人,帶著張浩天來到河北上饒縣城。

    進入縣城,平頭正臉的男人帶著張浩天拐進了一條相對來說較偏僻的街上。

    前麵丁字路口的西北角上,有一棟還算闊氣的大宅子。隻是門庭冷落,大門緊緊的關閉著。

    平頭正臉的男人來到門前,拍打著大門上的銅環。

    大門開啟了。

    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年男人探出頭來,同時問道:“誰啊?”

    平頭正臉的男人笑道:“三叔,是我。”

    那被稱作三叔的男人定睛一看,之後喜形於色的說:“東家!您咋回來了?”

    平頭正臉的男人說:“咋了?三叔?我不該回來啊?”

    三叔用力拉開大門,笑道:“我真是該死了!老了,不會說話了!”

    平頭正臉的男人笑著,帶領著張浩天走進了大門。

    三叔急忙關好了大門,在平頭正臉的男人和張浩天的身後緊隨著到院中,並大聲朝院中正廳大屋喊道:“老婆子——,東家回來了——。”

    他喊完之後,好像自言自語的說:“東家,您這一趟又是大半年啊!太辛苦了!不如啊,就像我大半年前跟您說的,歇了吧,夠吃夠喝就行了。”

    平頭正臉的男人聽了,笑而不答。

    張浩天規規矩矩的跟在那平頭正臉的男人身後。

    這時,正房廳堂的門開了,走出一個婦人和一個年輕的男子。

    婦人滿臉是笑,說道:“東家少爺,您回來了!”

    那年輕的男人則搶步上前,單腿跪下,道:“東家,您辛苦了!”

    平頭正臉的男人則伸出手去摻那年輕的男子,說:“二子,快,起來。”同時,仰起臉,對那婦人道:“三嬸,您好啊!”

    那被稱作三嬸的婦人說:哎呦呦!東家少爺您可折煞我這老婆子了!您快請吧!“

    那平頭正臉的男人,哈哈笑了聲,從容走進廳堂。

    進入正廳後,那平頭正臉的男人在正中那太師椅上坐了下來,示意張浩天站在自己的旁邊,對跟進來的三叔,三嬸,二子說:“三叔、三嬸,這半年多,辛苦你們了!家裏沒事吧?”

    三嬸忙回道:“沒事!遵照少爺的吩咐,咱家不多言,不少語的,左鄰右舍和睦相處。咱們並不和外人交往旁人外人也問不到咱們這一段!況且東家少爺在衙門的朋友關照著,所以咱們家沒什麽事。”

    平頭正臉的男人說:“老大的生意咋樣?”

    三嬸道:“托東家少爺的福,好著那!您看是今兒晚些時候,還是明兒個,叫他來給東家少爺請安?”

    平頭正臉的男人道:“免了吧!”

    三嬸道:“那不行!那不合禮法!”

    平頭正臉的男人道:“那就明兒個吧,今兒累了!”

    二子說:“回東家,前些日子,我出去買菜,在前街雜糧鋪的門口,有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攔住我說:你是後街上,丁字路口把角的那所宅院裏的人嗎?我說是,那老頭說,可能是我認錯了!如果我沒認錯的話,,那宅院的主人應該是叫‘金剛頭’杜違章!這樣吧,那宅院的主人回來,你給帶個話兒,就說“串地龍”蔣義來過了!不為別的,隻想老朋友見個麵,說說話,也許以後就沒機會見了!”

    張浩天目不轉睛的看著那平頭正臉的男人,隻見他臉上似乎有一股陰雲掠過,隨機有“晴空萬裏”了,笑道:“好,我知道了!這樣吧,三嬸,你去收拾一間屋子,讓這孩子住。三叔,你們吃飯沒有?我不管了,反正我們是大半天沒吃東西了!您讓二子去叫幾個菜,另外去弄兩三壺好酒吧!”

    三叔忙說:“好!好!(扭頭對二子說)快去,給東家叫一桌菜來,要上好的,快去!”

    “唉!”二子答應著,轉身出去了。

    三叔道:“東家,我們吃過飯了,剛才正收拾院子,還沒收拾完,我去收拾了!”

    平頭正臉的男人點頭道:“好!你去吧!”

    三叔,轉身離去了!

    三嬸說:“東家少爺,要聽我的,就讓這孩子和我一屋子睡吧,瞧瞧,小可憐兒的。一進門,我就看出是個小可愛兒!我愛!”

    說著,上前一把吧張浩天拉入懷中。母性大發的愛撫著張浩天的頭。

    張浩天已經不止有多少時日未被母愛溫暖過了,竟然傻乎乎的任由三嬸愛撫。

    平頭正臉的男人見狀,哈哈大笑起來,說:“三嬸,以後的日子多啦,您愛怎麽愛就怎麽愛,這兒會,您受累吧,去熱點水,我們吃完喝完了,洗個澡,就睡了!”

    三嬸放開張浩天,說:“是,東家少爺,我這就去。”

    待三嬸走後,平頭正臉的男人對張浩天說:“你應該叫三奶!她這人不錯,心眼好,又會疼人,你不用怕的。”

    張浩天好像還沉浸在剛才的愛撫中,傻嗬嗬的點點頭。

    。。。。。。

    酒足飯飽之後,平頭正臉的男人回到太師椅上,張浩天坐在離飯桌稍遠的地方。

    大廳的側室內,三嬸在收拾餐桌。

    也許是精神放鬆的關係吧,張浩天飯後,很快就犯困了!在路上,他總是在偷偷的向後望,仿佛說不定那一次回頭就會看到周家人追來似的,直到進了著上饒縣的宅院,他的一顆懸著的性,才算完完全全的放鬆下來,以此多日來的提心吊膽所形成的心力交瘁,一下子釋放出來,竟然有些搖搖欲倒了!

    三嬸收拾著碗筷,並不時看一眼張浩天。

    她愛這孩子,自從張浩天走進這宅院起i,第一眼看見他,就愛上了這孩子。這孩子臉上,眉清目秀,透出了靈力乖巧的愛人兒勁,讓三嬸越看越愛看。

    此時,看著張浩天低垂著眼瞼,一臉倦容,她走到廳堂的門口,向外叫道:“老頭子——”

    不一會兒,三叔走進廳堂,向前問:“啥事?”

    三嬸說:“你來收拾吧,我要帶這孩子去睡覺,看把這小子可憐兒困得。”

    三叔應道:“唉!我收拾!”

    說完,走到正廳的側室的飯桌前,開始收拾起來了。

    三嬸走到張浩天眼前,喃喃地說:“小乖乖,真實吃飽了就困呀,來吧,(伸手拉起張浩天)到我屋裏去睡覺。睡個好覺,我守著你。”

    三嬸扭過臉,對那平頭正臉的男人說:“東家少爺,我去了,帶孩子去睡覺。”

    平頭正臉的男人點點頭,微笑著說道:“好。”

    三嬸牽著張浩天的手走出廳堂去了。

    二子走了進來,做了一個要哈腰的姿勢,開口道:“東家,水溫好了,您是現在要洗嗎?”

    平頭正臉的男人道:“好吧,你去把水兌好,過一會兒,我就去!”

    “哎——”二子答應著,轉身走出了廳堂。

    平頭正臉的男人站起身,來到正廳側旁的餐廳,對正在收拾餐桌的三叔說:“三叔,您收拾完了,就休息吧!”

    三叔停下手裏的活兒,轉過身來,說:“哎,哎,東家剛走完遠路,乏了,快去歇著吧,我沒事。”

    平頭正臉的男人笑了笑,沒再說什麽,跺著步,走出了正廳。

    他來到了三嬸的房間。

    他先敲敲門,略一停頓,聽到三嬸在裏邊說了話,,才推門進去。

    三嬸正坐在床邊,美滋滋的看著熟睡的張浩天。

    平頭正臉的男人進得屋來,在靠前的方桌旁坐了下來。

    三嬸轉過身來,招呼道:“東家少爺!”

    平頭正臉的男人笑著點點頭,沒有言語。

    三嬸道:“東家少爺,您回到自己的家了,可得聽我嘮叨幾句。我平時總跟他們爺倆講,咱們是有福的人!遇到這麽好的東家少爺,讓咱們大兒子開了買賣,又要了媳婦。在店裏住著,有多好呀!你們爺倆兒,在這大宅院裏住著,東家少爺不在家,什麽事都是咱們說了算,你們要是有心的人,就應該把這兒當成自己的家,一心一意才是呀!要讓這個家幹淨,整齊!要讓東家少爺一回來,就讓他舒舒服服的住在家裏。一定要讓東家少爺知道:在家百般好,出門百裏遭人嫌的道理!東家少爺,我又要老話重提了,東家少爺,您都小半百了,該有個家室了——”

    三嬸見平頭正臉的男人不說話,立刻轉變了一個意思:“東家少爺,我告訴個事。剛才呀,我把那小乖乖脫了個精光,好讓他好好的睡一覺。您猜啊,這個小東西啊!有這麽好的‘小東西’!長大了,一定是個棒男人!”

    平頭正臉的男人被三嬸的話逗得笑了起來。

    三嬸繼續她的話題:“東家少爺,回頭您跟我說說,您是怎們和小乖乖走到一起的?我。。。。。。”

    三嬸看到平頭正臉的男人,不再說了。。。。。。

    平頭正臉的男人沒有說話。

    他站起身來,用一種非常凝重的眼神,望了望床上熟睡的孩子,轉身朝房門走去。

    當他走到房門,拉開門扇,並沒有回頭,說:“三嬸,您以後多疼疼這個孩子吧。”

    未等身後的三嬸說話,這個平頭正臉的男人就走出了三嬸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