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字數:4714   加入書籤

A+A-




    當三嬸拉著媒婆六嬸走進杜家大門的時候,廳堂內,三叔正在將一個老氣橫秋的老秀才,介紹給杜建章:“東家,這是咱們縣城裏麵有名的學識高的秀才,因為上了點年紀,去年才不開學館。我請來,讓東家定準兒吧!”

    杜建章滿臉是笑,說:“三叔辛苦您了,您去忙吧。(轉過臉對老秀才說)先生,您好!把您驚動了,請問您貴姓?”

    老秀才躬了一身,說:“不敢當,賤姓楊。”

    杜建章躬了一身,道:“楊老先生,多有怠慢,請坐!”

    二人坐下後,楊秀才道:“聽老人家講:家主人有請專館之意,學生冒昧,敢請當麵。”

    杜建章道:“是這樣,家下有不成器的頑兒,已到讀書的年紀了。乃是我盟兄之子,隻因家鄉大水成患,盟兄盟嫂均已蒙難,我隻是代替盟兄盟嫂,盡一點當長輩的責任聊以安慰地下亡者之靈吧!”

    楊秀才站起身,一躬及地道:“佩服,佩服,貴東家高風亮節,義氣過天,當受學生一拜。”

    杜建章也急忙站起,道:“不敢當,慚愧之至。這樣吧,請老先生移駕,到書房細談,如何?”

    楊秀才也一躬身,道:“遵命。”

    杜建章做了一個相請的動作,帶頭走出客廳,楊秀才隨後跟了出去。

    ……

    三嬸帶著媒婆六嬸來到院中,對攔住她們的三叔說:“老頭子,東家少爺在嗎?”

    三叔道:“陪前街的楊秀才說話呢。”

    沒等三嬸說話,媒婆六嬸開口道:“就是前街的老酸菜嗎?”

    三叔垂下眼皮,不開心的道:“是。我找來的,怎麽啦?”

    媒婆六嬸用眼角泯了一眼三叔,轉頭對三嬸說:“可是的,我們可沒有多言少語的。”

    三嬸忙著打圓場,說:“妹子,你真是的。我知道你的意思。那老酸菜不是最好的先生,這事應該托妹子你辦才是。可是上饒縣城,五行八作,誰好誰壞,還有瞞過妹子你的啊!那老東西,是老倔頭,不用理他的。”

    媒婆六嬸又泯了走向大門的三叔的背側一眼:“真是的。(轉過頭,看著三嬸)岩石衝著他,我才不上趕著給二子說媒呢!三姐你,也真是有佛性,跟了這麽一個老木頭疙瘩,也真是難為你了。”

    三嬸道:“還是妹子知人疼人7,誰說不是那!這個死老頭子真是不讓人省心!妹子,你看,東家有點事,您先到我屋子裏麵坐坐。”

    媒婆六嬸略作一猶豫,三嬸道:“我單另有一個屋子的,不讓那老不死的去的!”

    媒婆六嬸這才轉憂為喜,跟著三嬸一起……

    ……

    正堂大廳內。

    杜建章坐在太師椅上。

    三嬸、媒婆六嬸坐在側位。

    二子端著托盤,獻上茶水。

    三嬸總是快人快語的。開口道:“東家少爺,教專館的事。談妥了嗎?”

    杜建章點點頭,說:“是,沒問題了。過一兩天,楊老先生就來了,這事兒,三嬸您就累心吧!先生不在咱家住,可是一天的吃喝還是要準備的。”

    三嬸忙道:“東家少爺,您就放心吧。”

    杜建章轉向六嬸,說道:“這位就是能說會道、辦成許多事情的六嬸吧?”

    媒婆六嬸急忙回道:“給東家少爺請安。”

    杜建章笑著說:“早就聽三嬸說過:六嬸為人心地善良。雖是走千家過百戶的人,卻是不偏不倚,正直可信的人。我呀,久不在家。好些事都是左鄰右舍,親朋好友的照顧才有今日的小康。尤其是像六嬸這樣的好人更是我們家仰仗的恩人呀!”

    媒婆六嬸聽說,臉上笑成一朵花,道:“東家少爺,真是能說會道!不虧是闖天下,做大買賣的人!三姐一家真是福氣,有這樣好的東家啊!”

    三嬸兒也說:“誰說不是啊。”

    杜建章聲音不高不低的笑了幾聲,道:“六嬸,我呢,一年到頭在家的日子不多,我不在家家裏的一切全都是三叔三嬸兒和二子料裏,換句話說,這個家,與其說是我杜某人的家,倒不如說是三叔三嬸兒他們的家更合乎情理一些。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六嬸,三叔三嬸兒不是來給我杜某人看門盯戶的,而是這所宅院真正的主人。”

    三嬸聽了此話,眼中淚花翻滾,說:“東家少爺,您別這樣說,我們隻是盡了當奴的本分。”

    杜建章有些激動了,接著說道:“六嬸,實在的講,沈家的親事,我是滿意的,隻要是人家提出條件,我杜建章全部應下,就是這個宅子,如果沈家想要,我就把他給了二子,絕沒有二話,我們是真心實意的想和沈家結下這門親事。至於沈家那邊的意思如何,可就全憑六嬸您啦!(說著話,杜建章從手腕上脫下一隻晶瑩剔透的玉鐲,遞給三嬸,示意轉給六嬸)六嬸,這個小意思,全當是“鞋底兒”吧,如果要是真成了的話,我還有一份兒心意呢!”

    媒婆六嬸兒聽著杜建章的話,已是非常愉悅了。又見三嬸兒遞過來一隻玉鐲,更是欣喜若狂,說:“哎呦,真是的,我這不是無功受祿。(她接過玉鐲,急不可待的套在手腕上,左看右看的)東家少爺萬一沈家。。。。。。”

    杜建章接過話頭,說:“如果沈家不同意了,這個玉鐲也是六嬸兒為二子操心費力的一點辛苦吧。”

    媒婆六嬸一聽,簡直就是樂瘋了,道:“東家少爺,您真是辦大事發大財的人啊,我們雖是走門串戶,保媒的小婦人,可也不是貪財忘義的小人,你放心二子的這門親事,我自是舍命去辦的,可是有一節我先說明了,萬一沈家的閨女沒有這個福分,您也不用灰心!可著上饒縣城,我就不信給二子說不來一個媳婦,這事兒我包了。”

    杜建章一拍大腿,說:“好,六嬸真是放響炮的主兒,比一些老爺們都強上百倍!”

    媒婆六嬸把臉一揚,自豪地說:“那是!”

    三嬸忙道:“六嬸,二子的事就朝您說了!”

    媒婆六嬸說道:“三姐,您就瞧好吧。”

    。。。。。。

    送走了媒婆六神,三嬸回到堂屋大廳。

    杜建章正在喝茶。

    三嬸道:“東家少爺,剛才您給六嬸的鐲子是不是太貴重了?”

    杜建章一笑,說:“沒什麽,為了兒子的事,我什麽都舍得!況且不是有那麽一句話嗎,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他們做媒的就是圖利,有了重利。他們會盡其所能,盡心竭力地。”

    三嬸兒說:“可我就是有點舍不得,禮也太重了。”

    杜建章笑了:“沒有舍怎麽會有得呀,失去了一個小物件換來一個大活人,值。先不說這個了,三嬸,您坐下。。。。。。”

    三嬸坐在側位上,望著東家少爺:“東家少爺,您有事兒?”

    杜建章說:“是,有點事兒跟您說。”

    三嬸道:“您說。”

    杜建章,說“現在是八月份,快入秋了,我準備在家多待些日子。差不多三年吧。讓浩天先踏實的讀點兒書,順便把兒子的婚事也辦了。我和朋友約好的:大概也是三年之後。大後年的夏末秋初,去南方趕一趟買賣。大致的安排就是這樣,為的是讓您和三叔心裏有個數。”三嬸聽罷,聲音帶著哭腔:“少爺,不是我多嘴。我記得幾年前,我就說過您,歇歇吧!您不是那缺衣少吃的人,幹嘛那麽辛苦地苦奔啊!再說,您都是四十出頭的人了,也該有家有業有子孫啊!您這是幹嘛呀!我們做奴下的深說不了您,您真是不食人間煙火嗎?”

    杜建章怔了一下,似乎受其言語打動似的!隻是稍微一愣神兒,馬上恢複了常態,說:“三嬸,您說的話,我會考慮的。,眼前的事兒,隻有兩件,一是浩天的學業,二是二子的婚事,至於別的,緩緩再說,再說吧。”

    杜建章擺了一下手,表示已下定決心似的。

    三嬸想再說點什麽,可是看到東家的手勢,她把話咽了回去。

    他——緘默了!同時落下一串傷心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