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就是太高興了！”她抽著肩膀，又抬起臉來，抱著爸爸，心裏那些委屈，隻有在爸爸麵前才可以這樣直白的剖析自己，“我這麽笨，怎麽會考得上這麽好的大學，爸爸！我從來沒有想過，我考得上，我這麽笨，我以為我一無是處，真的沒有想到我能考上G大，我以為，我隻讀那種邊角料的學校，像我這樣笨的人……”

    初晨的哭聲一抽一抽的，“爸爸，我是太高興，我沒有難過，我感覺，感覺自己中了……大獎。”

    雲燁聽得真真的心疼，自己的女兒，無論成績好壞，都是最好的。

    他整天都想著給妻兒最好的生活，讓他們無憂無慮。

    他讓自己的妻子過得像個皇後，自己的女兒過得像個公主。

    他滿足她們一切願望，給她們越來越高的社會地位，處處受人尊重。

    可是，他的女兒卻活得如此自卑。

    那些自卑話，句句都戳著他的心窩子。

    她怎麽會這樣看輕她自己。

    雲燁心想，還好，還好今天是他在，辛甜沒有回來，若是她聽到初晨這樣說自己，該心疼成什麽樣？

    雲燁的眼睛也紅得快要泛出淚，他一直蹲在地上，便比坐在凳上的女兒矮，握著女兒的肩，拉得稍遠，望著孩子。

    一顆一直留著齊肩短發的小豌豆，長出了亭亭玉立的枝杆，頭發也長得紮起了馬尾。

    一雙眼睛，那麽美。

    真真的初冬之晨，透著冬季的幹冽純淨，靈秀而美好。

    雲燁帶著心疼的微笑，嘴角都輕顫，“晨晨，你在我們每個人眼裏，都是最最好的，真的，爸爸從來沒有覺得你笨，媽媽也沒有，弟弟也沒有，爺爺，奶奶，阿姨，表哥們，他們都沒有，他們都覺得你很好。

    晨晨，你一直都很好，你就是我們每個人最珍貴的寶貝。

    爸爸一定是上輩子做了大好事，這輩子才會有你這樣一個乖巧懂事的女兒，你從小就給爸爸帶來了無數的快樂，你都不知道你那些叔叔伯伯他們有多糟心，他們的女兒一點也不聽話，整天給他們闖禍，一周請三次家長。他們都羨慕爸爸，教了這樣一個大家閨秀出來。

    可是，不是爸爸教得好，爸爸在你身上花得時間實在太少了，都是自己你好，你自己好，你知道嗎？”

    初晨聽著，看著爸爸，癟著嘴，抽著鼻子，因為眼前的父親，她的那些情緒，終於得到了緩解，眼淚滴滴嗒嗒，在爸爸伸來的手背濺起了小水花，“爸爸，謝謝你，謝謝你從來都沒有嫌棄過我，我……好幸運……”

    莫錫山站在門口，沒有過去打擾，可是當孫女說出那些的話，他也是震得心口發麻。

    他一直都覺得孫女是自信的。

    莫家的家世這麽好，雲燁的生意又做得那麽大。

    誇孫女的人那麽多。

    她怎麽會這麽自卑？

    那樣子，好叫人心疼。

    莫錫山看著初晨在雲燁的語言中得到了寬慰，他不想再過去說幾句話又逗得孫女傷心。

    轉身拉著雲潔離開。

    雲燁看著女兒的情緒還未完全穩下來，所以他蹲在地上的姿勢一下也沒有變過，捧著孩子的臉，溫聲問，“豌豆，你跟爸爸說，是不是秦天對你不好了？”

    初晨搖頭，“沒有，他對我很好。”

    他沒有說過你什麽嗎？”雲燁一邊問話，一邊拿著紙巾給女兒擦眼淚。

    沒有，他對我一直很好。”

    真的？沒有騙爸爸？”

    沒有，我真的純粹是因為這個成績感到意外，爸爸，不是秦天對我不好，他對我很好。”

    嗯。那就好。”雲燁望著初晨，眼裏的光很柔軟，“當時你秦叔叔就說過你們的事情，如果感情穩定，就等你上大學的時候把婚定了。你覺得怎麽樣？”……

    初晨聽到雲燁說出這一段話，並沒有表現出驚訝。

    因為這些年，家長或者周圍的人，都潛移默化的在影響著她。

    似乎她自己也明白，她和秦天是非常合適的。

    莫家和秦家都是抱著讓他們以後能夠在一起的心態在相處。

    每個月兩家人都會有一兩次的聚會。

    莫家和秦家的生意也越來越頻繁，方便以後聯姻。

    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她和秦天在兩方家長眼裏都是好孩子。

    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秦天對初晨很好。

    初晨跟秦天在一起的時候，總是笑得很開心。

    兩方家長也對他們這對孩子很放心。

    既然是兩方家長在默許他們交往，那麽訂婚結婚必然是會走上既定流程的。

    在私下裏，初晨也聽秦天說過許多次，他們以後訂婚的方式，結婚的方式。

    不單單是家長默許，在兩個孩子心中，他們對訂婚這條路也是默許的。

    初晨低了頭，“爸爸，這事情，還是你們商量好了。”

    在雲燁眼中，初晨低頭的舉動，無異於害羞。

    那麽爸爸就和你秦叔叔商量。你們在一個學校念大學，又訂了婚，畢業就把婚結了。

    你們還想繼續讀也行，不過……”雲燁猶豫了一下，“秦天大概會去國外深造，他出國我不反對，但是你不能出國，你就在國內，這樣我至少每周可以看到你。”

    爸爸……”初晨真是很無奈，不過她習慣了這種無奈。

    小的時候還有著想要擺脫父母的管製，慢慢長大了也就不想那麽多了。

    我為什麽不能出國？”

    雲燁連連搖頭，“不行不行，你就算不在G城讀，要去京都，S城，都可以，我可以和你媽媽每周飛。但出國太麻煩了，每周飛不太現實，我和你媽媽都不可能放心你在外麵。

    就算秦天在照顧你，也不行！”

    好吧，我也沒有想過要出去深造。”初晨聳了聳肩。

    雲燁看見初晨的情緒好轉，才慢慢的站起來，蹲在地上時間太長，他的腿已經有點麻。

    但站起來輕揉了一下汏腿，但彎腰把女兒橫抱起來。

    初晨突然一害羞，伸臂勾著父親的脖子，偏頭偎在父親的頸邊，“爸爸，你好久沒這樣抱過我了。”

    雲燁抱著女兒一轉身，心裏那些雜陳之味翻來湧去。

    他本來是想跟女兒親近一下，抱著孩子，哄哄她。

    可哪知到這一抱，抱得他差點落淚。

    女兒長大了，個子高高瘦瘦的，長發就要齊腰。

    而且就快要訂婚了，要嫁人了。

    他養了這麽大的女兒，就要離開他了。

    從小的時候學他打呼嚕，到會第一聲喊他“爸爸”。

    她很小的時候，誰也不會喊，就會喊“爸爸”。

    母親打了他，她就要去還手。

    允錚欺負了她，她就拉著他的手，讓他去幫她打回來。

    後來她偷偷的喊他“爸爸”，後來她高興的，放肆的喊他“爸爸”。

    每一個階段都讓他想起來心酸不已。

    自從和辛甜正式在一起之後，他把小豌豆當成他命裏唯一存在的孩子一樣疼愛，他沒有想過再要孩子。

    所以他格外珍惜這個得來不易的孩子，他不像別的爸爸一樣都懶得管孩子。

    小豌豆要吃什麽，穿什麽，他都要去管，都要去操心，他生怕自己會錯過她成長的任何一個瞬間。

    辛甜很多時候想要插手，都不知道如何下手。

    他就是這麽捧著他的女兒長大的，若不是因為他和辛甜的身份還沒有被所有人遺忘，他恨不得天天把孩子帶在身邊。

    他真的覺得自己是個園丁，他也不嫌棄他養的植物是顆豌豆。

    豌豆發芽了，抽杆了，長花了，淡淡的紫或者粉或者白。

    它也覺得這花好看。

    他養得如此細心。

    可是轉眼間，他養的花就要送到別人手上了。

    抱著孩子那一瞬，他就想著她結婚的那天，他是她的父親，要把她抱起來，走過一段路，交到新郎手上。

    不舍啊。

    想一輩子都留她在身邊。

    可是對於女孩來說，找個對自己好的男人也是那麽重要。

    如果有下輩子，他再也不想要女兒了，因為把女兒的手交到另外一個男人手裏的感覺，太揪心。

    雖然還未到那個時候，卻已經開始難過。

    好象全天下的男人都配不上他的女兒。

    更優秀的那個，總是找不到。

    真的很不甘心。

    雲燁坐在椅子上，把女兒側放在腿上，拉著女兒的手放在他寬厚的大手掌裏，抬拍著，“豌豆，爸爸以前本來想給你找個上門的女婿，這樣就可以永遠把你留在身邊。可是……

    哎，可是你覺得幸福就行了，你以後結了婚，有了孩子，可不能說什麽太忙了，就沒有時間來看爸爸媽媽還有爺爺奶奶，知道嗎？”

    爸爸，秦天就在G城，我不會遠嫁的，我答應你，我這輩子都不會遠嫁，我隻會留在G城，要麽就C城，反正就在有爸爸媽媽的地方。”

    雲燁有些孩子氣般的笑“哼”了一聲，卻還是有些吃醋的說，“爸爸才不相信，都說女大不中留，好多女兒嫁了人，都不管自己你的父母了，到時候有了丈夫和孩子，哪裏還會想爸爸媽媽。”

    爸爸~！”初晨有些急了，“我說的是真的！”

    看著自己爸爸酸酸的樣子，初晨馬上立指起誓，“爸爸！你相信我，我一定不會遠嫁的！這輩子都不會！如果有天秦天不在G城了，我毀婚也不嫁給他！真的！

    做人怎麽可以一嫁人就忘了父母的養育之恩？我絕不會做這樣的事！我要是敢那樣做，我就……”

    這種誓言從初晨嘴裏說出來，著實把雲燁嚇得不輕，所以還在初晨還沒有發完毒誓的時候，他趕緊捂緊了女兒的嘴，“好了好了！爸爸相信你！不可以隨便發毒誓，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