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節 以命換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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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玉不是他用來護那個女人的屍身了麽?”付承業有些皺眉,他自是知道那個女人對延慕雲的重要性。
“血玉?女人?”穆念子聽得雲裏霧裏。
鬱明川從開始便看著延穆念子,見她的反應後,又開口“這玉隻能傾城姑娘去取。”
“我?”突然被點名,穆念子有些驚異,“可是我都不知道那是什麽東西,在哪。”
“在西苑禁房一口棺材裏,你要不想他現在死,就快去。”鬱明川的話說的有些逼人的意思。
禁房穆念子是去過的,沒管那麽多,聽完鬱明川後半句就慌忙跑了出去。
“百萬,這腐肉草的服用應該是在兩個時辰之內,要不然不可能會有反應。”鬱明川看了一眼金百萬又說,“兩個時辰內他可曾吃過什麽?”
金百萬麵目凝重,雙眉緊鎖。“在山莊裏用過膳食。但那些東西。”
沒等金百萬話說完,付承業像突然想到了什麽,一拍大腿站了起來。
“之前吃飯的時候都是丫鬟上的菜,剛剛那小兩口吵嘴的時候,我記得是個男人上的菜。”
“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府上一貫是不備糕點的,因為咱們都不喜甜食。”金百萬抬手摸了摸下巴。“慕雲一貫不吃,但那糕點一上來,那女人便給慕雲夾了一塊,他倒是吃了幾口。”
“看來,問題便出在這了。”鬱明川一行人從當初結盟開始做事都是分外小心的。能中毒也是蹊蹺。
“百萬,看來你府上出內鬼了。不對,那小丫頭也有嫌疑。”付承業接下鬱明川的話,但說完臉又黑了黑,他實在是不想希望這假設成立。
“不能是她,隻能是你府上那人。”鬱明川說的篤定,又坐在了床沿替延慕雲把了把脈。他自是知道穆念子的身份才讓她去的,自己也是賭了一把,賭她不知道自己被當了別人的棋子。
“為何?”金百萬有些不解,同著付承業一齊看著鬱明川。
“因為她和那棺材裏的女人長得一模一樣。”
“什麽!你的意思是她就是棺材裏的女人?不對不對,難道是當初她沒死?那豈不是。”付承業情緒有些激動,眼珠子骨碌一轉,“看來小雲雲和那小丫頭是被下套了。”
說完,三人都十分有默契的互相看了一眼。
當穆念子跑到禁房的時候,和門外守衛知會了一聲,說了句有事自己擔便推門進了去。
屋子裏的的陳設簡單肅穆,她走到那口棺材旁。
看了一眼,便不做了動作。
朱唇微啟,雙目放大,看到棺材裏的人的一瞬,穆念子隻覺得頭皮發麻,心停跳了一拍。後背傳來徐徐涼意。
這,這不是自己麽,什麽情況?好端端的怎麽就躺在了棺材裏,穆念子的腦袋十分混亂,就像見鬼了。
有些後怕,半晌不敢動彈。難道是當初跳崖?可自己明明活了下來啊,這屍體是哪來的?越是著急的時候思維越是混亂。穆念子的腿有些軟,就怕棺材裏的人突然一下子跳起來。
現在的她根本就是亂作一團,想理順一下思路,但根本找不到那線頭,還越團越亂。
目光沒有目的的掃著棺材裏的“自己”,突然看見胸口放的紅色玉石,意識到延慕雲還等著這玉回去救命。
便絲毫不顧及自己剛才有多害怕,伸手抓過那血玉便往外跑,出房門的那一刻,還念叨了一句阿彌托福。
而棺材裏的女人,在玉石被拿開的那一刻,化成了骷髏,而骷髏原本的白骨已成了紅色。甚至隱約淌血。
“是,是這,個麽?”穆念子來回都用的跑,有些上氣不接下氣。
房間裏的三個大男人都看過來,見她手裏拿的確實是血玉,也沒過問剛剛她見到已經死了的“自己”是什麽感想。
“救人要緊。”金百萬先開了口。
鬱明川拿過玉,放在了延慕雲傷口處,那玉一碰到血,就像餓久了的野獸,貪婪的吃著到嘴的肉一樣,血都被吸進了玉裏頭。而此刻的延慕雲就像是一具幹屍,發黑發黃。有些嚇人。
“你,你做了什麽,他,這是怎麽了?”穆念子這一天受的驚不少,整個人訥訥的。
“明川,不對啊,往常的時候這血是會回流的。”
鬱明川額上冒出了些許薄汗,伸手去拿那玉,卻被玉彈開了手。
“不好,這玉先前已經被喂了其他血。”鬱明川的臉色很難看。
“這麽說,他沒救了?”原本站在桌邊的付承業已經到了床前,穆念子一聽沒救了一下子癱坐在地上。三魂沒有七魄。
“怕是有人早就設計好了,當初他讓我查的時候我怎麽就沒有想到那是被喂的一具血屍。”鬱明川兀自說著,有些懊惱,又封了延慕雲身上的經脈主穴。
“說這麽多有什麽用,先想想怎麽救人。”金百萬有些急,自己也算是中了圈套,讓內線混跡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方法是有,隻不過我們一開始就已經陷在那人設的局裏,他能用血屍換血讓玉魔化,也定能想到我們會用什麽法子就他,無非是想借此一網打盡。”鬱明川的話讓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誒呀,先別管那麽多,救人要緊,我就不信了難不成還能以死替命?”付承業先開了口。
“不錯,的確需要一個人以血換血。”鬱明川的話如同一顆驚天雷,炸的人胸口莫名沉悶。
“用我的血吧。”三個男人齊刷刷回頭,地上的女子緩緩的站起來,打破了沉默。臉上有哭過的痕跡,卻是分外鎮定。
“他是為了救我才這樣的,被他護了這麽多年,這次該我護他了。”穆念子說的很平靜。
付承業有些不可置信。
“你確定?這可是以命換命啊。”
從剛才開始,穆念子順著他們的話回想了一下,雖然想不通什麽,但當初從萬生崖回東山,自己已經意識到這是栽贓嫁禍。前因後果連起來,便想通了這個局是從自己掉下山崖之後開始的。現在既然已經步入局內,那想必這個局已經被設的周全,是自己害了他慕哥哥。
“你們不說這是一個局麽?想必如果三年前我不回來,那一切都不會發生吧。本就因我而起,也該因我結束。”
三個男人都陷入了沉思,有些脈絡已經猜出個大概。
“你想好了,就過來。”穆念子應這鬱明川的話走到了床邊。
抬手,又用鬱明川遞過來匕首劃了手腕。
一時間,血從女子纖細潔白的手腕流了出來。本來是直接對著延慕雲的傷口,但之前因為用血玉引血,血本該引出來淨化後回流,而因為血屍使玉魔化,血封在裏麵,使玉幾乎等同於廢了,但那玉鬱明川試了試又近不了手,拿不開,所以隻能把血滴在玉上,透過玉在流進傷口。
但就在穆念子的血碰到血玉的時候,玉突然發了紅光,黑色漸漸暗了下去,不一會又變成了晶瑩剔透的紅。
鬱明川有些看的驚呆了。
“怎麽會這樣,你倒是誰?”突然一隻手握住了穆念子的裏一隻手腕。
穆念子被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金百萬和付承業也不知道這局勢到底是怎麽個發展法。
穆念子被鬱明川的眼神盯得有些心虛。便開口。
“我是他的師妹,流隱仙人的關門弟子。兩年前因為一場誤會,便決定以易容更名的身份回來。我不叫什麽傾城,姓穆,喚念子。我不知道你懷疑什麽,但是剛才看到那句屍體,連我都懷疑自己的身份。兩年前我並沒有死,是怡夕樓的公子救了我。”穆念子說的確實不假,想到自己可能會死,也沒有隱瞞什麽。
而那三個人聽完,臉色卻越來越難看。
“怡夕樓,嗬,救你的那個人可是叫做程瀟?”金百萬說的有些不屑。
穆念子回頭看了看他,好像再說,你怎麽知道。
鬱明川鬆開了握著穆念子的手。
“你可知道那程瀟是當今皇帝三子?他的父親一夜滅掉了一個王朝,是你慕哥哥的滅族仇家?你又可知道他一直視你慕哥哥為眼中釘肉中刺,甚至多次暗害?你可還曾知道,那棺材和那個女人是他親自送來的?”
這句話的信息量有點大,穆念子聽完臉上的表情有些七葷八素。她不知道現在該用什麽來形容自己的心情。
自己竟然幫著別人害自己最愛的男人!還幾次三番覺得那個人是好人,回想之前延慕雲對自己的質問,和不讓他以真容視人原來是他早就發現了,而怕那程瀟害自己。從始至終,都是自己一個人害了一幫人!
穆念子低頭,看了看那塊血玉,眼睛突然有些濕潤。
付承業倒也有些驚訝,合著這小丫頭這麽傻,自己被人賣了還在幫著別人數錢。
“我倒是不是指責你的意思,我隻是想知道你的血為什麽能夠淨化那塊被魔化的玉,可曾是你師父教會你什麽?”鬱明川的神色溫和下來,她不知道這是個局,自己早就料到了。
穆念子瞪大了一雙淚目,長這麽大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覺得自己很白癡,什麽都不知道。
鬱明川見穆念子一副我也不知道的樣子,搖了搖頭。
“不是,我說丫頭,你留這麽多血,怎麽什麽反應也沒有?”
付承業不想再去談論那個話題,索性挑了個頭。
鬱明川像突然意識到什麽,又握住穆念子的手把了把脈,但臉色又讓人揣摩不了。
“等等,你的血!”金百萬突然驚呼,讓鬱明川有些閃神。
四個人同時看過去,穆念子流出的哪裏還是血,分明隻有一股子白色泛著青還隱約有些微亮的液體流進了延慕雲體內。
再看延慕雲,臉上的氣色好了不少。
“你,你,你到底是人是鬼。”付承業顯然沒有見過人的血還能不是紅的。
穆念子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血是這種樣子,也有些嚇到了,想了想師傅確實是交代過自己不要觸碰利器,如果流血要趕緊用心法護體。
想到這,穆念子趕緊抽手,閉眼打算去默念法訣,可是那流血的手就像是被玉吸住了一樣,根本抽不回來。
穆念子有些緊張,這種緊張三個大男人都看在眼裏,又不敢出聲,畢竟多多少少他們也有些抵觸心理。
這人的世界,出現這一幕可以說能要開天辟地了。
穆念子現在也是慌了神,心理還在希望師傅在這,畢竟一會兒會發生什麽自己也不知道。
突然,那種熟悉的感覺湧了上來,那隻獸又有一種要衝出來的感覺。穆念子另一隻手捂著胸口,有些站不穩。
付承業是離她最近的,下意識的上前扶住了她,正對上穆念子有些發白的臉龐,又是突然,付承業往後跳了一步,穆念子隨即趴在了床邊。
“她,她,她,她的眼睛裏,有,是隻鳥。”說完,付承業狠狠掐了自己一下,確定不是做夢,便連滾帶爬的躲到了金百萬身後。
金百萬和鬱明川顯然也沒見過這場麵,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難道神仙下凡?不可能,哪裏有這麽落魄,不堪一擊的神,鬱明川心裏想著。
而此刻的穆念子恍恍惚惚看見了一隻白鳥,這鳥有些似曾相識,身體不受控製,手腕處的痛感襲來,便揮了一下胳膊。刹那間,那血玉被橫掃了出去,打在了牆上。
而三個男人眼裏看到的卻是她揮臂時隱約出現了一隻鳥翼,那羽毛的確是極美的。
除了穆念子還有些動靜,其他三個人都好像被定了身,不敢動半步。表情各異。
“酒母,西山酒母。”說完,穆念子便閉了眼倒了下去。
鬱明川先回了神,“酒母?”
“鬱兄,你知道?”金百萬抬手擦去臉上的冷汗。
“酒母是家姐的師傅。”鬱明川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伏在床邊的暈過去的穆念子。又說,“酒母娘娘是個古怪的人,或許這個小姑娘是從西山來的。”想到這,三個人都緩緩出了口氣。
西山,人人都知道,那座山萬年酒香,而那香是能讓人醉生夢死的,而山上人的酒,據說能長命百歲。但若沒有山上人的許可,沒有一個人能穿的過山下的霧林。
傳的久了,那山便就成了奇山,山上的人自然也就被傳成了仙人。
------題外話------
下一節,我們的承業寶寶就遇到克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