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 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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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雨過天晴,天空架起七彩虹橋。
虹橋下,玉苑繡樓露台上,棋盤兩邊,坐著浚息和奚曦。
“你確定你要跟我下棋?”奚曦覷著浚息。
浚息勾唇,以奚曦侍寢那夜說過的話回複奚曦:“琴棋書畫我亦樣樣皆精,隻除了女紅。”
奚曦睞看了浚息一眼,“你先請吧。”
奚曦有讓棋不屑之意,浚息知奚曦天賦異稟,估量棋道亦是不俗,便也不推諉,執了黑子,先落了棋。
奚曦看了浚息一眼,執了白子,亦是落棋。
三子之後,浚息便眉宇緊皺,落棋每每思量猶疑。
奚曦倒也不催,浚息落棋之後,她接著便落棋,仿佛從不曾思量考慮。然而縱觀棋局,她所落之子,或對浚息如影隨形,或包抄圍剿。浚息凝眉覷看奚曦,奚曦淡然相視,布棋猶如布陣,陣法到了大圓滿境界的她,棋道上亦不會有敵手。
她亦不曾殺伐狠絕,令的浚息丟盔棄甲,全軍覆沒,對弈而已,又非真的對陣,便兵來將擋,她隻擋不攻,給著浚息苟延殘喘的機會,卻為將浚息的棋道乃至對陣的深淺完全試探出來。
棋下到最後,浚息當然還是輸了。雖然奚曦隻守不攻,雖然浚息落棋每一子皆深思熟慮。
但,浚息卻輸的非常悲壯!
霸王別姬自刎烏江的死法!
於是奚曦雖是贏棋,卻贏的非常不痛快,雖然她從頭到尾都手下留情!
奚曦眸色複雜莫名地看著浚息,棋品如人品,她實在不願意相信,她對麵那個令她家破人亡的仇人魔魅,那個圈寵她的敵**侯,待她,猶如楚霸王待虞姬的鐵血柔情兩軍對戰,亦如楚霸王般豪傑昂立!
楚漢爭霸,劉邦無疑是勝者,項羽更是落得自刎烏江的下場。然而私心裏,奚曦卻極傾慕項羽那樣的男子!
虎倦龍疲白刃秋,兩分天下指鴻溝。項王不覺英雄挫,欲向彭門醉玉樓。
奚曦無法置信地看著浚息與她對弈的浚息,她平生最齒恨的男人,竟是西楚霸王那般的男子麽?
奚曦抹亂這個認知般地抹亂棋局,起身,手撐露台的欄杆,望著天空七色彩虹,覺得荒誕地笑著。
浚息將奚曦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都收進眼底,他仰靠著椅背看著奚曦完美無瑕的側臉上荒誕的笑容,不由挑眉勾笑起來。
他雖已生奪取芳心之心,然而在奚曦的布棋之下,他哪有暇投其所好故意輸的悲壯慘烈?當真是棋品如人品,這是他的棋風而已。但看來,此舉很中曦曦芳心?
早知道,她找來侯府的第一天,他就跟她下棋了!
浚息失笑起身,貼著奚曦後背,他亦是手撐欄杆,望著天空七色彩虹,他低首,附在奚曦耳邊,成熟男人獨有的低磁嗓音魅惑地喃語道:“雨過天晴現彩虹了,我們之間也該風雨揭篇,情暖融融了。”
“我不可能喜歡你!”奚曦驀然轉首,盯視著浚息。
浚息看著近在毫厘的奚曦的清冷明眸,魅笑道:“我最喜歡挑戰一切的不可能!你不是也說,讓你心裏沒有旁人,那是我的本事嗎?”
雪玉軒的外寢,浚息看著擺滿桌案的物什:肚兜,珠釵,脂粉,鞋樣,除狐臭治腳氣的狗皮膏藥,乃至女子經期使用的月事帶等等稀奇納罕的東西。
浚息眸中陰雲積鬱,帶著危險笑意,看著青崴:“這些東西,我怎麽送出去!xiǎo jiě不會覺得我是變態?”曦曦剛對他的態度變了些許!
側跪在地上的青崴,臉色苦極,“屬下等人也是看跟xiǎo jiě年紀相仿的閨閣xiǎo jiě買什麽,屬下等人就買什麽”侯爺正是這樣吩咐的啊!
“帶著這些東西,滾出去!”浚息按捺道。
“是!”
青崴雖是抱著買來的物什些出了寢房,心裏卻沒個著落,侯爺顯然是不滿意他帶人采買的這些東西,侯爺盛怒之下,他也不敢請示他是還要繼續上街跟風選買,還是不買啊?
“統領,侯爺可還要讓您選買這些物件?您可否另擇別人跟您一起啊?我們幾人在街上可是遭受了一路白眼啊,要不是看我們是侯爺的黑甲衛,那些店家,xiǎo jiě的,指不定罵我們變態呢!我們日後如何娶媳婦啊?”
“是啊,統領!”
黑甲衛紛紛道。
青崴道:“不要問我,我也甚是煩惱!”
正煩惱,見福伯迎麵而來。福伯可是侯爺身邊的老人啊,最能揣摩侯爺的心思!青崴眼中一亮,迎上前去。
聽過青崴訴苦,福伯道:“你們不用再上街胡亂選買東西。”
侯爺想從市麵上搜羅女孩子喜歡的物件討好xiǎo jiě?這是好事啊!福伯計議道:“要說最知xiǎo jiě心思的,當屬阿穗。隻是阿穗姑娘脾氣不太好。和她不熟的人,她不喜歡的人,她通通不會搭理。林滘將軍去年將阿穗姑娘當作xiǎo jiě俘虜回荊州,路途上相處一月,想必能和阿穗姑娘說上話。今日林滘將軍剛好回來了侯府,此刻正在藏書樓歸檔軍機要折,你們去找林滘將軍幫忙。”本來去到了xiǎo jiě身邊的楚瀚,也是能和阿穗說上話的,可這幾日阿穗在記恨楚瀚那晚沒有阻止醉酒識人不清的xiǎo jiě留宿侯爺,不太搭理楚瀚。
“謝福伯指點!”青崴等人歡喜道。
受青崴重托,行到玉苑門口的林滘,臉色冰寒望著匾額上“玉苑”兩個字。
去見阿穗嗎?那個假xiǎo jiě,那個潑婦!
去年,阿穗咬在他左肩膀的兩排牙印,雖因皮肉被咬破,留了疤痕,卻早已痊愈。此刻想到要再見她,林滘突然覺得疤痕處莫名又疼了起來!
硬著頭皮,林滘踏進了玉苑。
行經杏花林。
“林滘將軍,冤家路窄啊!”
少女的青州口音甚是軟糯,偶爾有杏花舞落的杏林也甚美,林滘卻覺得腳底生寒。
林滘側身,看著杏花林裏,依靠著一顆杏樹的阿穗。
“xiǎo jiě喜歡什麽東西?”林滘性情冷漠,向來快人快語,何況下意識不願跟阿穗多做糾纏,遂直接挑明來意。
阿穗覷著林滘,笑靨如花,倚靠著杏樹招手:“過來呀,我告訴你!”
林滘看著阿穗,常伴xiǎo jiě左右,少女的氣度風骨,便是一些官宦家xiǎo jiě也比擬不了,何況又生的美貌,額間那顆美人痣尤其勾魂攝魄,如是,去年俘虜少女回來荊州的一路,他根本就沒懷疑過她原來隻是xiǎo jiě的丫鬟!
此刻,少女依靠著杏樹,笑靨如花對他招手,端的是顧盼生姿,麵對少女,他雖然有著本能地戒備,腳步卻鬼使神差,往少女那裏邁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