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美物送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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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衣公子抿了抿唇,卻而揚起嘴角,笑得好生隨意,“在下也覺得姑娘的詩實在是今晚最佳,與姑娘相比,木某人還需要修煉一個層次,”狀似無意歎口氣道,“隻可惜我還答應了兄長今日要取了頭彩送與他,隻恐怕這次要食言了。”

    “我無意與公子相爭,隻是此情此景實在是緬懷,不假思索,也請公子莫怪。”

    鄭先生站著台前見兩人謙讓不下,忙出來道,“那麽我們就請第一輪中詩作最好的兩位公子和這位姑娘一同參與我們的第二環節,猜燈謎。這樣我們為了公平起見,由你們三位互相出題,如若兩題答不出來便是輸,如何?”

    揚了揚扇子,白衣公子換了個站姿,“這樣也好,如果這樣輸了,也不至於讓我太過尷尬不是?”

    “那好,那便由我們剛剛這位‘遺我庭前月一鉤’的青衣公子先出題。”

    拱了拱手,青衣在台上走了兩遭,便對著白衣公子道,“那我便先來了,白兄,落後趕超先進,打一燈謎?”還未及他說完,白衣公子合上了扇子,開口便道,“掉尾,升冠。”

    見沒有難住人,回身向景顏這裏走來,“姑娘剛剛吟得好詩,想必要回到某這個問題必不困難。橋頭佳人相道別打一字。姑娘請。”

    景顏沉吟了片刻,當真不知道謎底,於是搖了搖頭,“不知。”

    “不知”二字一出口,底下一陣唏噓,原不見得這麽有才氣的姑娘怎麽連這都不清楚。

    “我看這位姑娘如此優秀,想必從未有過佳人橋頭相道別的時候,不知道這個謎底也是情有可原。”白衣的男子又出來解圍,臉上還是淡淡一抹笑意。“這樣,我來問你,兄台剛剛問我燈謎用語,那我也來問個,趁國大亂搞複辟乃是何?”

    “這……”後退兩步,思考了片刻,腦門上都是薄薄一層細汗,終究是認了輸,“在下不知,還望白兄告之。”

    合了合扇子,卻還未等他開口,景顏道,“此為先前秦王破六國之策是否?”

    略一驚,還以為她不知道燈謎,誰知她連政治手段都知道,心下微微對這個不知名的姑娘有了印象,“沒錯,正是秦王連縱合璧中的合璧二字。既然姑娘答出了我的問題,那我就沒有必要再問了。姑娘請吧。”

    略微一沉吟,腦海裏隻有那時在孤兒院玩耍的情景,緩緩開口道:“我的謎麵隻有兩字,赤兔。”

    “赤兔?”底下眾人不曾見過好馬,甚至連赤兔是什麽意思都不清楚,左右為難,麵麵相覷。就連自以為掌握了不少燈謎的白衣公子也不由得眯了眯眼,這個謎麵倒是新鮮,從未聽過。不過他向來知是知,不知為不知,便也不強言,“某實在沒有聽過這個謎麵。還望姑娘指教一二。”

    “兔,乃草間飛竄之生物,赤,乃剛烈之品性。早在《呂氏春秋離俗》中有雲‘飛兔’,‘飛兔、要褭,古之駿馬也。’意思是,這種馬跑起來像兔在飛,所以得名。故而我們把駿馬喻為兔,而剛烈之馬,如同周穆王墓上所刻八匹駿馬之一,定是寶馬良駒,所以‘赤兔’二字代表‘馳’。”

    “好一番講解。”白衣公子帶頭鼓起掌來,“木某今日算是得了一個新認知,也漲了見識,姑娘文采斐然,聰明過人,在下甘拜下風。”

    眾人還未從驚異之中回過神來,竟然就此告終,一時之間驚訝得說不出話,隻道白衣公子認輸了,方才吟詩的那個青衣男子估計是不堪屈於婦孺之下,也早早地下了台。鄭先生則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仿佛早就知道她會贏一般,樂滋滋地把頭彩端出來贈給景顏。

    掀開紅色的蓋頭,景顏還不知道自己居然就這樣贏了比賽,稀裏糊塗聽見底下一陣驚歎,方才看到放在托盤裏的是一件純金打造的精致麵具。金子被磨成薄薄的一層,飛花繡景,兩翼閃閃發光,實在是美不勝收。

    景顏拿了麵具,正在犯愁不知如何處置,要是帶回宮中一旦被搜出來難免要費一番口舌,可是這樣的架勢好像也容不得自己臨場退出,勢必要收下的意思。隻得謝了眾人,收了麵具,在結束聲中走下台來。

    “五哥,”用下巴揚了揚此刻不知所措的人兒,風澈寒打著哈哈道,“沒看出來啊,她還有這本事。”又見著木清塵從人群中不慌不亂地擠出來了,慌忙問,“清塵清塵,我不懂詩詞歌賦,你給我講講她那詩到底怎麽樣。”

    木清塵聳聳肩道,“高出我豈一個層次。”

    “哇這麽厲害?”風澈寒仍然是有些不敢相信,即便是這麽多年的兄弟親口說出來還是一臉震驚,“以前怎麽不知道她還會這個?”

    “以前?”抓住空子的木清塵放佛探到了八卦的味道,“你們認識?”

    話音剛落,就見人向自己這裏過來。饒有興致地看著人走到麵無表情從開始到現在一句話沒說過的黑衣人麵前。

    伸手把東西遞給了人,“諾,這是給你的。”

    南宮瑾煜一愣,不是很明白眼前這個女人到底在想些什麽。

    “愣著幹嘛,收下。”在旁邊兩人如同看到日食反轉一般驚異的目光之中掰開人手,把麵具擱人手上,“我想來想去,還是你最適合這個麵具。況且,要不是我搗亂,本來你兄弟也是為你取的。如今,美物增佳人,我也算是了了這件裝飾最初的價值。”聲音愈來愈小,景顏自己都不知道怎麽有這樣的勇氣同他這樣說話。

    一旁的風澈寒早就傻了眼,原本篤定自家五哥絕對會把它丟在一旁然後一言不發就走開的籌碼這次失了效。南宮瑾煜微微皺了皺眉,卻什麽也沒說,接下了麵具。

    見人收下,如若了卻了自己一樁心事,這詩句本就不是她造的,拿到彩頭實屬不該,而且帶著這樣的物件進宮實在是找死。又想到南宮瑾煜救了自己兩次,就當贈給人買個人情。“那,我還有事,就不陪王爺了。我先告退。”說罷轉身跑出人群去尋南宮楓的蹤影。

    留下捏著麵具的人意味深長看了兩眼人離去的背影,緩緩開口道,“風澈寒,你給我去查查她進宮之前是否有相戀對象。”

    “啊——啊?”回過神來的風澈寒沒想到南宮瑾煜竟開口問了這麽個問題。

    “她的‘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如若不是心有所屬,怎會寫出如此詩句。”

    不知為何,風澈寒竟覺得自家五哥今天話語裏有股隱忍的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