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扶蘇的邀約，全身漸漸籠罩起金光的如梅並沒有猶豫，伴隨著滿腔憤慨從正麵奮力揮下旭日。

    擦破了扶蘇肩部的布料。

    “舊事已去。”如梅收劍後，立刻轉身離去。

    扶蘇帶著一絲失落地目送如梅的背影，接著走向文承。

    一切總算平靜下來，文承大概猜出來扶蘇要來幹什麽了，但他說了句奇怪的話，

    “車。”

    “啊？”

    “扶蘇，你怎麽過來的？”

    因為剛剛那股威壓實在逼近太快。

    按理說扶蘇急速穿刺的速度絕對可以做到，但那樣堂而皇之的在大街上使用非人類的手法太過招搖了吧。

    “哦……”扶蘇突然露出從來沒有見過的苦澀表情，指了指遠處的。

    外賣電瓶車。

    莫名其妙地感覺，電瓶車是馬路殺手這句話一點都沒錯。

    “好了文承，”扶蘇恢複了強烈的威儀走到文承麵前，為幾人的傷口呼出冰霜說，“債還的怎麽樣了？”

    債？什麽債？

    “哦，徐煙找到了……”文承用略略不安的聲調說。

    “我是說林綺。”

    除此之外也解釋不通了。

    扶蘇確實幫了不少忙，但拿殺人作為償債手段，實在是個惡魔。

    更何況，“現在已經是盟友了，隻能以後了。”

    文承鼓起勇氣這樣說。

    但那個眼神明明是我不殺了，你拿我怎樣。

    就在那一瞬，扶蘇的雙眼瞪出殺意。

    糟糕！

    然後她將手扣在腰間，做出拔劍的姿勢，文承倒也不怕了，以前有過這一出還不是……

    嗖。

    一道銳利的劍鋒閃過。

    寒冷地不易察覺到底有沒有死，但脖子確實掠過一陣冰涼。

    一道淺淺的劃痕，隻到毛細血管滲出血的程度。

    “這是懲罰。”

    懲罰你沒有在締結盟約前殺了林綺，懲罰你毀壞了約定。

    明明知道有很多難處，文承倒也沒有回避地承認錯誤，“是我的問題。”

    總之這個美女如雲的組織領導真的不好當，各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尤其是此刻蘿蘭無意識地靠過來一步，向保護文承的位置移動。

    扶蘇有些吃驚地看著這個金發少女騎士，但是對於蘿蘭來說，這個行動並不是保護文承，而是某種逞強，如果論東西方的層級觀念，蘿蘭的爵位確實在扶蘇的王級之下，但扶蘇一直都沒有問她的名號未免太輕視了。

    文承意識到該做什麽了。

    “這位是……”

    “蘿蘭閣下。”扶蘇很快點頭致意。

    “你知道我？”蘿蘭好奇地眨了眨眼。

    “不瞞閣下，最近買了很多兒童故事書備在家裏，所以……”扶蘇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不下去了。

    真的承認了啊，不過，

    “也好，”文承這樣說，“也隻有你能把徐煙看好了吧……”

    “交給我。”扶蘇鎮定地說，卻藏不出那小心思被戳穿的羞澀。

    肉體明明是個少女，到現在才看出來她那符合這副身軀的表情。

    不過說實話，她的這一絲羞澀還真的和後麵噴血的將軍不搭。

    血水已經浸透道路和草坪，漫過江岸慢慢染紅夜色。小路的盡頭就是那條有印象的大理石階的道路了。

    總之，這場遭遇戰結束，除了扶蘇外我方雖然全部傷殘，但好歹第一聖騎士蘿蘭加入隊伍，而且如梅和扶蘇的恩怨算是消解了。

    一切痛苦都是值得的。

    蘇濛為還在痛苦呻吟著的趙括做了結界，按照他每秒死十次的速度，大概明天正午可以死完，為了保險蘇濛做出了十五個小時的隱形空間，血水槽直接通往江裏。

    做完這些後，四人慢慢走了一會，當鞋底傳來硬梆梆的感覺的時候，低下頭看去，大理石都是血色的腳印，總算安心地出了一口氣。

    真是繞了一個大圈，不過有意料之外的收獲吧，有了蘿蘭妹妹的加入，戰場的衝鋒也有新人選了。

    看了看時間已經過了午夜。

    已經筋疲力盡了，無論是肉體還是精神。

    “那麽我還有事就先走了。”扶蘇使了個客氣的拱手禮。

    意思有很多，一是因為你沒有履約，所以我還算真之組的外部協力而不是成員。

    二是大家都辛苦了。

    不過，

    “我猜你要去林家？”文承問。

    其實也不難猜，哈帝那裏肯定出了問題，我和柳真去都不合適，隻能請和希德嘉有交情的扶蘇去慰問一下了。

    希望她不要殺人就好。

    扶蘇沒有回答，外賣電瓶車的尾燈消失在遠處。

    咚。

    蘿蘭突然拄著劍，有些吃力地拖著身體。

    “蘿蘭？！”

    虛弱的女孩緊蹙眉頭。

    剛剛一直在奮力戰鬥，經驗表明這是她法源快要到達極限的狀態了。

    怎麽辦？

    本來是打算回家和濛兒二人世界的，可現在隻好……

    蘇濛向西方的天空看了一眼。

    去委員會吧。

    文承把慢慢墜落的蘿蘭扶起來又背上，其實三個人都不好過，尤其是文承全身的傷痛都在綻放，但此刻連半個偷懶的心思都沒有。

    “讓……你……見笑了。”蘿蘭在他背上虛弱地說。

    “堅持一會吧。”

    文承像是安慰她似的朝後麵伸手，而蘿蘭意外坦率地握住他的手。

    “啊！”

    她突然輕呼了一下。

    “剛剛頭盔掉了，我忘記拿了！”

    我外套還不見了呢！

    文承哭笑不得地說，“我覺得你不戴頭盔比較可愛。”

    “什麽意思？”蘿蘭似乎沒聽懂。

    “沒有，我隻是隨便說說。”文承無奈地歎氣，接著加快腳步。

    現在可不是說這種小玩笑的時候。文承有些後悔了，更何況看到一旁的蘇濛陰沉著臉推了推眼鏡的時候，無盡的悔恨都從心口湧出。

    試試看在未婚妻麵前撩柳真以外的女孩子。

    尤其是你的未婚妻具有超能力的情況下。

    不過蘿蘭並沒有被這樣純潔的戰友情影響。

    “是嗎……”

    她把腦袋貼在他背上耷拉下來，然後數著天上的星星。蘇濛時不時為蘿蘭呼喚出一些氧氣讓她舒緩痛楚，也從掌心遞給她一些法源救急用。

    文承突然想要一件重要的事情，他一邊走一邊說，“濛兒，到了委員會我們就住下來吧。”

    委員會也有旅館客房的不是嗎？

    “嗯，都累了。”蘇濛很快同意。

    其實文承的某個心思還沒得到排解，但他不想再掉進浴缸了。

    就這樣，寧靜的深夜裏，一身血水的三人慢慢回去委員會的路上。

    大戰後的寂靜真是令人安心啊。

    真是可惜。

    從這裏到委員會的必經之處是鼓樓，也是南宋禦街的起始點。

    每座古城都會有這樣一座樓，而錢唐市的鼓樓古為濱海敵樓，始建於五代時期的南朝，屢遭戰火，但依托舊磚舊瓦不斷重建，與城隍閣遙相呼應。

    夜色下三人沒有心情欣賞這巍峨的建築，卻被突然傳自腳下的震動一驚。

    轟隆隆。

    耀眼的金光從天際和腳下刺來。

    不斷擴散的威壓和殺意。

    鼓樓在震顫，因為。

    蘇濛露出驚恐的眼神指著城牆上的上千個發光文字。

    “文承，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