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1.第兩百七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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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重複就代表前麵章節購買率太低, 購買後可正常閱讀  邵華池縮了縮, 對傅辰有些害怕,顯然剛才那兩個同樣穿著太監服的人給了他痛苦的記憶。

    傅辰也是有耐心的, 陪著他坐在地上玩了會, 邵華池漸漸卸下恐慌, 知道傅辰不會害自己。朝著他嗬嗬笑了下, 就要抓起飯碗的飯往嘴裏塞,見狀傅辰忙阻止他。

    傅辰看那飯裏居然泡著黃色液體,讓他有了不好的聯想。

    “不能吃。”他拉住邵華池的手, 見對方歪著頭不解的模樣, 又溫和重複了一遍,“不、能、吃!”

    “啊!啊!”邵華池揮舞著手叫著,隨之傳來他肚子餓的聲音。

    傅辰無奈, 也不知這人過這樣的日子有多久, 又加上手勢和凶狠樣, 邵華池終於怕怕的縮回了手,沒再碰那飯碗。

    傅辰鬆了一口氣, 幸好邵華池的癡傻沒有攻擊性, 隻是退化成幼兒般的神智, 還是知道害怕和疼痛的。

    他幫七皇子理了下衣服, 又撿起那副銀麵具擦了擦上麵的汙漬卻沒給邵華池重新戴上,雖說這麵具可以賣不少錢, 但卻沒人拿走, 大約是目標實在明顯, 誰都知道宮裏需要用麵具的隻有這一人。

    他沒費多大功夫就把邵華池扶到室內,這房間看上去並不破舊,反而處處彰顯著曾經主人的地位,裝飾豪華。想想也有些理解,皇後不可能拿太差的地方給邵華池,那苛待皇子的名義可就降到她頭上了。

    傅辰出去拿盆子接水準備給他梳洗一下,發現這院子裏果然沒伺候的人,若是有剛才那兩太監在的時候恐怕早就出來了,他猜想服侍的人應該是“等有需要”的時候才會出現。

    隻是不知道原來跟隨七皇子的那些下人都被分配到了什麽地方,隨即又覺得這也不是他該操心的事。

    剛端著盆子進來,就看到左顧右盼,神情有些慌張坐在臥榻上的邵華池。也許因為剛才和傅辰溫情互動,邵華池本能的對傅辰有些貼近,看上去就像一隻到陌生環境的小倉鼠,見到傅辰進來的時候眼前一亮。

    傅辰坐到他身邊,絞幹帕子輕輕擦拭邵華池臉上凹凸不平的皮膚表麵,那破了的毒瘤,還有那流出的紅紫相間又透著黑氣的膿水,散發著陣陣惡臭,都說明邵華池很痛苦,曾聽聞每過一段時間邵華池就會痛不欲生,傅辰單單這麽看著也能想象那撕心裂肺的痛。

    把那不斷湧出來的膿水給擦掉,直到傷口幾乎流不出東西為止,才撒了點止血的藥粉,當然這是下人的份例,平時也就攢了那麽點。

    傅辰沒嫌棄甚至眼神一直平和淡然,這樣沉靜的氣質,讓邵華池徹底不再害怕,甚至沒有因為疼痛而喊叫。看著傅辰行雲流水的動作,乖乖坐在原地。

    傅辰沒有藥膏,也隻能幫人清洗傷口再撒點沒多大用處的藥粉,又把那蓬亂的頭發稍稍整理了一下,他沒有幫邵華池梳洗,這樣那些下人就知道有人來過了,他還不想暴露自己。

    全部整理好,又小心去掉了自己來過的痕跡,傅辰沒有給邵華池戴上麵具。

    “麵具戴著悶,對你的傷口不好,以後沒人的時候便不戴了吧。”傅辰也不管邵華池聽不聽得懂,將那麵具放在了桌上。

    那沒毒瘤的半邊臉,懵懂地看著傅辰,燭光照在那如玉瓷般的臉上,一雙澄澈的眼睛似能望進人的心裏。從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傅辰就發現七皇子有一雙能穿透人靈魂的眼,若之前是一條幼狼現在就像一條小奶狗,讓傅辰心驀地不後悔今日的舉動。

    他早已過了衝動的年紀,卻不代表他能真正泯滅人性。

    從懷裏掏出了個油紙包,打開來一股淡淡的香味撲鼻而來,是桃花糕。平日當差因為怕積食過多而出恭,傅辰都吃得很少,他會將一些吃食打包隨身攜帶,等實在餓得不行的時候稍微墊墊肚子。

    當然這桂花糕不是傅辰平日大鍋飯裏出來的,是墨畫送來的食盒。換了在現代定有人會鄙夷,明知道對方有目的,還用那糕點,怎麽一點骨氣都沒有。嚐過饑餓到能把自己的胃都消化掉的痛苦,傅辰隻覺得,骨氣在這宮裏是填不飽肚子的。

    他抬頭就看到邵華池那看到吃食就兩眼發光的樣子,灼灼望著傅辰,大約是剛才傅辰不讓他吃那飯現在才有些躊躇。

    傅辰微微一笑,擔心邵華池會噎到,先倒了杯水,才掰了一小塊喂他。

    邵華池的嘴角牽連著半邊毒瘤的臉,龜裂浮腫,半邊的嘴是畸形的,隻要稍稍牽動就會讓傷口裂開,鮮血崩開。

    傅辰喂得很小心,盡可能不碰到另外半邊,一個喂一個張嘴,兩人配合默契,在燭光中那場麵居然讓人有一種落淚的溫情。把所有糕點都喂進了邵華池肚子裏,七皇子打了個飽嗝,居然有些可愛。人就有些東倒西歪,黏在傅辰身上昏昏欲睡。

    人都是懂得趨利避凶的,就是一個智商低下的癡傻兒也知道誰不會打罵自己,開心的情緒會殘留在他腦中。傅辰也沒離開,讓他這樣靠著自己,甚至直接無視對方散發著惡臭和酸臭的身體,對方毛茸茸的腦袋蹭到自己的脖子,有些癢,也有些暖意。

    一個無權無勢又癡傻的皇子,反而讓傅辰放心,人心易變,在這宮裏隻有傻子瘋子,才能給他安全感。

    確定邵華池睡了,傅辰才回到監欄院的飯堂,迎麵就遇到意氣風發的葉辛。

    葉辛本來是伺候他們掌事慕睿達的幹兒子,隻是後來傅辰才知道,葉辛早已轉而跟著李祥英,隨著李祥英在祺貴嬪那兒得臉後,葉辛也水漲船高成了大太監,大太監是從四品,雖是最低等級的太監卻比他們要高多了。

    他看到傅辰莞爾一笑,“這不是傅辰嗎,聽說你那小跟班犯事升天了,半夜痛哭流涕了吧?嘖嘖嘖~~”

    小跟班說的就是已離開一月陳作仁,傅辰知道當初陳作仁被臨時調去送荔枝,頂的就是原本葉辛的差事,當了替死鬼。

    要說之前王富貴提醒傅辰小心葉辛,就因為此人睚眥必報,對著上頭討巧話一籮筐,可對比自己地位低的,就完全換了張嘴臉,當然這類人在宮裏總是不缺的,而傅辰頂替了葉辛的位置伺候慕睿達,在葉辛看來就不順眼了。

    葉辛身邊的一些太監一起嘲笑出了聲,聽到這裏動靜的王富貴看到葉辛,衝了過來擋在瘦小的傅辰麵前,在他看來向來好說話的傅辰對上葉辛,肯定吃虧。

    “葉辛,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你有你的陽關道是你本事,但最好別來惹我們!”因為王富貴塊頭大,板起臉來很凶狠,看上去還真有點唬人的架勢。

    葉辛哈哈笑了出來,“真是情誼深厚,讓我好感動哦。”

    那假笑伴隨著尖利的嗓音,很是刺耳。

    外邊有小太監跑進來,匆匆在葉辛耳邊說了些什麽,葉辛臉色一變,也懶得再與傅辰等人聊下去。

    臨走前,看著這群小太監,笑得愉悅,“明天又是驗茬的日子,祝你們過得愉快。”

    直到葉辛匆匆離開,王富貴鐵青著的臉才稍稍緩和,轉身上上下下檢查了傅辰一遍,確定沒什麽不對勁才拍了拍傅辰的肩,“沒事就好!”

    “嗯,我沒事。”傅辰有些心不在焉。

    “怎麽了,你臉色有些不對。”

    “你知道,驗茬永遠不會是件開心的事。”傅辰壓下有些不規則的心跳,苦笑道。

    王富貴並沒有發現異常,神色也是相當難看的點頭。

    傅辰邊心不在焉吃著飯,邊想著剛才葉辛離開前的話,驗茬。

    所謂驗茬,是每半年必過的一道程序,檢查太監是否有真的淨身,或者是否有完全“淨幹淨”。

    傳言某個朝代有太監出現過未淨身幹淨的,雖然謠言還是謠言,但這驗茬的風俗卻傳了下來。傅辰在了解了這個世界的朝代曆史後,就知道這種事情在根本上是不可能的,這封建皇朝幾經迭起,為了保證皇帝的中央集權以及後宮的穩定,一些宮內規矩法律日漸完善,對太監的管理也是相當嚴苛的,每年到了春末初夏,秋末冬初的時候就是驗茬的時候。

    所有無品級的太監每半年就要遭罪一次,這也是剛剛到從四品的葉辛幸災樂禍的原因。驗茬對於每一個太監來說都是極度侮辱,大多太監除去那些犯了事沒法子才進宮的外,都是窮苦人家出身,要是可以誰願意把好好的孩子給閹割了,閹割了便也罷了,卻還要進行每半年檢查自己的殘缺,可不就是奇恥大辱嗎。

    對哪一個太監來說,這都是件辱不可言的過程。

    但傅辰之所以凝重,因為他就是那不可能出現的意外中的那個意外。

    每半年,這一遭又要來了。

    “娘娘!”良嬤嬤高喊了一聲,出了門四顧左右,發現奴才們早就下去了,才鬆了一口氣,轉而對皇後勸道,“娘娘,這些女人加起來的身份都沒您高,您可是一國之母,又何必自降身份與她們計較,待您生了小皇子,這宮裏頭還有誰能搶去您的風頭。”

    “嬤嬤說的道理我懂,但我咽不下這口氣,麗妃那賤人膈應了我這麽多年,現在祺貴嬪又是什麽東西!”吳胤雅狠狠道,把身邊的茶壺全摔在了地上,喘著粗氣。

    “娘娘您先消消氣,很快就要三年一屆的大選了,宮裏頭又要進新人了,這祺貴嬪也蹦躂不了多久。”

    “對,大選!又要進一群更年輕的了!”

    “剛奴婢得了消息,說是七皇子馬上要不行了。”良嬤嬤湊近皇後,小聲說道。

    “什麽!此事可是真的?那人鬼終於要被天收走了?”

    “聽說今日與二皇子出去遊湖,不慎落了水,回去後就高熱不退。”

    “什麽,陽兒可有事!”二皇子邵華陽就是皇後的命根子,她早年的兩胎都掉了,邵華陽是唯一活下來的皇子。

    “哪能有事,您且放寬心,皇上已經罰二殿下抄經百遍為七殿下祈福。”其實就良嬤嬤這外人都覺得皇帝的心偏得也太厲害。

    “陽兒無事就好。”吳胤雅拍了拍胸口,隨即又對良嬤嬤笑道:“你說,現在宮裏少那麽一兩個人,誰能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