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江津之戰
字數:4941 加入書籤
起初蕭詧打敗了蕭繹,但是由於蕭繹投靠西魏,賣地給宇文泰,導致形勢反轉。蕭詧被西魏打了一通,隨後上書稱臣。然而還未等蕭家諸子的紛爭有個結果,蕭繹就已經在江陵稱帝。
蕭衍有很多兒子,縱然是蘭陵蕭氏的後代,也避免不了因為權力的誘惑,鷸蚌相爭。
侯景渡江以後,餓死了蕭衍,囚禁了蕭綱。等他們都煙消雲散的那一刻,蜀地蕭紀、荊州蕭詧、還有蕭繹及其兄長蕭綸,紛紛自立。
蕭繹不是他們的對手,所以隻能利用外部勢力對他們一一清除。西魏北齊看到久久不亂的南方終於被攪成了一灘渾水,便都放下相互的恩怨,專心攻略南方。
西魏得到蕭繹的肯定,逐步侵占了梁、益二州。553年蕭紀身死,尉遲迥收羅整個蜀地以後,實力突飛猛進,一路打到武陵、零陵等地。控製了類似於三國時期蜀國一般大的領土。
蕭繹經過奮鬥,先後弄死了蕭紀,平了蕭綸,逼得蕭詧投降西魏。心中自然很是膨脹,他給宇文泰寫信,信中言辭異常傲慢無禮,要求西魏歸還之前占領的梁益二州,實際上已經類似於宣戰。
554年,長孫儉上書,表示南方已經是強弩之末了,雖然這小王八蛋仗著自己是蘭陵世家的後代,但是也沒有什麽可以害怕的,這一仗隻贏不輸。
宇文泰強起十幾萬軍隊,孤注一擲。而這十幾萬軍隊中,有六萬人以上都是漢人。
趙烈匆匆啃了幾口餅子,慌忙爬上馬背,這馬隻是暫時給他用的,無論生死,這匹馬的戶籍是蕭詧小兒的。
隊主對馬很有經驗,隻是宇文泰的心胸不如高歡寬廣,沒有編鮮卑百保和漢兒猛士的那種態度,反而很是在意漢人的社會地位,縱然漢兒社會地位高於他們,宇文泰也要想方設法地把他們變成鮮卑人,縱然隻能改姓安慰自己。所以空有猛士,卻不能加以重用。
馬匹混雜在一起,各種時候排糞的都有,導致整個軍營裏不是人踩了馬糞,就是馬踩了馬糞。但是趙烈依舊在這種環境下吃完了餅子,但是他不想喝水了,因為伍長的馬蹄子把馬糞濺得到處都是,天知道馬糞有沒有濺進水裏。
隻用了三刻鍾不到,部隊便已經整合完畢,除了輕騎兵的部隊,重騎兵還要額外配備一匹馬,因為重騎兵太過沉重,馬匹跑到地方已經是盡了最大努力了,它跟人不一樣,沒力了就是沒力了。沒力氣的馬會活活累死,沒力氣的軍隊必然會被打敗,再加上重騎兵全身六七十斤的重甲,還不得當成活靶子讓人給亂矛戳死?
一般來說,一人雙馬是標準配備。而想要追求極致的戰鬥效果和最快的速度,一人駟馬就是最佳選擇。當年的劉邦就被冒頓單於的十萬人、四十萬匹馬圍過,知道這種作戰方式的威力。
不過目前來看,則是一種奢望。
趙烈斜挎著弓和剛剛配發的手弩,斜插在馬背一側的長刀露出刀柄,等會兒近身肉搏了,就很容易抽出長刀來。這把刀太重了,趙烈一時半會兒也拿不起來,縱然拿起來了,也揮舞不動。整個刀加上手柄的長度足足有一米六,重量足足有四十多斤。有點類似於唐宋時期的短樸刀,但是它是整塊鋼鐵鍛造的,又有點類似於西漢的環首長刀。
抽不出來的刀,隻不過是個擺設,自己腰間的雁行刀才是保命的裝備。
隊主類似於百夫長,整合的軍隊都要經過他的直接命令。騎兵與步兵不同,機動性不同,進退互保的方式也不同。步兵可以五六個人相互幫助,形成類似於魚鱗陣的那種野戰方式。而騎兵則常常要數百人,方才能發揮出應有的威力。
大軍緩緩行進,那馬蹄的轟轟響聲,根本就聽不見相互之間的話語。這麽大的聲音,難怪古人都喜歡趴在地上聽聲響。這將近二萬人的鐵騎所形成的那種氣勢,都不需要戰鼓來激勵。
趙烈耳邊全是馬蹄震動大地的聲音,就好像坐了一整天的車以後,耳朵都是半封閉狀態的,似乎接收聲音的時候要比平時大很多,方才能聽得真切。
隊主費了好大的力氣,才給眾人講清楚,一定要把趙烈保護在中間,盡量讓他安全。他家除了老娘就剩下他一個了,一定不能有什麽閃失。
眾人紛紛應諾,不過看這小子身上的護心鏡,也都不怎麽上心,這小子都有錢打護心鏡,怎麽沒錢買一身好裝備,武裝的跟世家子弟一樣?
趙烈並不在意這等事情,一個人隻有獨自麵對一件事情的時候,才能成長。並非孤獨和無助讓人成長,而是自己麵對一切,解決一切的那種決心。如果不經曆,則永遠不能飛翔。
這是趙烈第一次上戰場,心底還有很多小激動,他也曾經在草原上馳騁,但是沒有經曆過那種萬馬奔騰的豪邁。
這一世不能算是自幼習武,也算是跟著徐家的武士混了不少事,隻不過身形太單薄,經不起多少蹂躪。按照楊忠身邊那些猛士的體量,能打十個趙烈,並且還得說讓一隻手的情況下。
但是遇到普通人,或者是一些士卒還是不虛的。至於那些影視劇上的廝殺場麵,遠遠不如現實來的猛烈、震撼。
清晨行軍,傍晚才堪堪到達。二萬人分成三路行走,會合到一處的時候,給人一種強烈的精神震撼。那成群的馬隊加上黑壓壓的人頭,前後觀望,連盡頭都看不到。
這時前麵有一個赤紅色的令旗,在前方往後飄蕩。這時候漂過來很多聲音,大部分都是就地取木,安營紮寨。
聽說前方便是江陵城和江津港口了,眾人都很躁動,傳令兵一天下來十五次,來來回回的嗓子都喊啞了,還一直不停地往下傳令。
眾人將船上弄下來的床弩安裝好,還要將鐵索和控馬勾弄好,第二天起來就要打仗,所以當晚根本沒有睡覺的時間。
直到天色徹底暗下來,趙烈等人才看到江陵城和江津究竟長什麽樣。
為了便於傳令作戰,楊忠將前軍分成了左中右三路,中路則集中重騎兵,試圖衝垮南人的防線,直插敵人的戰鬥中心。
而兩路除了一部分鎮住陣腳的重騎兵,其餘清一色的輕騎兵,作為擾亂、協同作戰的輕騎兵在寬大的戰場上,要比重騎兵的威懾力還要大。原因不僅僅在於輕騎兵靈活,更在於他們手中的弓箭。
夜裏隊主把那些十長都聚集在一起,說了很久的話。結束的時候眾人喊了聲得令,便都匆匆散去,想要趁著這麽個時光好好睡上一覺,補充自己的精力,都要動刀槍了,萬一困了,那就完了。
趙烈夜裏睡覺沒脫一件衣服,秋天正是將夏日的炎熱將退未退的時候,不用添衣服卻覺得很是愜意,正是一年中最美好的時節。行軍的時候,趙烈總是能看到樹葉的凋零,有時候騎馬走過去一個窄窄小道的時候,讓他想起了那些詩人,金黃色的葉子在那些嬉戲打鬧的將領身邊劃過,與整個世界渾然一體,卻又毫不相幹。
……
第二天清晨,大軍忽然匆匆調度,所有人幾乎條件反射一般,由於連衣服都沒脫,拿起武器,胡亂地往戰馬上裝。
趙烈眼睛裏布滿血絲,可能是因為著涼了,一眼紅色一眼白色看起來很是嚇人。不過這種情況很多人都會發生,見怪不怪。
南人沒有馬,縱然有數萬步兵,卻絲毫不敢和輕重裝騎兵相抗衡,通通縮在城寨裏,嚴陣以待。
軍隊的紀律看似鬆散,但是近戰以後非常的嚴謹,任何人都不敢擅自走動。那些老兵站位非常的講究,前段時間趙烈也受訓過。但趙烈以為如同過去上學站隊,這種時候應該有紀律人員來回抓這個事情,但是想了一會兒才恍然大悟,都馬上麵臨生死了,誰還有閑心抓紀律,真以為這群兵是弱智?
前方軍隊緩緩前進,趙烈的軍隊也緊緊跟上,重裝騎兵全都在最前排列陣,忽然前方爆發出一個聽著很遠很細微,但是凝聚力十足的一聲:“立!”
全軍指揮和傳令兵全部都在喊這個字,瞬間全軍都坐在馬上,挺直腰背,靜靜地等待命令。
趙烈大氣都不敢喘,生怕因為一個呼吸就錯過了一個軍令的發出。錯過了再被後邊的人罵,這種時候嘔氣最不值當,也容易讓人分心。
就在這時,南人的大營忽然就開了大門,相隔有五裏地的兩軍戰陣,忽然就騷動了起來。
因為梁人的大營裏,居然鑽出來十幾隻全身披掛的戰象,那上麵站著的人牽著大象的耳朵,而巨象的長牙上則綁著長刀巨刃。後麵的步兵則緩緩出來列隊。
這個時候如果想要衝過去其實已經晚了,戰象的存在雖然很是愚笨,想讓它們如同戰馬一般聽話根本不可能,但是重在穩定,馬群衝過去一定會被嚇死,因為在馬的眼睛裏,整個世界都是巨大的。
前軍忽然爆發出一陣吼聲,那聲音在人群中漸漸蔓延開來,仿佛是一個“殺”字。趙烈不假思索地跟著吼,從一個人,到一百人,從一部分,到所有軍隊,那聲音越來越粗獷,那殺意越來越濃重,兩邊的軍隊士氣忽然就達到了一個高潮,且居高不下。
隊主衝著身後大吼道:“兄弟們,看著旌旗,跟緊了!!”
梁人座下的大象忽然叫了一聲,兩邊的戰鼓突然擂了起來,雙方陣地都很喧鬧,但卻似乎給所有人一種另外的安靜。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攻”,所有人包括趙烈,不受控製一般,死命衝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