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平蠻鎮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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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555年,蕭繹燒藏書十四萬卷,攜眾人投降於西魏統帥於謹。同年一月,蕭詧在江陵即帝位,並向西魏附表稱番。
於謹功分眾將,列財於人,自己則率領軍隊同中山公宇文護及韋孝寬歸長安,獨留下大將軍楊忠鎮守穰城,不僅與蕭詧遙遙相對,亦能震懾南蠻。
趙烈跟隨楊忠軍歸了穰城,並在那裏可以選擇安頓家屬奴婢。大多兵士不在乎這種論功行賞得來的女子,雖然是廝殺得來的,但是感覺上便是應得的,並沒有什麽加以珍惜的理由。最多也就是享受齊人之福,有的兵士尚未婚約,可能會稍加重視,但大體上都不當人看。
趙烈則不同,下船那天,別人都把女子綁在馬尾後。他卻用馬馱著心愛的女子,招搖過市。
隊主當著女子的麵,嘴上也沒有什麽把門兒的,張口便對著趙烈噴吐沫星子:“宮裏的娘們兒就是細嫩,感情當皇帝這麽舒服。”
趙烈夠不著他的嘴,怎麽蹦也捂不住他那張臭嘴:“我的爺,你小聲說話,當街討論皇帝,便是不要命了也沒有這麽個尋死的方法!”
趙烈倒是一蹦三跳的,隊主卻不以為然。他說的是蕭繹,又不是元欽,亦或是宇文泰。沒說錯話,有什麽害怕的,又不是沒長安年少過。
不過這時候正是宇文泰有心篡位的時候,這家夥雄心壯誌,但是不滿足自己沒有那個皇帝的名,經營了二三十年,如今自感年歲不多了,怎麽也得給子孫後代留下一個篡位的資本。
現如今功績也有了,地位也穩固了,雖然亂世不亂在世道,而是亂在人心,卻也能看到不少年的穩定,相信他的後輩會子孫百年吧。
這時候隔牆有耳,恐怕命不久矣也是輕的。
……
蕭葉若有點難堪,在俘虜營待了半個月,身上非常不舒服。別的女子也不顧那些男子看她們,便隨意下水洗澡,她卻不同。這種事情怎麽做的出來,髒就髒點把,也許回了穰城會好很多。
坐在趙烈的馬上,她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榮耀感,那種感覺並非是優渥的環境能給予的,雖然她的臉蛋兒還是髒兮兮的,頭發甚至可能生了蟲子在裏麵,但是她還是覺得自己非常有地位。
那些宮裏的婦人雖然華貴,但是到了這個時候反而連榮辱也不要了。那些個男兒家平常都說什麽不求榮辱、不看成敗。可是又幾個人被羞辱了還鎮定自若的?還不都是看著世人的臉麵做人,活在泥沼裏還不知什麽自己是什麽東西。
現在,那些女子都綁在馬尾,而唯獨她坐在馬背。雖然她們的衣著經過那些將士很多次的玷汙卻依然整潔,但是她們都是為了活命,不得不這樣。
她不用,她是受尊重的,不必在意什麽蓬頭垢麵,那些都是人一時的窘迫,很多人都笑話那個在前麵牽馬的少年,而少年卻毫不在意。這種男人如果不能成大事,那天下恐怕沒人能有所成就了。
……
穰城不大,百姓幾乎沒有,如果沒有駐紮的軍士,那恐怕這等曾經的邊境地區,很少會有人居住。齊國與梁國交界的江淮一帶要比這裏嚴重的多,三個國家相互征伐,齊國國力雖然是最強的,但是也很少能有所建樹。除了齊神武皇帝高歡讓人敬畏以外,他的兒孫都隻不過是持守基業的平庸之輩而已。
雖然總有整個中國最富有的地方,卻始終沒能占領江淮一帶地區。而那裏的無人區,從三國曹魏時期便已經出現,現如今,那裏的大片空地,根本就沒人耕種居住。曾經可以傭兵三十萬的江北地區,現在已經成了荒塚。
穰城的空閑處實在太多了,每個兵士都有自己的宅子,每個宅子都有方圓幾百步之多。而趙烈喜歡金屋藏嬌,他想弄一個有三層內院的大宅院,這樣一來,蕭葉若再怎麽美貌,也隻能歸他一人所有。這等事情,想想都覺得美好。
蕭葉若央求著進了城第一件事便是洗澡,不管哪一家的宅子,看中了就要下來,別再馱著她倆挑挑揀揀了,便是有了意想之中的宅院了,她倆也活活被自己嫌棄死了。
……
坐在大堂門口,摸著手裏的文房四寶。心猿意馬地聽著屋子裏處處的流水聲,腦袋除了感慨,便是一片空白。
趙烈雖然方才有十五年的成長,卻有足足三十八年的心路曆程。這種事情,就好像一個半生漂泊的漢子忽然間就有了歸屬。看看自己的宅子,想想自己的女人,甚至連文房四寶都齊了,這是何等瀟灑的人生?
那一瞬間,他想起了前世對自己說的那麽一句話:“如果有了錢就停下吧,找個能長相廝守的女子過一輩子吧,這種奮鬥什麽時候才是盡頭?有時候受了打擊都沒有發泄的地方,一切都隻能默默地忍著,這種生活是自己想要的嗎?”
他現在就想停下,永遠地停下來,就這麽守著一個沒有戰亂的年歲,安穩度過他真正飄泊了半生的心。但是,她會同意嗎?女子的心捉摸不定,她會不會有一天如同蕭繹的原配一樣,肆意張揚地嘲弄他。會不會有一天,她“忽見陌頭楊柳色,悔教夫婿覓封侯”?
人都是有不完美的體會,這種體會有可能是一輩子的事情。她會不會因為不完美而執意離開?
他想了很久,突然覺得有些口渴,便要起身喝水。忽然聽得一聲“夫君~”,那聲音柔的,如同櫻桃掉入了水中的那種叮咚聲,煞是好聽。這一聲叫得趙烈腳下一軟,差點被桌腿絆倒摔死。
……
女子的體很柔,她那一生的夢想都有一半在自己的身體上。讓男人魂牽夢繞的並非她有多愛他,而是有多麽愛自己。
女子洗澡從來都不肯老老實實用完一桶水,她有夫君,她可以用好幾桶水去解決一塊本來就不髒的地方。那泡在水裏的花瓣兒,容易讓人浮想聯翩,男人應該最喜歡花瓣表麵的清香與它那種柔美與嬌媚吧?
不過男子很少有喜歡那東西的,如果那花朵不能用來討好自己喜歡的女子,便是長成妖精也不會怎麽討喜的。
……
煙霧繚繞中的女子,可能最美吧。趙烈是這麽想的。他前世就喜歡幻想和最心愛的女子一起沐浴更衣,這種生活多美好啊,還可以做一些撩人的小動作,嘿嘿……
他方要進去行些虎狼的事情,這麽久沒有見過女子了,可能會有些許不適應。就在這個時候,宅子的大門被人敲響了。
趙烈本就有些急不可耐,屋子的大門都開了,再關上了就“過了這個村,沒了這個店”了。
“他娘的,這都誰啊,快過年了能不能消停一會兒?”趙烈嘴裏罵罵咧咧,不過聲音比較小,萬一是官家軍府的人,這種話讓人聽去不太好。
迎門一開,果然是軍府的人,那人一身從上到下平靴小帽、官服皂吏,應該是行公務的人。
那人開門見山,恭敬道:“近期南蠻猖獗,不服王化,官家特命大將軍平蠻。諸軍士也都是勞苦功高之人,不會立即征發。軍府有命,令眾位三日後卯時到穰城東校場集合點卯。”
趙烈點點頭,那人看消息傳到了,轉身便要走。趙烈叫住了他,從懷裏摸出一些足銅的銅錢,約莫有近百個,放在那人手裏道:“都不容易,去吃些酒吧,權當犒勞了。”
那人很是年輕,從來都不知道還有這麽一說,倒顯得有些受寵若驚。說了好幾聲多謝,點頭哈腰的就走了。
趙烈站在那裏,吹著微微冷的小寒風,體會著剛才的快感。這叫人脈,以後低頭抬頭的總會有用上的一天。沒人跟錢過不去的,這種事情,就是最基礎的……
等等,他忽然覺得自己忘了什麽,哎呀,這等事情怎能輕易忘記?他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趕緊回屋。阿嬌尚在金屋沐浴,這種美好怎麽能輕易錯過?
方要開門,蕭葉若已經披著綢巾出了浴。那肩膀上嫩如牛乳的肌膚,讓人魂不守舍。他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去輕輕為她擦拭著仿佛那雪山上融化飄落的露水。第一次這麽細膩地照顧一個女子,那種感覺,很讓人流連忘返。
“怎地如此不舍,是不是還有戰事?”蕭葉若很聰慧,她知道那個男子的眼裏,因為隻有她而忘了隱藏。
趙烈點點頭,口水在喉嚨附近積累了好久也生生地咽不下去。過了好一會兒,他便要將自己的臉埋在那昆侖瑤池的冰雪之上。
蕭葉若忽然躲閃,拉著自己的綢緞笑道:“沙場上刀槍不長眼,我要你記住你尚未得到的。我……等你回來……”
……
趙烈坐在門前的台階上擦拭著自己的鎧甲――新發下來的製式鎧甲。蕭葉若裹著頭巾,慢慢走出來,正聽得趙烈回憶著洛神賦。
“翩若驚鴻,婉若遊龍。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