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世家要將一個私生子過繼到主母的名下，自然少不了要一場儀式感，所有的長老精英們都到齊了，就隻是為了做這一場見證。

    顧然然的母親含著淚看著自家的寶貝女兒，咬牙說道：“簡直欺人太甚！你才進門了多久？他就算計了這麽一大籮筐！”

    顧然然卻是笑笑道：“這種事情，宜早不宜遲啊，想來他也是急了。”

    顧然然的母親看著父慈子孝的那一幕，隻覺得一陣陣惡寒，她自幼出生書香門第，豈會看不出來這一幕究竟參了多少水分？明明彼此心裏都打著算計，卻偏偏要演這麽一出父慈子孝的一幕，真真叫人惡心！

    “實在是不像話！”顧然然的母親惡狠狠地說，“以為咱們是書香門第的世家出身，就當咱們好欺負麽？做人怎能過分到此等地步？！真要把我和你父親惹火了，我們顧家是不能和一直在權利頂端的百年世家相比，但是給他們製造一些麻煩還不是動動手指的事情？”

    顧然然連忙拉著母親，賠笑道：“瞧瞧母親說的這是什麽話，這事兒啊，是然然同意的。橫豎，他也是這個家的家主，是然然的丈夫，而那個孩子，自出生那一日便喪母，自幼便無人關愛，索性然然也還沒有生孩子的打算，就當是撿了一個兒子又有什麽關係呢？”

    一瞬間，顧然然的母親都覺得自己是不是從小把她護的太好了，以至於事事為旁人著想，這能一樣嗎？“他兒子的年紀，都能做你弟弟了。”想起這個，她就萬分不滿，她女兒才多大？一來便有了一個隻比自己小一點的兒子？

    過繼成功後，張家還擺了一場酒席，宴請了各大家族，也算是正式承認了張璋的身份。

    “上一次我們第一次見麵時，我記得還是你穿婚紗的時候。”楊佩珊感慨說道，她沒有想到啊，這個姑娘竟能把生活過成這個樣子。

    顧然然笑著道：“這一次再相見，卻是我已為人母了，而且還是一個有如弟弟一般大的孩子。”

    楊佩珊看著顧然然，卻並沒有看出任何的悲傷之色，像是早就看開了。她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個大廳中，又投向那一扇開著的門，這就是世家了，過得也並不比她們這些人好多少。

    世家之間的家族聯姻，足可以毀了下一代。而有了這樣的傳統，勢必每一代都會受到牽連。那麽，這與輪回，又有何意？除非，有人能改變這樣的規則。可是，這樣的規則已經在名門世家裏成為了一種不可磨滅的思想，即便他們再如何痛苦，也會繼續傳承祖輩們遺留下來的思想。

    這一扇門，關了多少有如顧然然這般有靈氣的女子的一生呢？

    顧然然或許是看開了。

    楊佩珊一直都知道，如顧然然這般如水晶般剔透的女孩，她不會讓自己被這些封建的規矩所困擾。

    顧然然從小到大接受的都是最正統的教育，她就是名門閨秀，一舉一動端莊秀麗，皆不失大家風範，成熟穩重，可謂是個當家主母的不二人選，是賢妻良母的典範。

    楊佩珊知道，恐怕在這個豪門圈子裏，所有的長輩最看重的兒媳婦人選必定是顧然然無疑，她的名字，就和她的人一樣清雅。

    她雖是個大家閨秀，卻從來不是那種隻會循規蹈矩的大家閨秀，她不會讓人覺得乏味可陳，反倒有如空穀幽蘭一般，散發著迷人的清香。

    楊佩珊知道，這樣的女子，無論遇到了什麽樣的情況，都一定會先把自己的日子過好。所以，即便麵臨今日這樣使她丟臉的局麵，她依然是從容淡定的，臉上始終掛著一個淺淺的微笑，那是一種自信從容的微笑，也可以安了旁人的心。

    “你們顧家，會同意麽？”楊佩珊知道，和顧然然這樣聰慧的女子拐彎抹角幾天也得不到答案，倒不如直接問。顧然然雖然看似是個大家閨秀，但是從她看問題的角度和為人處世的態度，想來也是不喜歡試探的。

    顧然然眨了眨眼睛，唇邊綻放出一個自信的笑容，像是早就料到了般，她道：“若我能為他們爭取到利益最大化，他們就不會考慮到這個問題了。”她並沒有直接了當的回答，但楊佩珊知道，這已是她能給她最好的回答了。

    雖然驚訝於顧然然這麽相信自己，但是楊佩珊也決定按自己的直覺任性一回。她很喜歡這個女孩，這也不是在她的圈子裏，所以她想免了那些無聊的試探。

    “那你自己呢？生活，畢竟是你自己的。”楊佩珊自認在娛樂圈多年，她的心已經逐漸變得冷酷了，要知道，聖母是活不下去的。可是，麵對這個水晶般剔透的女孩，她總忍不住要多勸幾句，該說的不該說的都想說了。她不知道她這麽做是對是錯，但這一次她想任性一回。也算作是……她對她信任的回報？

    顧然然笑了笑，亦如初次見麵時，笑容中帶著優雅淡然的微笑，是那麽的迷人，仿佛閃爍著金光。她道：“所以，我正是為我自己而活。若我不依，他也會想起他法子把他過繼到我的名下，與其如此，倒不如為家族爭取一下利益。我們之間……不是早就隻剩下了彼此的利益麽？而這次之後，顧家也好，張家也罷，他們的算計和利益再與我無關，我隻是我自己了。我已為顧家爭取了最大的利益，無論如何，他們都是未來繼承人的外祖家，這也就達到了他們的目的。至於張家，我的丈夫打的什麽算盤我也清楚。可是，這會是我作為兩大家族之間最後的聯係。此後，我不會讓顧家被卷進這些漩渦中，但也不會利用我是張家主母的身份而幫他們做事。顧然然，一直都隻是顧然然。”

    難得見她一口氣說了這麽多，想來自己還算她比較信任的人吧？楊佩珊如此想著。

    “今日，我見過了那位傳說中的詩雨小姐。”楊佩珊沉聲道。

    顧然然似乎並不驚訝，隻是笑著問：“感覺如何？”

    楊佩珊難得的皺起眉道：“我不喜歡她。”也不知是怎的，楊佩珊從來都沒有這麽強烈不喜歡一個人的感覺，見到那個小女孩，她就渾身不舒服。

    顧然然似乎也並不意外，點點頭道：“很正常。世間有那麽多個人，大家的想法都是不同的，你不可能每個人都喜歡。”

    楊佩珊沉思許久，終是搖頭道：“不對，這不是我的想法。你相信我，那個小女孩，沒有表麵上看上去那麽簡單，我覺著她挺危險的。”

    顧然然笑了笑，邊點頭邊說：“我知道，這陣子以來，我可被她擺了一道，而且我爬不起來了。”

    一番話，說得楊佩珊更警惕了，不是說那個女孩是無家可歸的孩子麽？可她竟然能夠算計到從小聰慧伶俐的顧家大小姐？不，絕不會那麽簡單……若是連顧然然都能夠被擺上一道，那也就說明……這個圈子又要亂了。

    “你這個毒婦！你又在想什麽害人的主意了？”耳邊傳來少年的謾罵，楊佩珊回過神來，卻見到張家小少爺正指著顧然然的鼻孔罵。

    嘴角微微上揚，如此愚蠢之人，難怪會被利用。

    餘光瞥到了他懷裏的女孩，女孩怯生生地抱著張璋不肯撒手，看得出來張璋也是將她當成了眼珠子護著，就在張璋辱罵顧然然的一瞬間，女孩抬起了頭，與楊佩珊的目光交錯了幾秒便再次可憐兮兮的低下頭。

    楊佩珊皺眉，雖然這個女孩全程都在裝可憐，但她還是看出了不一樣了。她終於明白，她為何不喜歡這個小女孩了！不是因為她裝可憐，而是……她的眼神，表麵上一片清明，實則卻是一片迷蒙的霧，給人一種危險的感覺。

    所以，即便當她方才用可憐兮兮的眼神看著自己時，自己也沒有絲毫的保護欲，有的隻是不寒而栗。她的眼神……那絕非一個正常小女孩有的眼神。

    那眼神……像極了一個人。

    楊佩珊不斷的在腦海回想著這種眼神，突然之間，她像是被定格住了一般……終於明白，為何有如此熟悉的感覺了！因為，黎天成也是那種眼神。她與黎天成對視幾次，都是這個樣子。

    可是，一個這麽小的女孩子，為何會有黎天成那樣的眼神呢？

    這兩者之間，應該不存在任何聯係吧？

    楊佩珊心裏，突然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直到張璋抱走了詩雨，楊佩珊才如夢初醒般，然而她的第一句話就是：“你小心點，那個小女孩，她絕對比我們想象的更複雜！”

    顧然然有些不解，這個小女孩有心機她是知道的，可那是在她完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才會被擺上一道，為何會被楊佩珊說得如此嚴重？

    一個丁點大的小女孩，能有多可怕？她隻是一個孩子而已……

    不知怎的，和那個女孩雖然隻有短短幾秒的對視，但是楊佩珊總覺得心裏像壓了一塊大石頭，難受的緊。

    這個小女孩，一定比她們想象的，還要複雜的多！

    直到現在為止，她還覺得心裏沉甸甸的。她也想不通，看起來那麽點大的女孩，為何會有那麽瘮人的眼神呢？簡直猶如黎天成附體……太可怕了。

    其實，那個女孩的眼睛還是很漂亮的，眼神也是閃著光的，就像是不染凡塵俗世的少女，可楊佩珊的直覺告訴她，這小女孩就是不一樣！

    真正不染凡塵俗世的少女應該是靜茵和莊雪吟或者程曉曉那樣的，而這個女孩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

    真正的精靈，亦如靜茵，給人安心的感覺。亦如莊雪吟，給人爽快的感覺。亦如程曉曉，能把人的心情變好。這樣的女孩，才是精靈。

    而那個女孩，總覺得眼神不對勁……

    眼瞅著楊佩珊的臉色不對勁，顧然然以為她病了，便忙扶了她去一邊坐下。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