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花海驚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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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一顫,猶豫良久,隻覺附近耳朵的聲音正在逐漸遠去,大概是找不到我們,去別處了。我感到實在避不過這一關,隻得低聲承認:“喜歡,我喜歡。隻是,耳朵,我答應過他幫他追你……”阿霞見我承認,淚光滑落的臉龐馬上破涕為笑,摟過我的脖子,附耳對我說道:“別管他,我喜歡的一直是你,我隻喜歡你……”聽到這溫軟的話語,我隻覺得體內充血已經到了極限,再也壓製不住,橫下心,愛憐地看了看阿霞充滿期待的俏臉,按住心跳,目光逐漸往下移動,咬咬牙,就要突破這多年友情的底線。
眼看我正要淪陷在這突如其來的幸福中,突然感覺被一陣夾了泥沙的驚風迷了眼,眼睛生疼,隻得先從阿霞身上抽回一隻手,揉了揉入了沙的眼睛。隻一揉,突然餘光瞟見含羞而臥的阿霞背後的花海,紅彤彤,似火,又似血,熱騰騰,嬌豔豔,到底是什麽,竟想不起,突然間,感覺頭越來越痛,好似炸了一般,轉眼間,一個念頭閃過,這燦爛紅火的花海,不正是一片妖冶的野杜鵑麽!想到這裏,我猛然想起之前米老板講述的秋豔的故事,驚出一身冷汗,呆立中,突然感到天靈蓋被人猛地一拍,力透腳底,兩眼一黑,就要癱軟在地,回過神來,才發現被一人托住手臂扶起,待到看清來人,立馬認出是大川叔。頓時意識到剛才的一切竟是幻覺,又突然感覺有種莫名的惆悵。
大川叔見我似乎沒有醒透,正要對我頭頂再拍一掌,我見狀趕緊有氣無力地發聲說明已經回神。大川叔才收了手,往我頭頂抹了一把藥味奇特的油泥,又在我掌心抹了一團,然後又往我手裏塞了一根點著的雪茄般粗細的藥草棒,交待我道:“這是解降的藥泥,半個小時內應該都有效果。趕快找其他人,找到先給他聞藥草,看他頭疼抱頭了”,然後指著我抹了泥的手,繼續說道:“就用力往他頭頂百會穴上拍下去。沒醒過來就多拍幾下。”確認我記住後,大川叔跟我約定了匯合地點,就和我分頭出發,去找其他人。
解開降頭後,我發現花海並沒有那麽大,隻是花枝叢生,找起人來也不容易。正好風起,吹得花枝搖曳,我趕緊掂起腳一看,果然看到花叢裏幾個呆立不動的人影,我趕緊掏出手機,照下相對方位,然後抬腿往最近的人奔去。走近一看,原來是梁虎,正要拍他腦門,突然想起要先聞“雪茄”,於是拿起藥棒伸到他鼻子底下,卻聽他流著口水胡說道:“慧姐,燕子,你們一個一個來……”我臉一紅,看出他跟我一樣,正在經曆著些香豔的幻象,正想用手機把他的糗樣照下來,突然想起時間緊迫。看了看表,已經花了十分鍾,趕緊照他頭頂就是狠狠一下。這夥子估計還在流連美夢不肯醒來,我見狀那有心情等他,趕緊接連又拍了四五下。看他回過神來,連呼帶喊帶著他來到下一個人影處,竟然是林慧。照舊給林慧解著降頭,隻聽她說道:“高副,別這樣,說好最後一次了嘛,真是……”雖然明知道她在幻覺中,我實在受不了她那土裏土氣的撒嬌。把手上藥泥往她幹草堆般的頭頂上拍了幾下,我見她開始回神,先行起身走開,讓梁虎扶著她跟上。
找到下一個人,卻是馮晉華,我心裏一陣失望,隻一個勁兒擔心阿霞和耳朵的安危,隻希望大川叔已經救下他倆。一邊熏著馮晉華的鼻子,一邊跟緩過氣的梁虎說明情況。突然餘光瞟見馮晉華麵露凶光,就聽他猛地叫道:“打死你,打死你個四眼仔!”嚇得站在他跟前剛好也戴眼鏡的我驚得跳了起來。退後幾步,看他還在原地張牙舞爪,我隻得繞到他後麵,搓搓手上解降的拍花泥,狠狠往他頭上拍去,心說:你才是四眼仔,叫你嚇唬老子!
帶著幾人趕去剛才看到的最後一個人影處,原來是耳朵,正好大川叔也帶著高茂才、風水周和張燕過來,我清點了下人,唯獨少了阿霞,連忙讓其他人跟著大川叔解救耳朵,我則趕緊往花海深處跑去尋找阿霞。
一看表,藥泥的時間隻有不到十分鍾,我在腦海裏去除和大川叔兩個人搜尋過的區域,加快了腳步。幾乎走遍整片花海,我終於在杜鵑花地的盡頭看到了阿霞的身影。隻見她麵色紅潤,精神恍惚,顰眉閉目,似乎遇到了為難的事。走近一看,又見她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握緊了粉拳,胸部急劇地起伏著,緋紅的臉蛋也被汗氣溫潤得透亮。我趕緊來到她麵前,掏出藥棒給她聞著,不一會,阿霞也跟前幾個人一般,開始抱頭喊疼,我一陣心疼,趕緊搓熱了藥泥往她天靈蓋上一拍,果真有了效果,隻見她慢慢睜開了眼睛,被日光一晃,一陣暈眩,眼看就要摔倒。我趕緊扶住她的肩膀和腰身穩住她。阿霞看清是我,紅撲撲的臉頰卻愈發紅了,把個鵝蛋般的俏臉生生漲的像個紅蘋果,近距離四目相對,我隻覺得她嬌羞的樣子十分好看,一時竟摟著她看得呆了。半響,阿霞回過神來,也是一驚,慌亂中急忙推開我,自己卻跌坐在草地上。我一陣尷尬,也覺得有點男女授受不親。怎奈時間緊急,我隻得打破囧境,招呼她跟我走,誰知她聽見我叫她,卻更是羞得避過我的目光。我一急,也顧不得猶豫,隻得上前捉住她汗濕的手,拉著她就跑。
現在藥效大約隻有三五分鍾,原路折回肯定是來不及,我索性就拉著阿霞往花海對麵跑去。果然,不一會,我們就跑出了杜鵑花地。我害怕在附近也會著那邪門花海的道,又跑出一段距離,才放慢腳步,隻不敢停留,一口氣帶著阿霞繞了一大圈草甸,才來到跟大川叔約定的匯合地。
眾人已在那兒等了半天,正清點著物品。我見耳朵也安然無恙,隻是顯得有氣無力,才長舒了一口氣。放鬆下來,才想起還牽著阿霞的手,趕緊鬆開她,卻發現阿霞竟然不知什麽時候也抓住了我,此時還驚魂未定地牢牢握著我的手腕。抬頭看她,隻見她眼睛還在出神,臉上卻露出甜甜的淺笑。我以為她邪降還未完全解除,隻好抽出被阿霞握住的那隻塗了藥泥的手,準備拍拍她的頭。她卻猛地反應了過來,一張俏臉上頓時又染起緋紅,慌亂中美目恰好迎上我的目光,臉忽地更紅了,急忙驚惶失措地讓過我的目光,竟一低頭,躲開我的手,跑開了。
我隻得納悶著坐到發呆的耳朵旁邊。問他看到什麽幻覺。耳朵看也不看我,喃喃說道,能有什麽?當然是前女友找他複合之類啦。說著,他忽然仰天凝望遠方,目光深邃地看著藍天白雲,自語道對不起前女友:她為他墮過胎,他卻在她診斷出絕症後離開她。我早已習慣了他的順嘴打哇哇,隨口問道:真的假的?哪知耳朵一個激靈,站了起來,支唔再三,隨即又改口道,那是他一個大學同學的事。我感覺他還有點失魂落魄,就沒有接話。坐了一會,站起身收拾自己的東西去了。幸好,整個隊伍也就林慧和梁虎丟了兩部拿出來拍照的手機,隻是,他們聽旁邊的人一說自己中降頭時的詭異情景,自己也不敢提出回去找了。
眾人無話,默默地跟著風水周,小心地離開這片神秘的草甸。
我見阿霞躲著我,也就不方便跟她像之前那樣一路攀談,隻好眼看她獨自默默跟在風水周背後,埋頭趕路,也不理人。我隻得鬱悶地問大川叔,剛才的邪降是怎麽回事?他又怎麽會解降頭的手法?大川叔也不隱瞞,直言解降的方法是在廣西做生意的時候,跟一個越南道士學的。至於說那野杜鵑花海的詭異,大川叔猜測到,可能是花香刺激了大腦產生的幻覺。他聞到花香裏有股淡淡的屍臭味時,就發現有詭異,幸好及時從隨身的香囊裏拿出了藥泥塗在頂上,才防止了中邪,從而避免了我們隊伍的團滅。
我跟他說起米老板講的那個故事,大川叔聽完,尋思到,那片花海的確有問題:野杜鵑的話,紫色的,紅色的他都見過,隻沒見過開得那麽鮮豔的,血紅血紅的,有些邪門。或許,他猜想,那些花,可能是萬人坑上長起來的,生長時吸收了死人的精血,才能分泌出攝人心魄的異香。說著,大川叔問起我看到什麽幻象,我怎說得出口,隻好敷衍大川叔說也就是些中彩票之類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大川叔卻說道,這些景象多半是中邪人腦海裏固有的意象,或許是一種夙願,抑或是一些希望發生的事情,未來,興許也是可能發生的。
我聽得臉上燙燙的,趕緊借口天熱,一邊喝了口水,一邊忍不住偷瞄了眼走在前麵的阿霞,心裏不禁好奇,那阿霞是遇到什麽景象呢?到底是怎樣的事情,才讓那平時氣質姣好,舉止得體的阿霞如此臉紅心跳?是否會和我有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