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執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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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男人是一種奇怪的動物,很容易愛上一個女人,尤其是那種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女人,因為他們總覺得這世間的所有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

    清空萬裏,吹起一陣陣清涼的風……

    上官千雪嫋嫋婷婷走進太尉府黑色大殿,雪白長衣緩緩飄起。

    朝鶴爵爺轉頭看了看身後年幼侍從,年幼侍從低垂雙眼,直直的豎著那把龍鱗大劍。

    ……

    “還是那麽口無遮攔,多少次了,胡言亂語,這裏可不隻兩個人。”朝鶴爵爺輕輕轉過頭,凝視著走進大殿的千雪。

    “一個年幼的孩子,知道些什麽。”

    千雪輕輕走到朝鶴爵爺麵前,跪坐下來,身體挺的直直的,兩人迎麵而坐。

    朝鶴爵爺冷冷看著千雪,回頭瞧了一眼年幼侍從,年幼侍從站起身,雙手抱著龍鱗大劍,低垂著頭。

    ……

    “劍留下……”朝鶴爵爺那戴滿古戒的手,輕輕杵著下巴,盯著千雪。

    年幼侍從將龍鱗大劍輕輕放在朝鶴爵爺左手邊,徑直退了出去。

    “對著自己的女兒,也要長劍在身嗎?”千雪輕輕將烏黑柔美的黑發順了順,正了正雪白的衣袖。

    “正因為是你。”朝鶴爵爺歪著頭。

    “可笑,聽說你要將這龍鱗大劍送與那個女人,北漠獵魂人武萱兒。”

    “這是一個女兒在質問父親?還是……”朝鶴爵爺手指上的古戒閃著白光,眉頭緩緩收緊。

    “一個女人質問一個男人。”千雪麵無表情,高高昂起頭。

    “隻是一把笨重的劍……”

    “一把別人碰都不許碰的劍,一把曾經幼年時因好奇被父親允許隻摸過一次的劍,一把代表著上官朝鶴爵爺豐功偉業最強悍巔峰榮譽的劍,如今卻叫它為一把笨重的劍,而且竟然輕易送與一個隻有一麵之緣的北漠女人?不禁讓人好奇的想問個究竟?”

    “你已經越了不止一條線了,最好不要越的太多,雖然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朝鶴爵爺的養女。”

    “從你幼年時將你抱回燕城直到今日,你長成了什麽樣子?長成了一頭幾乎完全失控的凶獸,不是嗎?”朝鶴爵爺歪著身子,左手輕輕摸著龍鱗大劍。

    “並沒有。”千雪看了一眼朝鶴爵爺的左手,抬眼冷冷的盯著朝鶴爵爺。

    “看不清楚自己,很容易讓自己跌進黑洞洞的漩渦,這就是你最讓人頭疼的地方。”

    “是嗎?”

    “數年前你從蛟崖回到燕城的時候,看你的眼睛就知道了,你長大了……萬手君如何死的?還有兩位爵爺夫人,在你回來沒過多久便雙雙死於非命,一個死在長劍下,一個死於藥毒,這才是真正的你,女人最好不要太聰明,不要以為所有的事情都沒有人知道,這裏可是燕城,你從小便在這裏長大,消息對於這裏的人來說有多重要,你最清楚。”

    “你自然知道為何會發生這些事?”千雪緩緩的昂著頭,深吸一口氣。

    “因為你太過執拗。”

    “是!執拗的隻想成為你的女人!”

    “夠了,一個父親與一個養女?”朝鶴爵爺微微的閉上眼睛。

    “父親?養女?你根本就不是什麽守規矩在乎別人怎麽看你的人,笑話,為什麽!為什麽在這裏,每到這個時候就會變成一個可笑又可恨的借口?”千雪緩緩的攥緊了雙手。

    ……

    黑色大殿外的風越來越大……

    “因為……你看起來更像一隻凶獸。”

    “你不是如此刻薄的人。”

    “都是撕咬別人的凶獸,隻是你更危險一些。”朝鶴爵爺側目掃了一眼身邊的龍鱗大劍。

    “真是一個好笑的借口,那凶獸裏應該還包括那個一把野火燒盡大明穀的女人,大明穀的野火燒盡了十一座貨倉,你竟然一點不聞不問。”

    “大明穀?看起來有人應該更在意那燃成灰燼的七座貨倉,七座貨倉裏是什麽?那是滿滿的南疆鬼草,還有什麽?”

    “還有那孤鳴林的透骨草。”

    “很早便知你私下囤積著這些毒草,但是沒想到如此之多……如果不是一把野火,真不知道你竟然囤積了整整七座貨倉,你清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做著一些什麽事情?”

    “做著一些你想做卻又不敢做的事情……”

    “你可有沾染過那些毒草,最好不要變成一個瘋女人。”

    “有嗎?真正瘋的人更像是你,一個隻會想想就罷了的男人,你比中土的任何一個人都想成為王……”

    “閉嘴!”

    “有說錯嗎?”

    “孟昭子去冬鼠鎮……是你安排的。”朝鶴爵爺將手錘向那冰冷地板,冷冷的盯著千雪。

    ……

    風起雲湧的天空,一聲驚天炸雷,黑雲帶著閃電如同海嘯一般壓了過來……

    “是與不是又當如何,不要假裝的好像你不喜歡似的……”千雪輕輕往前湊近了朝鶴爵爺耳邊,聲音異常嬌柔。

    “喜歡?有人會喜歡冬鼠鎮被搞的雞犬升天?燕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是不想讓人覺得與燕城能扯上什麽關係,做事不要太過招搖,總會有人知曉的。”朝鶴爵爺歪著頭,躲開了千雪那越貼越近的臉。

    “你每日思量的不就是那北漠到中土唯一的商道嗎?占為己有?阻斷北漠與中土的商道,時刻儲備著自己的力量與勢力,那麽多商客與金就像奔騰之血一般不斷從你指縫中流出走,流向京都城,不要說這些是你願意看到的。”千雪緩緩的坐正了身體。

    “魚死網破,女人慣用的伎倆,沒人會跟著你一起瘋。”

    “隻要有你就夠了。”

    “看樣子你是瘋了,冬鼠鎮那青色妖魂還有孤鳴林也與你有關!”朝鶴爵爺輕輕用手指著千雪,那古戒異常耀眼。

    “你總是在無時無刻的傷害著一些人,一個什麽都知道的男人,唯一不知道的就是……你一直傷害最深的卻是這世間對你最為真心的女子,你中意的那些女人,都會不得好死,即使死了,也要讓她們下到那萬劫不複的深淵。”

    “事情讓你變的越來越離譜。”

    “你是王,起碼你現在已經是一個女人的王了,就差一步,捏住京都城的咽喉,便能將那些你厭煩的人溺死在中土……”千雪的眼中閃著光。

    “好多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更有很多事情恐怕你連見都沒見過。”

    “可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

    “執拗的胡來下去,不僅談不什麽封疆擴土,招致來的隻有中土遍地的哀鳴,如此殘破不堪的一片疆土要它何用,不要忘了,這中土之外無數雙眼睛像等待獵物的惡獸一般凝視著這裏,凶獸可不隻你一個,它們凝視著這片中土大地,凝視著那京都城的王座,稍有差池,掀起的根本不是什麽中土之戰,而是一場中土與外域的曠世血戰。”

    “一向如此啊,哪一個王坐在那冰冷王座上,永遠不是昂著頭,你知道是因為什麽,他們不願意看自己的腳下,那是一片白骨皚皚。”千雪狠狠的咬著牙。

    “你沒覺得嗎?現在你做的一些事情已經被一些眼睛盯上了,你隻能慶幸自己做的還算隱秘。”朝鶴爵爺彎腰湊近了千雪。

    “當一個女人被一個男人折磨的什麽都不是的時候,也就無所畏懼了……”千雪微微的笑了。

    ……

    空曠的大殿外已經烏雲密閉,伴隨著隱隱的雷聲與閃電,細細的雨如絲般的滑落下來……

    “你究竟是個什麽樣的女人?”朝鶴爵爺緊緊皺著眉頭。

    “屬於一個男人的女人,每個男人都想成為王,不是嗎?成為王會得到世間一切,那至高無上的權力,稀世珍寶,還有那無數的女人,這是一場可以用命來搏殺的好買賣,隻不過每個人的機會隻有一次,每當你離那京都城越來越近的時候,心裏就會越不甘,這便是你多年一直不去大河另一邊的原因,因為你怕,怕的要命,怕自己控製不住,離的越近你就越痛苦不堪,隻能將這裏,將這大燕城太尉府打造的與京都城大皇殿有幾分相似而已,不,不,其實最相似的也就是那幾棵柱子,一個膽小的男人,該不會隻是在千雪的麵前才會變的如此膽小如鼠吧?”

    “嗯?”朝鶴爵爺抬眼狠狠盯著千雪。

    “最欣賞的便是你這種眼神。”

    “你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女人!”朝鶴爵爺一把抓住千雪的衣領,拽到了自己的眼前,朝鶴爵爺那高挺的鼻尖幾乎碰到千雪那如冰一般的麵頰。

    “千雪為了那個男人,隻會變的更女人。”

    千雪那纖細潔白如玉的手,緩緩的摸向朝鶴爵爺的膝蓋,滑向胸口,輕揉著肩膀,直到將朝鶴爵爺那黑色的長衣輕輕扯下,千雪將那美豔的臉頰慢慢貼近,開始輕輕地親吻朝鶴爵爺的脖頸……

    ……

    大殿外傾盆大雨皺起……

    朝鶴爵爺猛的推開千雪,站起身。

    “還是因為……。那個女人!”

    千雪雙手扶在地上,細長手指緊摳著地板,發出吱吱哢哢的刺耳聲,漆黑長發淩亂散著,肩膀顫抖,一滴晶瑩的淚輕輕滑過美豔冰霜的麵頰,滴在光滑的地板上。

    “夠了。”朝鶴爵爺提起長劍,眼神異常冷峻,拖著劍轉身走向黑色的屏風。

    ……

    太尉府大殿外已是一片漆黑,肆虐的狂風吹擊著暴雨,朝鶴爵爺站在那黑色的屏風前,盯著那片中土地圖,將龍鱗大劍重重的扔在地上,一道耀眼的閃電,那坦露著半個肩膀的後脖頸上是兩道又細又長的紅色傷疤……

    ------題外話------

    擰指小怪獸~tr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