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是單人房，薄暮的夕陽灑在窗柩上。

    床邊放著一束百合，香氣嫋嫋。

    單薄瘦弱的女生，柔順地躺在病床上。蹙眉闔目，臉色比身上的被子還要白。

    她的呼吸微弱，風一吹，就散了。

    她的床邊坐著一個男生，男生沒有什麽動作，隻是靜靜地，一動不動地凝視著麵前的女生。

    偶爾伸出手，把女生的手攥在手心。

    長安捂著臉，不忍心再看，匆匆別過頭去。

    明明小叔什麽也沒說，神情也沒有什麽異樣，長安就是知道，他在難過。

    她想哭的，她第一次發現，死亡是一件特別可怕的事，可能會降臨在她身邊的朋友或者親人上。她長這麽大，就如同溫室裏的花朵，幾乎從來不曾經曆過風雨。

    “宋胖子，施施，是不是……”是不是，再也醒不過來了。

    冷冥憐惜地看了可憐巴巴的她一眼，正想說些什麽，床邊的男生淡淡說了一聲，“出去。”

    “小叔，我不說了，我就想這麽靜靜地看著施施。”

    男生的長睫覆在眼角，神色鬱沉。

    又抬起眼，聲線淡漠如冰，“出去。”

    長安又看了一眼，被那眼神凍得一激靈，沒有辦法，隻得和冷冥出去。

    病房內靜悄悄的，似乎可以聽見空氣中塵埃飄動的聲響。

    良久。

    沈樞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臉蛋。

    溫熱的。

    又收回來。

    夜正濃。

    “青青……”蹲在地上的女生聽到聲響，條件反射地從地上站起來，許是蹲得久了，站得太急，又從地上摔了下去。

    摔了個狗吃屎。

    有人在她身邊停了下來。

    入目的是白色的裙擺。

    她抬起頭，是書嫻。

    “青青，你沒事吧。”

    青青狼狽地用衣袖擦了擦臉，搖搖頭，“沒事，書嫻，你終於來了，我們快走吧。”

    尤書嫻沒有吭聲，饒有興致地看著女生驚惶的臉。

    瞧，這模樣，嚇得真不輕。

    月涼如水，青青搓了搓肩，等了會兒，還是沒等到尤書嫻說話。

    她抬起手，想拉她的衣袖，想起了什麽，她的手又放了下去。

    神色有些不安，她把被風吹散的黑發別到耳後，“書嫻，我們走吧。”

    “好呀。”柔柔的女聲回答道，“青青，對了，你怎麽對她動手了。”

    一說起這個，青青就來氣，“書嫻，你知道嗎，那個孤女竟然敢打我。我就沒忍住。書嫻，你有辦法的吧。”

    說到最後，青青的聲音緩了下來，偷偷地看了眼她的臉色。

    女生沉吟了片刻，含笑的語氣，“青青，你這樣，我也護不了你。”

    “書嫻，是你……是你，讓我……”

    “嗯？我讓你做什麽了。”

    “你……”青青想了想，從頭到尾她從來都不曾讓她做些什麽，手不自覺地抖了起來，“書嫻，尤書嫻，你要是不幫我，我就說是你指使我做的。”

    “我不曾指使過你呀？”

    青青冷了臉色，難得地冷靜下來，“到時候，我就說是你指使的，我看看，別人是信你還是信我。特別是沈樞。”

    沒有等到預料之中的反應，反倒是女生輕笑出聲。

    語氣輕蔑，“青青，你還是這麽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