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離第10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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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回到姚家村,姚亦昕他們先是順路去黃阿婆家裏把阿婆托他們買的東西放下,姚亦昕還將自己特意買的糖和點心送給黃阿婆,又將花娘子送到家門口,幫她把采買的一大堆東西搬進屋子,這才帶著一車東西回了老宅。
這時候姚亦昕才真切體會到,為什麽那些住大宅子的人家都要買幾個仆人在家裏伺候了,不是為了擺譜,也不是為了炫耀,真的是生活必須啊!
看看!家裏沒有門房,出門隻能上鎖,萬一被小蟊賊混進去了,動靜不大外麵都發現不了。進了家門,鍋灶也是冷的,屋子裏黑漆漆的,連口熱水都沒得喝,想吃口熱飯還得現燒,不客氣的說,姚亦昕在國師府的時候,即便那些下人看不起他,也不敢如此怠慢他的。
唉,看來是得聽花姑姑的,早點把家裏各處的人手都給安置起來了,不然以後事情越來越多,家裏就他們三個,一個人切成兩半都不夠他們忙的。
白天太累了,晚飯姚亦昕也不想做太多,幹脆拿出兩根大骨頭,洗幹淨汆水,去掉骨頭上麵的髒東西,然後丟到柴鍋裏滿滿燉著,趁著燉湯的功夫,帶著牛二叔和毛毛將白天采買的東西都歸置起來,又拿了一袋子黃米和一袋粗麵出來,放在廚房裏留著平時吃。
等到骨頭湯燉好了,姚亦昕拿出一個大湯盆來,舀了幾大勺粗麵進去,打了三個雞蛋,加了點兒粗鹽,加水攪拌均勻,燒開骨頭湯,做了一大鍋麵疙瘩,快出鍋的時候,撒了些切碎的香蔥末和青菜葉子進去,一時間香味撲鼻,主仆三個吃得十分滿足。
吃完飯,毛毛堅持要幫忙洗碗,姚亦昕也不好讓他什麽都不幹,不然這小子肯定覺得自己太沒用了,說不定晚上還會躲起來哭鼻子,隻得叮囑他一定要注意別燙著自己,這才拖著疲憊的步伐回房間洗漱。
他現在用的這隻浴桶,據說還是百年桃木做的,是父親親自去山裏尋了上好的桃木,爹爹親手畫的圖案,請了縣裏有名的木匠師傅親手做的,浴桶邊沿還刻畫著爹爹親手刻上去的符咒,據說可以除邪祟、溫養魂體,姚亦昕從十二歲開始就用這隻浴桶了,現在想想,幸虧當年出嫁的時候沒有把浴桶帶過去,不然運不回來豈不是虧大了?
泡在浴桶裏,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姚亦昕感覺渾身都沒那麽酸痛了,腦子也清醒了不少,想到那幾個比毛毛還小的孩子,忍不住一陣心軟。
那般小的娃娃,在他們那個時空,隻怕都是家長們捧在手心的寶貝,不知道多麽疼寵呢,碰破了點皮都要心疼半天,更何況這般被人當做牲口一般的關在柵欄裏,肆意交易買賣?
說起來,他那個前夫,不是萬眾敬仰的國師大人嗎?既然那麽牛叉,怎麽就沒有將他聖潔的光輝撒到這些無助的奴仆們頭上呢?
蘇念白還真想這麽幹來著!
現如今的大元朝,曆經數次戰亂,不但缺錢,還缺人。再要從民間征發兵役,就沒有足夠的人手去種地了,沒人種地,就意味著沒有充足的軍糧和賦稅,大元朝照樣藥丸……思來想去,國師大人決定放個大招。
贖買?”
不然呢?再抽調兵役,鄉間就無人可以耕田了。”蘇念白將命人整理好的統計數據丟給小皇帝,“即日起,朝野上下無論皇親國戚,一律按人頭分配服役名額,不想去的,就以家仆充抵。願意出征的家仆,服兵役滿三年,準其恢複良籍。”
這主意還成,左右那些人家少用幾個仆役也不會累死,朕前日去皇叔家裏做客,聽說他們家光是養馬的就有二十多個仆役,這也太浪費了,難道一個仆役管一匹馬不成?”
嗤~哪裏是看管馬匹?”國師大人冷笑一聲,“世人多以權貴可免除徭役兵役,自願投身權貴世家,哪怕養馬呢,也能免了服役。”
這就是國師大人準備從權貴世家身上薅羊毛的主要原因,稍許抽調些仆役,不會影響到權貴們的生活質量,而且積少成多,粗粗算下來,全國起碼能抽調出好幾萬閑置人口來,足夠組成兩支大軍了。
更何況,這些年權貴世家們豢養的閑置人口也太多了些,仗著特權,損公肥私不說,也讓民間百姓養成了自賣自身的壞習慣,長此以往,這偌大的大元朝哪裏還是朝廷的?都快變成世家的了!
小舅舅,你真不派人去接小舅媽啊?”白豐霖晃著腳丫子斜躺在禦榻上,將那密密麻麻寫滿數字的奏折當成扇子把玩著,一臉八卦地看著認真加班的國師大人。
你有閑心在這裏操心別人,倒不如看看這份奏折。”蘇念白冷笑一聲,將一本奏請皇帝陛下選聘俊秀郎君為妃的奏折丟到白豐霖懷裏,“過了年陛下也有十二歲了,按照規矩,也可以相看起來了。”
什麽啊,小舅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可是……”白豐霖哀嚎一聲,看著幸災樂禍的國師大人,他方才就不該嘴賤,不然小舅舅一定不會拿這種奏折來消遣他的!
別人不知道,小舅舅還不知道嗎?
他要是敢納妃,分分鍾就會暴露自己的真實性別啊~
仿佛想到了什麽,白豐霖一骨碌從禦榻上爬了起來,隻見一道白光閃過,方才一臉憊懶的少年瞬間化成一隻皮毛順滑柔軟、通體雪白的四尾靈狐,搖著蓬鬆的大尾巴,靈巧無比地幾步跳到國師大人身前的一堆奏折上,可憐兮兮地趴在上麵,水汪汪的黑豆眼睛祈求地看著國師大人——
小舅舅,你一定會幫我的,對吧?”
我發誓!我再也不敢拿小舅媽打趣您了,您大人大量,就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四尾靈狐蹲坐在奏折上,豎起右爪發誓道。
最後一次!”國師大人慢條斯理地將批好的奏折合起來,拿起奏折拍了拍那小狐狸毛絨絨的小腦袋,“那小刺蝟本座自有打算,不許去叨擾,知道嗎?”
知道啦,小舅舅。”四尾靈狐蔫頭蔫腦地趴在奏折上,爪子刺啦刺啦地劃拉著奏折表麵鑲了金線的錦帛,直將那錦繡華麗的奏折劃成漁網才罷。
他真是搞不懂小舅舅,明明舅公在信裏都說了,小舅舅命中注定是和小舅媽在一起的,為什麽他就是不肯將人留在身邊呢?難道除了小舅媽,這個世界上還有其他妖能化解得了小舅舅身上的天劫嗎?
可是,小舅舅在家裏向來都是說一不二的,別說他了,就連舅公不也不敢當麵反駁嗎?還煞有介事地寫信讓他多勸勸?小舅舅要是能聽得進他的勸,他都能親政了!
蘇念白處理完那一大堆奏折,已經月上中天,四尾靈狐早就翻起肚皮躺在禦榻上睡得人事不知,頭上兩根呆毛晃來晃去,尖尖長長的小嘴巴吧唧吧唧的,簡直毫無帝王尊嚴。
唉!等你能親政了,小舅舅我,也該去應劫了。”蘇念白將小狐狸卷起來,抱在懷裏,送到禦床上,小心蓋好被子,這才負手走出寢殿。
大殿外,月華如水,正是他們天狐一族修煉的最佳時刻,可是,他那個天性憊懶的皇帝外甥,卻早早就進入了夢鄉,這性子,可真是一點也不像天狐一族,大概是遺傳了他那個人族的母親吧。
天狐一族修煉天賦驚人,可正因如此,為天道所不容,每一代總有那麽一兩個天賦驚人的玄狐,會應劫而生,這是天狐一族的命數,也是他蘇念白的命數。
爹爹和娘親,大概也是無可奈何,這才借著與姚家的故交,替他定下了和姚家獨子姚亦昕的婚約吧,傳聞中,姚家獨子命數奇特,其命格跳出三界,不在五行,天上地下無人可勘破其來曆,這樣的命格,可不正是他這等命格的天賜良緣?
隻可惜,他蘇念白卻做不來這等以他人命格遮掩天機、苟延殘喘之事!
想到那個總是試圖和他搭訕的小刺蝟,蘇念白微微一笑。
若是能順利渡劫的話,或許,他們二人,真的還有機會……
反正,那張和離書,他還沒有按爪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