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王燁遠走,暮陽淚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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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燁告知我們他要走時,正是我們初一開學剛一個月的時候,一向自大無腦的他說出那句“你們記得要來送我”時,我們竟然誰也輕鬆不起來了,我抓著林晨的衣袖,心裏生出一絲絲的酸楚。林晨不說話,仿佛分離在他看來實在太過稀鬆平常。

    倒是葉非菲,兩隻眼睛紅的跟兔子似的,許久她竟然哽咽著問出了那句大家都想問的:“為什麽要走?”。

    王燁笑得極其誇張,然後拍了拍葉非菲的肩膀說到:“你燁哥要出去幹大事,當然不能和你們一直呆在這種小地方,你們等著,等你燁哥再回來時,一定帶著可以砸死幾百萬人的錢回來給你們”。

    葉非菲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我抓著林晨袖子的手緊了緊,我不知道,也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林晨也如王燁離開葉非菲一樣離開我,我會怎麽樣。

    六年來,他是我的信仰,我的方向和遠方。是和食物一樣絕對缺不得的,他若離開了我,那麽此後的我會過得如何孤涼。

    林晨大概感覺到了我的不安,側過頭對我溫柔一笑,然後輕聲對我說到:“他不是我,你也不是葉非菲,我們不會走到那一步”。明白了他的心意,我不再胡思亂想。

    校園裏到處是歡聲笑語,而我們的離愁別緒在這歡樂的氣氛中根本不值一提,這是人生第一次嚐到離別的苦,王燁算不得摯友,更不可能與林晨相提並論,但是仿佛習慣了般,他一不在耳邊自大吹噓,就感覺生活裏缺了點什麽。少了他的吵鬧,世界好像一下子就安靜下來了。

    王燁走的那天,我和林晨都沒能去送他,我明白,林晨是怕我難過,所以故意借口不去,在他的意識裏,離別不過是微不足道的事,這個世上有相遇必然就會有離別,有生必然也會有死,沒必要去沉溺於那種無法改變的事中悲傷。而這樣的認知,同樣十二歲的我根本不能體會,更不會明白。

    暮陽和葉非菲不顧一切的逃課去了,王燁走的時候一直是笑著的,汽車開離四合院時,葉非菲和暮陽跟著車跑了很遠,最後體力不支的癱坐在地上哭了許久許久,葉非菲對王燁是依賴是仰慕,是離不開,而暮陽,他總是愛捉弄別人,可是在他小小的世界裏,也有那麽一個大英雄的角色存在。

    王燁如同一個大哥一樣,一直護著他,教會他什麽是義氣,什麽是友誼,王燁給過他太多的快樂,也給過他太多保護,突然這樣一把為自己遮風擋雨的保護傘不在了,他如何不難過,他的英雄,他的信仰就這樣走了,他怎能不哭。

    馬路上葉非菲和暮陽兩人哭得撕心裂肺,從來沒有人告訴過我們原來終有一天,一切都會結束,愛會結束,恨也會結束,相伴的人會從另一條岔路走遠。

    關於王燁為什麽會走,我們一直都不知道,也不會去深思,心思還像白紙一樣幹淨的我們隻是因為他離開而難過,而隱藏在真相背後的東西,我們隻能略過,四合院裏王燁一家搬走後,再也沒人搬進來過,孔爺爺倒是愛經常同我和林晨念起王燁。

    雖然王燁是個調皮精,但也逗得孔爺爺哈哈大笑過,孔爺爺晚年孤獨的時光裏,有許多歡樂都是來源於王燁,所以無論王燁走了有多久,孔爺爺始終記著他。

    林晨說:“凡事必有因果,就像春雨滋潤大地,所以才會有繁花盛開,王燁種在大家心裏的那顆種子,其實早已開出了花朵”。我認真的看著他的臉,總覺得這張明媚的容顏背後有著我看不懂的東西,他總是能一眼看穿我的心思,他總是能知道我什麽時候需要鼓勵和安慰,而我對他,我發現我竟一無所知,看不透,揣摩不透,像一個謎,像座城。

    王燁走後,葉非菲再也沒有那麽多笑容了,身邊的人也不願過多的去接觸,仿佛怕有了新的夥伴就會忘了王燁似的。有時候她會說:“王燁在的時候感覺這眉山的天都要好的多”。我知道,她是想念王燁了。而暮陽,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捉弄女孩子,有時也會學著王燁故意搞笑,故意說些自大吹噓的話,他不知道,就在不知不覺中他已經活成了心目中那個人的樣子了。

    我問林晨:“我們還有機會見王燁嗎?”。林晨微微一笑,那雙明亮的眼睛仿佛能洞悉一切,他說你“有緣就會見,沒緣即便就在一座城中也不會再見”。我們和王燁,誰知就真如林晨說的那樣,後來再也沒見過,一語成讖般,緣分就此終結在那場離別中。

    我咬咬筆頭,心思一下子通明了,林晨坐在窗邊的座位上,安靜的看著從圖書館借來的書,我側臉看著他柔和的側臉,心裏平靜而知足。黑板上老師留下的板書還有一半沒擦,課桌上擺著或開或合的課本,偌大的教室裏,他一直坐在我身邊。

    聰穎的他,無論學什麽都一學就會,而我則需要花更多的功夫,所以當他看著那些課外書時,我隻能不斷的做題,他知道我喜歡他在我身邊,所以我練習題時,他總是會坐在我的身邊,讓我安心。

    初中亭亭玉立的女孩子隨處可見,可是他從來不會去瞥一眼,我不愛長發,所以一直留著齊頸的短發,林晨有時會看著看著書突然說上一句:“煮雪,你的發型挺像這個人的”。鬼知道她口中的人是誰。

    眉山的冬季雖沒有雪,卻也極度的冷,坐在教室裏上課,無論穿多少衣服,手都會被凍的紫紅紫紅的。而林晨的書包裏總會背著一盒藥膏,因為隻要我的手出現凍瘡,他就會立馬給我塗上藥膏。

    凜冽的寒風中,他總是會牽起我的手然後裝進他的衣服的口袋裏,在他麵前我成了一個處處都需要嗬護的小孩子,我說:“林晨,小王子先也是這樣保護玫瑰的,後來他厭倦了”。林晨說到“後來小王子還是回去了啊!更何況,你不是玫瑰,我也不是小王子”。

    我看著他然後說到:“我不會把林晨對我的好當成理所當然,更不會為了得到你更多的關心而任性胡鬧”。林晨敲敲我的頭,然後有些無奈的說:“一天腦袋瓜裏想那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