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隻願如同梁上燕歲歲長相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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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陽回過神來時,隻是隨意對了句:“草色煙光殘照裏,無言誰會憑欄意”。林晨和崔念真的目光都移向暮陽身上,隻是林晨寫滿的都是理解,而崔念真的都是好奇,好像突然在暮陽身上發現了什麽令人驚奇的事情一樣。

    暮陽之後是宋謙遇,可是他卻選擇了放棄了,大笑了兩聲後,他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然後豪爽的說到:“我認輸,你們看怎麽罰吧!”。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終於崔念真開口問他:“你對煮雪是什麽感情!”。

    宋謙遇笑笑,仿佛早已知道會有人問及這個問題一樣,他看了我一眼,仿佛是在告訴我他也想借這個機會說出心裏話似的。而林晨坐在一邊隻是淡淡的看著我們,但是誰也沒有注意到他握酒杯的手指節都是泛白的,仿佛所有人都在等著宋謙遇的回答。

    倒是我,明顯的要鎮定許多,因為明白,所以不會緊張,他對我的心意我早已知曉,隻是我能回還給他的隻有除了愛以外的東西罷了,愛這個東西它無法分割,無法分享。

    眾人幾乎都屏住呼吸了,連老季和林叔叔也忍不住跟著緊張起來,他們都在等他說話,但是宋謙遇隻是坦然的回到:“我愛她,敬她,寵她,也會珍惜她,不過會是以師兄的身份去那麽做,她不喜歡的事,我永遠不會去做!”。

    那一刻,我是動容的,這樣好的少年,能得他眷顧,我是多麽的幸運,他尊重我的選擇,以兄長的身份給我溫暖與愛護,我想這一生不會再有人能超越他在我心中的分量了。

    老季看著宋謙遇的目光有些深邃,但我知道,那是欣賞,林叔叔的目光則有些恍惚,他們之間有很深的淵源,隻是無人知曉,暮陽在聽了他的回答後,不禁多看了宋謙遇幾眼,每個人都好像在心裏嘀咕著什麽,我看向林晨時,他竟然是笑著的,笑得那樣的苦澀。

    該到我時,崔念真眼中的探尋之意不禁加重了幾分,我對上她的眸子,對她付之深深一笑,她不就想知道些什麽嗎?那我滿足她,隻要不是觸及我底線的問題,我自是會回答她,並且我不但不反感這個人,反而還有種莫名的親切感。脖子上的緣聚珠還在,那日柏園的對話也還記憶猶新。

    大家都在等我出前句時,我幹脆的開口了:“我認罰,你們想招便可!”。話才說完,軒馨立馬跳起來吼到:“幹嘛啊,你們兩個,故意一唱一喝是吧!”。我舉起酒杯,然後對著她極其溫柔的說到:“軒馨,給你敬酒,待會別喝罰酒了!”。

    軒馨一聽,立馬閉嘴了,仿佛受到莫大的委屈,她從盤中一把抓起四串肉串,極其野性的吃起來,眾人瞬間眼珠都掉到了地上,那一個個的表情分明就是在說:“野獸,怪物,恐龍,暴怒的野恐龍啊!”。被她逗的心中一喜,我立馬輕咳了幾聲,以掩飾自己的情緒。

    崔念真正要開口說話時,林晨突然先開口了,他說:“唱首歌來聽吧!”。我的手不禁一抖,酒杯中的酒灑了半杯在手上,宋謙遇立馬遞了一張紙巾給我,我接過紙巾擦了擦手,心中情緒起伏,我看向林晨,不知道他是故意還是無意,他不知道那次後山之行後,我再也沒有唱過歌,他的話無疑勾起了我的回憶。

    月亮不是很圓,卻也讓白色的月光灑了滿院,不知道情況的眾人,都開始起哄的鬧起來,沒有人知道那一刻的我其實沒有半分開心,也沒有半分的害怕,我隻是有種強烈的想哭的衝動。他不會知道,那一夜對我來說的意義。

    終究,我還是唱了那首小調,那是老薛交給我的,歌聲響起來的時候,老薛和老季都仿佛陷入了某種回憶,不過臉上洋溢著的是幸福。林晨的目光不再是深不可測,一刹那我看見了他消失已久的溫柔與寵溺,我仿佛看到了十二歲的他又坐在了我麵前,對我極盡溫柔的笑著。

    隻要他一伸手,我就會隨他走完這一生,這首小調是老季和老薛緣分的開始,卻不是我和林晨故事的開始,老季和老薛在經年之後回首往事都是幸福,而我和他呢,我們之間又算什麽。這些年來,我一路相隨,不知死活,不知羞恥,舍不下的這個少年啊,我怎麽會愛他這樣深呢?

    “春日遊,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春日宴,綠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陳三願:一願郎君千歲,二願妾身常健,三願如同梁上燕,歲歲長相見”。

    這首小調描寫了女子一見少年便傾心的故事,歌詞皆是詩中良句,一個女子一生所願,不過是那樣簡單,歌詞將女子心中所願表達的淋漓盡致,歌唱完後,眼角竟然一片濕潤,原先還哄鬧不已的人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崔念真看我的眼神不再是探尋。

    她是聰明的女子,這首小調她又怎麽會聽不出其中隱含的情意呢?其他人或許不懂,但她是可以站在林晨身邊的女子,我給她的答案她又怎麽會讀不明白。

    我和林晨的故事即便我們不說,她定然也可以猜個七七八八了,她莞爾一笑後,隨即送上了一句:“好”。軒馨湊近我悄悄說到:“美人兒,原來你不僅能打,你這歌也猶如天籟啊,你是人嗎?平凡人怎麽可以那麽惹眼。跟小爺說一下唄!哪家少年可以入得你的法眼”。

    我淡淡一笑,沒有回她,她見我不說話,無趣的走開,又湊到暮陽身邊,嘰嘰喳喳起來,小聆雨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後,扭頭仰望天空,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麽,林晨隻是喝酒,一夜裏,我們換著法兒的玩,最後還是又玩起行酒令。

    這一次由我開始,我開口:“合歡桃核終堪恨”。宋謙遇接:“恨不生同時,日日與君好”。小聆雨接:“好雨知時節”。暮陽接:“節物風光不相待”。軒馨也不服輸的接:“待到山花爛漫時”。

    ------題外話------

    總有種陌路狂歡的悲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