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大禮
字數:3770 加入書籤
像是對這一生的一場嘲笑,每每我以為我遇到的是真心,可是到最後,現實都會告訴我,假的,一切都是假的,這個世上哪還有什麽真心可言,宋謙遇接近我是為了他的複仇,軒馨接近我是為了楚媛,餘杭是為了我的死心踏地,可笑我竟然次次都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回去的路上,我將車速飆到了最大,飛逝的風景像飛逝的往事,我心中有怨氣,可是我不知要如何去發泄。
那是噬心之痛,那是無處安置的悲憤,那是無人可言的嘲諷。
手機響了一遍又一遍,我不想接,誰的聲音也不想聽見,我隻是感到這個世界很冰涼,我隻是突然很想從這個世上逃離。
人在頭腦不清晰的時候很容易做出自己都不敢想象的事情,那一日我的車與一輛拉貨的皮卡車撞在了一起,不知算是幸還是不幸,我仍是命大的沒死成,在變了形的寶馬中,我努力的睜開了眼,然後用盡全力扳開了車門,一個人晃晃蕩蕩的走上了高速路。
半個時辰以後我昏倒在了大街上,再醒過來已經是三天以後的事情,處在昏迷中的我抗拒著睜眼,我想就讓我那麽睡過去吧!睡過去了就不用麵對這樣一個處處都是算計,處處都是欺騙的世界了。
我不知道的是在我昏迷不醒的這三日青幫和白幫發了瘋似的找我,而林晨和趙劍更是三天不眠不休的找我,我之所以沒被他們找到是因為我被人故意藏匿了起來,藏匿我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多年前差點一槍要了我的命的鄭鋒。
他當年在施海天手下做事,對著還隻是少年的林晨數次追殺,我和他交了沒幾次手皆被他重傷,還差點丟了命,後來我去了白幫,幫秦霜去處理一家酒吧的問題,在那裏我廢了他一雙手腳,沒想到顧呈竟然將他救了回來,說來也是命不該絕,或者我命裏該有此一變。
鄭鋒將我藏了三天後,我終於轉醒,見到他的時候我幾乎認不出這個人來,要不是他先開口挑起往事,我也不至於能回憶起這個人來。
他穿了一身墨綠色便服,站在我的床前,目光冰冷的看著我,那種感覺就好像是有一直猛獸正眼一眨不眨的盯著你一樣,讓你不禁汗毛高高豎起。
他說:“這些年看你活的那麽風生水起,我卻要在醫院裏生不如死的做著康複訓練,你知道我有多想扒你的皮抽你的筋嗎?”。
我嗤笑一聲,看也懶得看他一眼,我目光掃到顧呈身上,我說:“你該慶幸,你這種人竟能得一個人那麽真心以待!”。
鄭鋒不屑,他說:“怎麽?你死命維護你的人負了你?也是,原本名震一時的杭夫人突然成了棄婦,想來也不是多順心!”。
我閉了雙眼,然後回他:“我季薛這一生轟轟烈烈,做的事皆對得起天地良心,這個世界負我,那是命,可是,鄭鋒,你是哪裏來的資本諷刺我,你不過命比我好罷了,有個人可以對你不離不棄,你擁有的一切都是站在你身後的這個男人給你的,你有什麽底氣在我麵前這般叫囂呢?”。
他憤怒,牙齒咬的咯咯作響,我的腦袋在枕頭上蹭了蹭,然後繼續說到:“顧呈,你把他看住了,當年我放你們一馬,是我欣賞你的情深義重,如果他再做出什麽令我憤怒的事情,我保證,我一定殺了他!”。
鄭鋒雖然恢複了行動能力,卻不能再做劇烈運動,他握住拳頭要打我,可是顧呈卻阻止了他,顧呈曾在我手下做事,對我終歸有著幾分敬畏,衝我點點頭後,他扶著鄭鋒出了門去,我緩緩睜開眼,腦子裏一片迷茫。
裝出來的強勢,裝出來的不可一世,偏偏這種強勢,這種不可一世還有人敬畏著,身上的傷刺骨的痛著,估計是鄭鋒見不得我太好過,所以沒有給我掛止痛的針水,這種痛其實我早已習慣,要說這個世上有什麽感覺最能讓人保持清醒的話,那隻能是疼痛。
後來近半個月的時間我都躲在鄭鋒這裏偷閑,暫時對外界的一切不聞不問,鄭鋒每次見了我都恨不得一副要吃了我的表情,但是無論我怎樣出言挑釁,我們終歸都是一個懶得跟一個人說話,顧呈將他照顧的幾乎可以說無微不至。
冬日的太陽暖暖的,我站在窗前懶懶的曬著太陽,覺得能遠離那個喧囂的世界真的很好很好,顧呈將一杯茶遞到我手裏,然後說到:“你剛出現在白幫的時候其實一直很好奇你是從何處來的,做事完全是雷厲風行,誰也不放在眼裏,誰也不屑一顧,後來……後來我才從他那裏得知原來你還有著一段那樣傳奇的過去,當年……當年,謝謝你,謝謝你留他一命,還有後麵沒有對我們趕盡殺絕!”。
我接過他遞來的茶,送到鼻前嗅了嗅,茶的清香味很是醒神,我抬眸看看他,又移眼窗外。
我說:“是個聰明人,我當初確實對你們手下留情了,不過不是因為我心軟,一切不過是因果循環罷了,他當初故意將槍打偏了留了我一命,所以我後來也不過是廢他一雙手腳,任他自生自滅,而至於後來他能恢複,那也是因為你的原因,人啊!走上怎麽樣的路,遇見什麽樣的人,遭遇怎麽個事兒都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了的!”。
他移眼看了看窗外,似有所感,不一會,他又問我:“你打算怎麽辦,外麵都在發了瘋一樣的尋找你,尤其是餘杭,聽說有幾次他甚至親自帶人去了你可能在的地方找你!”。
我眯眯眼,覺得陽光突然好晃眼,我說:“怎麽?怕他找到這裏?怕你們的安寧被打擾了?既是如此,你們救我做什麽?”。
他說:“是啊!我們救你做什麽?或許阿鋒也無數次問過自己這個問題!”。
我嗤笑,將手中的茶杯遞給他,然後說到:“有沒有想過帶著他離開香港?這裏是多事之地,你們在這裏那麽多年也不是過的普通人的日子,有沒有想過要是哪一天遇見個什麽事,你倒是可以,一身武藝也不懼怕什麽,那他呢?他可是一切都指望著你呢!”。
他跟在我的身後,沉默了片刻,然後回我:“要走的,我地方都選好了,血雨腥風裏走了那麽多年,過去他不肯退下來,也不肯接受我,但是如今不一樣了,他都放下了,餘生,我們都會在平平淡淡中度過!”。
我停下步子,轉身看他,然後心頭說不上是什麽情緒,愣了許久才緩緩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說到:“如此,最好不過了!雖然周折,不過你也總算得償所願了!”。
他笑笑,臉上盡是坦然和舒心,他說:“薛姐,你其實也可以像我們一樣的,隻要你想,隻要你舍得,想想過去的日子,真覺得沒意思,虛擲了那麽多光陰,但也慶幸有那樣的日子,否則不知原來還有另一種生活讓我那麽執著!”。
我揚揚嘴角,走到沙發上坐下,我說:“你泡的茶不錯,你看,同樣是茶,泡茶的人心境不同,所以泡出的茶也是不同的味道,顧呈,你能得的安寧我卻是要不起,這不是舍不舍得,也不是想不想的問題!”。從我被餘杭算計進去的那天起,我就身不由己了,先是為了守護林晨將自己置身漩渦之中,然後是因為餘杭再也無法從漩渦中抽身出來。
秦霜說的對,我想算計餘杭那簡直是找死,這個精明能幹的男人,這個野心大到驚人的男人,這個幾乎可以隻手遮天的男人,惹上他,我真的是在找死,他在做所有人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他在用盡一切去鋪墊那條路。
而真相便是他送給我的大禮,比之棄婦還要傷人的稱呼是棋子,棄婦好歹他是付出過感情的,但是棋子,那不過是一場戲,那不過是醜陋的欺騙與算計,我裝模作樣的在他麵前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其實我早就要瘋了,在見到他那一刻我就恨不得和他同歸於盡了,隻是僅存的一丁點理智讓我忍住了。